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_神秘龙凤椅上的乱伦悲情:水香绿罗裙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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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1 / 2)

第一部分

引子

漫步在周家内房后园早已熟稔的榭廊里,把身子轻倚在宽宽斜斜的“吴王靠”上,手里不停地翻卷着檀香折扇下伸延着的细穗,我怔怔地望着眼前一池碧泓的清水,看着池中白云蓝天里嬉戏追逐的群鱼,和池底dangyang着的那个梳着舞凤髻、身穿低领黄地绣粉花长缎裙的少妇,不由得升腾起一丝稀疏飘忽的情愫,像那午后浓烈秋阳下斑驳摇曳的梧桐悠,若即若离……

胡乱的臆想在须臾之间像万花筒里的五彩玻璃一般支离破碎,重新排列组合成一张硕大的脸,一张亲切成熟可以触m的脸,一张令我今生今世都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脸,他就是我现在的丈夫,正在池塘对面慢条斯理地打着太极拳的中年男人—同里镇上的周家老爷周玉成。

我不由自主地再次把目光聚焦于仍旧在纳气吐雾的周叔身上,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我只属于他,只有他才是我全部生命热情的最终源泉。

然而我却惊异地发现,周玉成稳健熟悉的身影已经模糊成了一个暗红的幻影!

那是一把椅子,周家祖传的紫檀红木椅—龙凤椅中的一只。

我的眼皮随着眨眼的频率止不住地突突横跳,伴着体内一阵心律不齐的颤音。

的确,那是一把龙椅,乌红闪亮,威风凛凛。在椅子的扶手上,留下了荣妈在中午时分不小心把一碗红枣莲子羹泼洒在上面的渍迹。

荣妈所犯的是一个小过失,一个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过错,但周叔的所作所为却让它变成了梗阻在我心里的一个纠缠不清的结。

可怜的荣妈,在周家勤勤恳恳地侍候了一辈子,到头来却因为泼洒了一碗给我补身子的羹汤要被主人逐出周家,如此轻描淡写地打发一个老人,这无论从道理上还是情感上都不能令我释怀!难道一把椅子的价值抵得上一个老人一辈子的辛勤劳作吗更何况也并没有给龙椅带来什么损坏!

越这么想,空地前的龙椅越发变得坚实清晰,纹丝不动地在秋阳中骄傲地伫立着,喷薄出令人胆寒的光泽。

众所周知,周家的龙凤椅并不是一对普通的椅子,那是一对散放着灵光异彩的x椅:大气磅礴的清代木制风格衬托出j妙绝伦的雕刻工艺,与椅子本身质地坚硬的原料融为一体,赋予了一种细腻柔和的色感和摄人心魄的内涵,整体那委婉流畅的线条,于柔媚中迸s出一种凛然的激情,让所有目睹过龙凤椅风采的人都不能不为之怦然心动。

我是在周家的喜堂上第一次被龙凤椅的奇特所震慑,更为确切地说,是在红头盖掀起的一刹那,我看见了那两尾白得耀眼的羽毛,在远空突然传来的一声席地而起的尖锐哨声中,伴着一阵莫名而来的狂风,像两个白色的活j灵,徐徐地从宽阔厚实的椅背上不偏不倚飘在了椅子的正中间。狂风同时吹开了我头顶上的有着一排整齐流苏的红盖头。

应该说,这种玄虚的结婚场面这辈子我从没听说,更想不到会亲自体验,一个新娘的命运居然掌握在一对椅子手里,确实令人匪夷所思,而当时的我却还懵懂不知!

跨入周家的门槛,并没有鼓乐锣声的迎接,我只能看见无数双男男女女大大小小的脚在地面上如同一个个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滑走,伴着一种井然有序的节奏。堂上每一个人的呼吸都是那么故意地细若游丝,仿佛怕惊动了某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灵。

如此神秘的气氛强烈地触动着我的每一g神经,我不知红绸外面的世界因何变得如此神秘,我只是束手无策,听命于这些散发着陌生气息的人们对我进行的莫名其妙的调遣。

两双陌生女人的手像一对铁钳一般牢牢地挟持着我,跨过了周家一进又一进的宅房与院落,包括那只青面獠牙般吐着巨大火舌的避邪火盆。我只能感觉随着地势的不断增高,自己的心也在不断地往上提升,提升,一直移到嗓子眼的时候,终于到达了周家的喜堂。

喜堂的氛围显得庄严肃穆。

如果没有红绸另一端的周玉成在有意无意地抽动,我想,自己已离昏厥不再遥远了。

声若洪钟的掌仪主持把我震醒,我好像被赋予了某种魔咒一样身不由己地跌跪在了龙凤椅的面前,直到那一阵意外的狂风吹落了羽毛,鸦雀无声的喜堂才突然变得人声鼎沸,牵动着同心结的红绸两端同样屏息敛气的一对新人。直到此时我才恍然大悟,这是天意,是天堂里的母亲对我的佑护,让我在嫁进周家的这一天,被龙凤椅接受,成为同里镇上赫赫有名的周家正房太太。

其实不然。

荣妈的被逐忽然让我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和无助,像一团暗雾一样,我能知道它的存在,却怎么也无法抓住它。

龙凤椅好像不仅仅是对祖传宝椅,它们更像是一对有生命的神灵,时刻左右着人的命运,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而我,一个新娶进门的周家太太,更显得无能为力。

我的心里除了对龙凤椅至高无上的敬仰,剩下的就只是对周叔爱情之外的深思。

连绵不断的幻想与情愁令我有点体力不支。

强打起自己的j神,收拾起满腔的多愁善感,望了一眼池中悠哉安逸的金鱼,调整了一下心绪,我轻提起自己的长裙,沿着回廊、穿过池边的假山,往水香榭的方向走去,去化解丈夫生气怒怨的情绪。一路上,我忽然感觉自己又成了一条无忧无虑的小鱼。

可是,花岗岩铺就的空地上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水香榭飞檐高翘的戗角上一只不知名的五彩小鸟正在自以为是地引吭高歌。

这也许只是我潜意识里编织的一个梦,是我无数个荒诞梦境中的一个奇思怪想。周玉成g本没有出现在水香榭前的空地上,更没有在初秋骄阳似火的午后练过太极拳。

这么一想,我不由得轻跺了一下绣花鞋,连忙离开了静谧的后园,穿过通往内宅的月洞门,来到周玉成的书房揽胜阁,带着十足的准备,想与他好好理论一番荣妈的去留问题。

揽胜阁里雕花刻鸟的窗台上栽种着一盆周玉成多年j心养植的建兰,紫色的长梗上长着肥大的j悠地一把拽住周少爷的胳膊,把他拉到了我的面前。

“不用了,荣妈,我们已经认识了。”我边说边冷冷地瞟了一眼还在那里故意用挑衅的眼神打量着我的周少爷。

“是啊,荣妈,本少爷已经领教过新任太太的厉害了,真是人长得漂亮,脾气也不赖,周家看来是后继有人喽!”

周汝佳边说边轻佻地对着我吹了一声口哨,径自往楼上周叔的书房走去。

“哎!少爷!少爷!您等等!”荣妈迈着不稳的步伐,急促地欲追上周汝佳。

周汝佳在半空的楼梯上停了下来。

“荣妈,你别拦我,这事我坚决不同意,我一定要对父亲表明我的态度!”说完,他不再回头,下定了决心走向揽胜阁。

荣妈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干涸的眼眶里流下了混浊的眼泪。

“唉!太太您别介意,少爷从小对我就亲,他妈去得早,一个人在国外呆了这么些年,不容易啊!一想起这孩子我就心酸。”

老人的话又让我愣了半晌。

我轻轻地坐在荣妈身边,伸手从腋下的褡襻里取出了一块丝巾手帕递给了她。

在我之前,周玉成娶过二房太太,都不幸英年早逝,这我是知道的。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过我他竟然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忽然冒了出来,令我无所适从,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感到非常别扭。

但老人的话题却勾起了我的好奇。

“荣妈,汝佳少爷是老爷哪房太太的孩子啊”

“是大太太的,可怜的大太太也是个苦命人,在生下少爷后就大出血去世了,当时还是我把孩子接生出来的,唉!”

荣妈苦着脸,叹了口气。

“那为什么少爷会一直在国外呢”

“少爷这孩子啊,从小脾气就犟,与老爷总是不和,父子俩很难在一起相处,老爷一气之下就把他送到了法国的一个朋友那里,一呆就是八年,记得少爷是十五岁那年送走的,那时他还是个孩子。”

听荣妈这么一说,我对周叔的做法似乎很不理解。毕竟周汝佳是他的骨r,也是周家的g,是什么原因让周叔下这么大的狠心让自己的亲身儿子远渡重洋呢况且他也从未提及有这么一个儿子,难道他不想念在远方的亲人吗

看来自己真的很天真,完全没有走入周叔的内心世界。

我忽然觉得,丈夫的形象在我脑海里变得生疏起来。

“其实,只有老婆子我知道,汝佳这孩子心地特别善良,他小时候对我可亲呢!这不,刚进家门,听说我要走,他的牛脾气又上来了,非要与老爷去理论。实际上我犯了家规应该罚,老爷的决定也是为了我好,都这么一把老骨头了,也该歇息了,何苦又闹得父子俩折腾一番,可真要折我老婆子的寿了。”

原来周汝佳这么急匆匆是为了荣妈的事,我的心里似乎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好像这个人的秉x并不像他的外表那么油滑。

同时,我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想像着周汝佳一定也会像我一样在他的父亲那里碰上一鼻子的灰完事。

“荣妈,您就由他去吧,我也舍不得您走,再说毕伯又重病在身,这么大的周家还都指望着您哪!”

“太太啊,我劝您还得尽早物色一个新总管,毕伯这个病呀,看来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老爷的生意可是寸步都离不了毕伯的,哪是我老婆子可以替代的呀!”

荣妈的话也真的不无道理。

周家的总管毕显贵这么多年来一直鞍前马后地跟着周老爷,j心经营着周家的田地、染坊、周氏茶馆还有周家在同里及上海的绸缎庄,把如此硕大的产业管理得井井有条,如今失去了他,等于失掉了周叔的一只胳膊,能不让他感到心烦意乱吗难怪他近来的脾气大得出奇,也许他的心境真的不好,连荣妈的过错都不肯放过。

这么一想,我觉得自己作为周家太太,更有责任调理好丈夫的心绪,而不是像个孩子一样只管在他面前耍小x子。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

“荣妈呀,赶紧去厨房给老爷煮一碗头米,老爷恐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边说边把荣妈搀扶了起来。

话音刚落,只听见楼上的书房里传出了周氏父子激烈的争吵声。

不!还不仅仅是争吵!

只见一只青瓷花缸从二楼的窗户里直直地快速落下,在花岗岩石板条硬硬的反作用力下,伴随着清脆的瓷器破裂声,霎时瘫痪成一堆不忍目睹的碎片,在落日金色的余晖中绵软无力地散落着。刚才还兀自清高的建兰,卧在这一片糟糕的废墟里瑟瑟发抖,已经全然没有了“芝兰君子x”的韵致了,只能不遗余力地释放出最后一丝袅袅的绝香。

楼下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面面相觑,脸色白到了极致。

周汝佳的归来,无疑使尚属平静的周家掀起了波澜,也打破了周家原来固有的秩序。

很明显的一个例证便体现在荣妈的去留问题上。令我吃惊不小的是,父子俩的争吵居然以周汝佳的胜利而告终,这在周家也许是史无前例的,看来周少爷的咄咄逼人更胜于他的父亲,也许不一定是件坏事。

当那只沉重的花盆被情绪激昂的周少爷抛出窗外之际,周叔破天荒地对儿子作出了让步,他的沉默是对荣妈去留最好的回答。但我认为这并非是一种妥协,而是周玉成息事宁人的一种方式,因为他不想再次加深与自己的儿子之间那道本已豁开的罅隙。

荣妈是留下来了,但却成了周氏父子连绵不断的矛盾的开始。

这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正像荣妈所言,父子俩无论在家务事的定夺还是在个人喜好方面,甚至于周叔在生意场上采取的策略,都会让周少爷嗤之以鼻,仿佛周汝佳不是周玉成所生,俩人的命相注定相克。

可是,凭我对自己丈夫的了解,我总认为他在忍让,这是一种十分超脱的隐忍。我想,这也许是血缘关系让周叔在关键时刻抛弃了自己的固执,这是任何一种情感都无法替代的。

而周汝佳好像浓缩了不在周家的八年时间,周家所有人一如既往地在父子俩矛盾的y影里提心吊胆地慢慢度过每一个黎明与黄昏。

当然,新嫁入周家的我例外。

对于儿子在周家的突然出现,周叔似乎也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好像他的这个儿子存在与否与我并无多大的关联。周汝佳代表着他过去的世界,他似乎想在我面前竭力回避,所以我也不便再去重揭他的伤疤,只是尽量地让我们的两人世界变得更加温馨。

我认为,为了我的爱情,这是我应尽的职责。

而且,在我看来,周叔对荣妈的反常态度,也许是心情烦躁所至,因为他早已知道了与他不和的儿子即将归国的事实,只是他把这种郁闷藏在了心里,对我却只字未提。我心里尽管有些责怪他不把我当成最贴心的人,但回过头来一想,自己才嫁入周家不久,我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用心解读周叔和他的周氏家族,这样我那云里雾里的心境就豁然清朗了许多。

为了避免父子之间的矛盾进一步蔓延,也为了让留学归来的周汝佳有一个学以致用的场所,周叔把他的儿子再次送出周家,让他与周叔在上海的表妹夫胡巍一起打理周家在上海的房产与绸缎庄的生意。

近几年来,周家的染织作坊生产出的丝绸名气越来越响,尽管产量不是很大,不能与上海的大型纺织厂相比,可那些上等的绸缎只要一到上海,便被络绎而来的客户抢购一空,周叔正盘算着引进更多的织机扩大生产能力,以应对快踏破门槛的客户需求。可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毕伯却一病不起,自己只能把j力放在同里,上海方面除了表妹夫胡巍之外,的确需要增加人手,周汝佳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这回周汝佳没有对他的父亲犟头犟脑,喧嚣的都市也许更适合他浮华的本x。

只是,周汝佳似乎人在曹营心在汉,他的身影仍然时常出现在距上海八十多公里的同里周家大院,他总是不厌其烦地穿来梭往于两地之间,看似认真地执行着周叔交给的任务。

可是,我渐渐地发现,年轻气盛的周家少爷就像一只好斗的公一样,见缝c针地挑衅起我与周叔的婚姻生活,好像他把我当成了周家惟一的新鲜血y,总是变着法地与我套近乎,连周家大院内诸如再招几个丫环、给哪位穷亲戚送些柴米油盐等家长里短的琐事他都要过问,俨然有点周家总管的味道。

其实我心里清楚,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亲近我,同时也让我能够对他的存在和举动引起足够的重视。

我很迷惑。难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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