“指南兄！指南兄！我的好兄弟，你醒醒呀……”

李白将指南的尸体抱在怀里，放声大恸，哭得风不吹了，水不摇了，不知哭了多久，惊动附近一只老虎，晃晃悠悠走过来，坐在对面观瞧。李白悲伤以极，不为所动，仍然泪洒衣襟。哭了半日，有条大船过来，老虎扭头望望，躲开了。众船客上岸，见李白不胜悲戚的样子，无不跟着下泪。

“看来是亲兄弟呢，听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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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乃蜀中人，两人同游，一位将性命丢在这里，焉能不悲？”

“就算亲兄弟吧，义气也是太重了。”

人们议论着，见劝解不了，只好相继叹息走开。

天渐渐黑下来，李白不得不含着几尽哭干的泪，红肿双眼，为吴指南尽量整容，先是用剑，后用十指，在洞庭湖边选一干爽安静处，挖了一个深深的墓穴，把吴指南的尸体慢慢埋了。

李白不吃不喝，又在吴指南坟前陪坐两日，才不得不踉踉跄跄离开。他来到长江岸边，找个客栈休整一下，平静平静，才坐船顺着长江东下。此时他已想开，生死两茫茫，阴阳相隔，纠结下去又怎样呢！既然胸怀大志，就要像大鹏直达南海一样，活得波翻浪滚，轰轰烈烈，才是指南、婉儿这样的好朋友最希望看到的。

“大鹏……希有鸟……”

他又想起那篇大赋。人迎江风，船顺流而下，他此行仅仅是寻觅胡紫阳仙踪嘛？不屈己，不干人，前方是天下名士，他们在笑吟吟招手，等待他去平交王侯。大风起兮云飞扬，鲲鹏既已展翅，前路定然不可限量！“一身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级之表”，司马承祯啊，我不会辜负你的赞美。我不是海客，不是商人，但我会待价而沽。胸怀经济之才，身具巢由之节，济苍生，佐皇极，当今圣上啊，早晚有一天，我会引起你的重视，到你身边去！

李白挺胸抬头，放眼长江两岸，感觉客船如鸟儿般在碧空中无遮无碍地飞翔，此一去，前面定然是蓬莱仙境，胜景无限，从此冲出蒿莱，与平凡握别！不知不觉间，他已情动口开——

海客乘天风，

将船远行役。

譬如云中鸟，

一去无踪迹。

李太白浮想联翩，兴尽方歇，才注意到，船中似乎总有人在暗暗窥视，想到在江陵客栈的遭遇，不觉陪加小心。

有诗曰：

无情并非真豪男，

泪洒衣襟凋朱颜。

张帆驭风作鹏翼，

知己殷嘱带天边。

不知太白此去能否找到胡紫阳道长，请看下回。

【著后手记】

李白在《上安州裴长史书》中说：“昔与蜀中友人吴指南同游于楚，指南死于洞庭之上，白禫服恸哭，若丧天伦。炎月伏尸，泣尽而继之以血。行路间者，悉皆伤心。猛虎前临，坚守不动。遂权殡于湖侧，便之金陵。”本回据此演绎成文，添加细节，本意回复故事原貌，涉笔竟如亲历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