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算知道水龙王大人一直很宠自己，就跟老师们一样，但蕾欧娜从不逾越，这是最起码的规矩。

起身的蕾欧娜仰头以最真挚的虔诚看向龙族信仰的存在，将自己心中的困惑一一道了出来。

水龙王静静地听着她心中的困惑，忽问道：“那么你认为魔族和我们之间最大的差别是什么？”

蕾欧娜不假思索道：“魔族的宗旨是死亡和破坏，而龙族则向往着世界和平，希望世间没有一丝一毫的邪恶。”

“那么你认为这个向往可有实现的一天。”

蕾欧娜答道：“不可能。”蕾欧娜从来不是喜欢说好话的人，她以最为客观的态度阐述着事情的本身问题：“或许这么说水龙王大人会不开心，可这个世间并不仅仅存在一个种族，妖精族、精灵族……其中还有一个最为复杂的种族，那就是人类。人类诞生于灰暗的裂缝之中，他们如此脆弱渺小，却在我们这些强大的种族面前，绵延了数千年。其实，真正强大的并不是我们，而是人类也说不定。”

“那位大人诞生我等必然有她的理由在，又或许她从未想过什么理由，只是单纯得仅凭一时兴起创造了赤龙神大人和赤眼魔王。她站于最高位，冷眼旁观着神与魔发动一次又一次的战争……至于谁胜谁负，她恐怕也不会太关心。”在说这话的时候，蕾欧娜是低着头的，她全身的神经都在紧绷，因为那位大人和赤龙神是何等尊贵的存在，如此说他们二位，蕾欧娜已经等水龙王生气了。

屏息低头，预想的怒意没有出现，只听水龙王低低说道：“蕾欧娜，你真的是一个看得比龙族任何人都要明白的一个孩子。”

蕾欧娜一怔。

“多少年来，龙族从未出现过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你是第一人。拥有着人类灵魂，经历了几世，沉浮于沼泽之中，却从未失去过本心的你或许最为适合接任巫女这个位置了。”

不经意的一句话让蕾欧娜猛地抬头看向了水龙王，这个令人尊敬又强大的存在，此刻唇角边似乎有一抹捉摸不透的微笑。蕾欧娜的心砰砰直跳，不为别的，只为自己想的太好，原来从一开始，水龙王就知道她是谁。

“伊丽莎白和莫利亚当年诞下了一颗死蛋，我为它输入了许多光明之力依然不见其有生命迹象。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你出现了，来自于异世的灵魂之力灌入了蛋之中，令它再次出现了生机。我怀疑过你到底是人，但当我通过蛋观察你时，我明了了许多，也透过你的灵魂看到了你过去经历的那些事。”水龙王一字一字将蕾欧娜本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身份揭开，可他的话语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反而多了一点儿欣慰，似乎是庆幸蕾欧娜的出现让伊丽莎白和莫利亚的孩子得以存续。

水龙王一支真的已经数百年没有出现过一个新生儿了。

蕾欧娜的诞生是他们一族的希望。

对未来的希望。

“你是个好孩子。”蓦地，水龙王对蕾欧娜说道：“你是我见过的人类之中最没有失去本心的一个。”水龙王活得很久，因而看得也太多。

相处的越久，水龙王越是喜欢这个孩子。

“就算你的灵魂是经历几世的人类，可这一世你只是我龙族的蕾欧娜，我的孩子。”

心头涌起一丝复杂的情感，蕾欧娜定定地看着水龙王时，脸颊已湿湿的。

抬起手摸了摸，那上面满是泪痕，她哭了，为水龙王的这些话。

水龙王的这一席话只是普通的叙述，可他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蕾欧娜的心上，触动着她内心深处最为隐秘的过去和不愿回首的秘密。

“孩子，你哭了。”

续满泪水的眼眶中是一种名为释然的情感，蕾欧娜冲水龙王浅浅一笑。

“谢谢你，水龙王大人。”匍匐于地面，郑重地朝水龙王行了一个感谢之礼。

她感激水龙王，如果不是他，就不会有她这一世。

在龙族所待的百年时光是她前几世加起来都没有的幸福时光，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她在心中暗暗发誓要守护的。

这一世，她很幸福。

此时，一名身穿黑色法师袍的年轻男子悬浮在龙族上空，目光森冷的盯着水龙王神殿。

男子身边有两个人，一个是年轻的魔族神官，一个是让人不会有戒备心的美少年，看外貌大概在十一二岁的样子，他们俩脸上都挂着微笑，与年轻男子孤傲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杰洛士。”

“属下在。”恭敬地向男子行礼，在他面前，杰洛士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和尊敬。

“你去守住入口，谁都不许逃出去，明白吗？”冰冷的目光扫过嬉皮笑脸的杰洛士，男子用绝对上位者的口吻命令着这位强大的兽神官。

“是，我尊敬的魔王陛下。”说着，杰洛士就消失在了男子和美少年面前。

“菲布里佐，行动。”杰落士消失后，男子对身边的美少年只说了这六个字。而作为他最忠心耿耿的部下，美少年行了礼道：“是，我的主人。”

毁灭，已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