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璟感到自己手心里全是冷冷的虚汗,她越过喧闹繁忙的人群,一步一步向洞口走去。
还未进入洞里,就见一个人迈着虚弱的脚步慢慢走了出来。不,他不是走出来的,他是一步一步拐出来的。
随着这个人的出现,她的所有世界只汇聚成一道亮光,亮光中充斥着的全是他的盈盈笑脸。
看见她这么直剌剌愣在洞口,他竟然忍着脸上的伤口向她努力扯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嗨。”
她没有再说任何话,因为眼泪已经盈满眼眶,嘴巴里千言万语融汇到一起只剩一句呜咽,天,她现在似哭似笑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于是,她只好飞奔到他面前,紧紧地抱住了他,好像抱着一块失而复得的珍宝。
这样的回应,应该就够了吧。
白熙然用手轻轻触碰着她的秀发,她的脸颊,不敢确信自己再次看见了她。她在自己怀里哭得惊天动地,好像这辈子只剩这最后一次哭的机会了似的;她身子还在剧烈颤抖着,让他觉得好心疼,好心疼。
“傻丫头,我不是好好出来了吗?”他的嘴唇青白干裂得可怕,在她面前却仍要挤出一个最安心的微笑。
“不要说话,让我好好哭一次,嗯?”她耍赖似地靠在他怀里,说着话,眼泪却总是不听使唤地掉下来。
“说实话,在山洞里的时候我真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出来再见你一面。”
“我也是,我想过了,如果这辈子不能再看见你,那我就一辈子驻扎在这里,陪着孩子们,陪着你。”
“在山洞里的时候陪着我的,不仅是孩子们,还有我钱包里你的照片,黑暗里摸着它,我就能感觉到你握着我的手和我在一起。所以,哪怕在山洞里度过了漫漫长夜和白天,我也不恐慌,因为我知道,就算这个世上每一个人都放弃了寻找我们,你也不会。”
“自大狂!你真的对我就这么有信心?”
“丫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吗?”白律师总是善于抓住最佳时机进行谈判,即使现在刚把一只脚从鬼门关里迈了回来。
看着怀里的人儿又哭又笑然后还拼命地点着头,他暗自舒出一口气,没有再言语,只是紧紧地搂住了她,将她的头俯在自己肩上任泪水长流。
老天爷,你这戏编得可真是惊心动魄啊。
远处,一个人正忙着给孩子们张罗喂水,偶尔回头看见洞口温情动人的一幕便迅速低下头,手中的水杯颤抖的厉害。
他若无其事地笑,温柔地低声抚慰着嘤嘤哭泣的孩子们。
只是一颗渐行渐远的心,随着这温情一幕早就不能回到它应有的轨道上。
大山的深处传来了阵阵浪涛般的怒吼,仿佛一个愤怒的人想要挣脱身上的枷锁束缚重回自由。
新闻报道说,地震留下来的余震会在今后的三个月内频繁引发,更长的余震甚至会埋伏十年持久。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有爱,就会有希望;只要我们抛弃一切罅隙,再大的灾难也只是巨人面前的蚂蚁而已。
他们的故事,还会继续,从开始处开始,却没有结尾。
73。第三卷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番外之徐子健情不知所起
十五岁的时候,自己正值中考,父亲职位高升,级别也由副处变为处级。
那个时候的父亲,高高瘦瘦,啤酒肚也并不明显,对着所有人都会和善地微笑,每天会尽量早点回家陪儿子还有太太吃饭。家里有时候会有拎着很多礼品袋笑的一脸灿烂的客人来访,父亲都会紧皱眉头义正言辞地拒绝他们,并亲自把人送到门口。
十八岁的时候,自己高考,父亲的职位也步步高升,已经到达了令很多人都不敢仰望的位置。
父亲的头发更白了,脸庞有点发福,啤酒肚也开始微微隆起。
来访的人更多了,几乎要把门槛都踩平。而父亲也不再是像从前那样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会笑着说出很多让他听了开始皱眉的话,而后不着痕迹地收下那堆礼物。
大学时他离家很远,只能在假期的时候抽空回来看一趟家人。那时候,他银行账户上的生活费在同龄人看来仿佛天文数字,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很牛,但是没想到能有这么牛。其实那时候在他心里已经暗暗有了一个不太妙的念头,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己的父亲询问出来。
后来,却一切都晚了。
接到母亲的电话后他匆匆定了最快的那次航班从北京赶了回来,一进家门就发现家里站满了警察,他们拿着一张盖有法院印戳的纸,在家里大肆搜索,把真皮沙发翻个底朝天,把自己的奖杯扔到地下,把电视机砸烂,还把伴随自己成长的那只泰迪熊刺破,白花花的棉絮从泰迪熊的眼珠子里露出来,看起来煞是可怖。
他大叫一声要冲上去揍那个警察,却被自己的母亲一把抱住。母亲已经哭得昏天黑地两眼红肿,双手死死拽着他的胳膊,乞求似地说道:“健儿,随他们去吧,咱们不要闹事。”
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终究还是没让它掉落下来。
那一天,他带着自己母亲离开家门,临时找了一个地方住了下来。
然后就是四处苦苦打探消息和漫无边际的等待,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