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却又倔强地扬起涨得通红的脸,挑衅般地迎着华的目光,娇羞妩媚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家族固有的高傲神态:
“有的女孩子,喝了酒,眼睛会变成水一样的,就好象酒水全存进了眼睛里——你见过吗?”
“今天以前没有注意过,”华暖昧地笑:“不过女孩子最好含蓄点,别老主动夸自己。”“呸!”欣啐一口,转眼望着窗外,显得有一点心不在焉。
华探过身子,轻轻握住欣的手:“那天,我第一次吻你时,你是怎么想的?”
欣的脸更红了,小心地审视华的眼睛:“为什么要问?”声音低得象蚊子。
华没回答,却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手,让她明白这个问题对自己非常重要。
沉默一会儿,知道躲不过去了,欣只好歪着头斟酌字句:
“怎么说呢?很震惊,也很——觉得好象很自然。”
“觉得自然?”这回轮到华震惊了。
“我不知道,”欣有点闪烁其辞:“就是觉得嘛。”
华松开手,不再追问,手指轻弹着透明的玻璃酒杯。
饺子味道一般,却价格不菲。结完账,已经八点过了,欣怕妈妈担心,急着要回家。
“我送你。”华扶住车门,小声要求。
“别,你回家要晚了。”
“我不上楼,直接回珠市口。”
“说好的喔,别回去太晚!”
华笑着点点头:“上车吧,那么多话!”
忽然就想起几年前的那个雪夜。我要送你回学校,你却摇着头,口气坚决:“为什么呢?我自已有腿,不要你送。”说着,大大的眼睛望定我,弄得我好尴尬,仿佛有无数的坏主意被一眼看透了似的,只有沉默着陪你向车站走去。
“快看啊!”你突然兴奋地向上指,吓我一跳,赶忙顺着你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夜是黑漆漆的,深得象情人的眼睛,昏黄的路灯在夜色的凝视下,照不出多远,飘渺着,象颗梦游的心,可就在这窄窄的一小片光明中,卷落着大团大团的雪花,仿佛一千个一万个无家可归的灵魂,严肃又认真地聚集到这一束神奇的光柱里来。
这些精灵悄然降临,轻轻地覆盖起人世间的一切。它们到来的地方绝不会比树梢更远,却是如此寒冷,以至于我仿佛在永恒的寂静中,听到自己身体里面发出清脆的碎裂的声音。在那一个瞬间,真想对你说——
你却只是转过脸来天真地笑,眼睛象晴朗夜空中的星星,一下子溶化了我的世界,溶化了我痛苦的心。
信
告诉你吧——写这封信是因为今晚你打来的电话,是因为你唱的那首“橄榄树”。
娜姨在身后催促你去休息,你却执拗着,一定要为我,为我,唱那首“橄榄树”。
在这个漆黑的夜里知道你想着我,心里有我,真好。
你的嗓音低缓柔和,嫩嫩地又有些童音。电话筒里轻微的磁粉爆裂声,和着伴奏吉他,在我这里听来,有深深的怀旧和向往。
向往流浪么?
或是惧怕它?
(bsp;我想我是两者兼有,你呢?
从哪儿来?去何方?流浪啊流浪,流浪是我们的宿命。
我认真地想过和你一起流浪去。我想我会尽量保护你的,不管多么艰难的旅程,我想只有流浪才是我们生存在一起的最佳。
相依为命的灵魂。
你认真地想过相依为命吗?
你的歌声包围了我。就这么简单地把我带回你的身边,坐在你的地毯上,点亮一根雪白的蜡烛,听你弹琴唱歌,想自己有多么爱你。
心一下子软到了极点,闷着,有一点钝痛。在你的歌声和琴声里,弥漫着我淡淡的哀愁和绝望。
然而你是为我在歌唱呀。
这无尽的夜晚,茫茫人海中,你的歌声只为我一个人回荡起来。
欣说她趁放假的几天,回一趟老家。
“嗯。”华故作轻松地点头,埋头“苦吃”。
“大约二十八号左右走。”欣眼睛看着电视,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华想说——别走,别——话到嘴边,又成了微笑,该死的微笑。
后来,睡觉前华想去跟欣说几句话,然而欣却冷冰冰的,裹在自己的小被子里,说困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欣也还是冷冰冰的,开始华还拚命想逗她开心,可忽然就觉得很累,对离别的恐惧一下子紧紧地攥住他。两个人在楼外的路边沉默着,满脸莫名其妙的怒气。
一辆出租停下来,华为欣打开车门,不等她坐稳,就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自己则钻进了驾驶台副座。
第一次打车和欣分开坐。华怒冲冲地告诉司机地址,然后点上香烟,狠狠地吸。
一个骑车人猛然从车头晃过。
“找死呢!”华骂得比司机还凶狠,一下子就博得了司机的好感和尊敬。华偷偷回头,看见欣望着窗外,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