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_大侠魂情色版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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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美人自许」,这「自许」二字,包含她所接触的人,那情形好似百万富翁不愿与乞丐往来一样。真正的美人一方面自许其美,另一方面,总也希望她所接触的人与她一般美艳绝伦,尤其对于异x,这种要求越发显著。文采风流,无论容貌与风度,俱各超人一等,乃是真正的美男子,梅素若既是美女,若说她面对这样一个俊美无比的男子而无动于衷,那便是欺人之谈了。

她动心,而且激动无比,只因乖戾的教养,造成她仇视俊美男子的x格,加上华云龙挑达不羁,恰恰是她平日怀恨最深的一型,表面看去,华云龙又复对她的美色漠然无动于衷,因之她口口声声要杀她,大有与她誓不两立的趋向。偶若细加分析,这种趋向,实因暗暗心折之所致,只是她自己并未觉得罢了。

此刻,梅素若双目之中,冷焰电s,大有便将出手之势,华云龙话至中途,倏然住口不语,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因之她微微一征,峻声道:“讲下去啊,怎么又不讲了”

华云龙道:“不讲也罢。”

梅素若使上了小x,厉声喝道:“偏要你讲,倘若不讲我割下你的舌头。”

华云龙耸一耸肩,道:“好吧,我讲。我在想如何脱身,你相信吗”此话一出,梅素若楞然瞠目,其余诸人,却忍不住哄堂大笑。这是难怪他们要笑了,被人所执,又复处身强敌环伺之中,居然说出这等没骨气的话来,而且还问人是否相信,岂不窝囊之极,

梅素若暗暗忖道:“这是怎么一个人啊看他英气勃勃分明天生傲骨,为何又这般幼稚,竟会说出这种话来,难道……难道他自信得很,确有力量脱身么”

这时,华云龙坐在对面椅上,笑意盎然,顾盼自若,好像处身友朋之中,淡然而平实,确是令人莫测高深。须知梅素若x格之冷漠,亦非常人可比,大凡这种因后天的教养而趋于冷酷无情的人,其爱憎的观念也比一般人格外强烈。这时她尚未察觉自己对华云龙的爱意,因之只觉华云龙处处可恨,处处可恶,若是让他脱身而去,在她的心念之中,那是一种无法忍受的屈辱,眼下这样想,自也无怪其然了。

那身材矮小的引荐堂主申省三,无疑是个y险多诈的人,他一面大笑,一面目不转晴的注视着华云龙的动静,众人大笑声中,他忽然冷冷的道:“启禀教主,这华云龙是个个滑头,没有华天虹君子之风,依属下的意见,咱们不必多费心机了。”此话一出,笑声顿歇,众人的目光,齐齐都向华云龙身上投去,华云龙微笑如故,却是安若磐石,厥状镇静得很。

只听那传道堂主樊彤接口说道:“属下也这样想,宰了小的,何愁老的g缩不出,咱们既要称雄武林,与那华天虹势同冰炭,极难相容,何不宰了这小子,痛痛快快的大干一场。”

此人好大喜功,显然不信华天虹的利害,因之肆无忌惮,气焰极盛。华云龙看不惯他的气势,畅声大笑道:“动手啊,华某眼下是俎上之r,你怎么不动手呢”

那刑名段主厉九疑y声接道:“迟早总是要动手的,只要教主下令,老朽先叫你尝尝「燃指焚香」之刑。”

这刑名殿主厉九疑顶门微秃,身形高大,眼睛黑少白多,眼白满布血丝,无疑是个凶残狠毒的暴戾之徒,华云龙暗暗忖道:“这人是个屠夫,靠宰人起家的,外公的从仆戴昱就是这等模样,这种人心肠歹毒,万万容他不得,只要动手,我先取他的x命。”

那司理堂主葛天都资格最老,对九y教主的思想也最清楚,这时忽然越众而出,朝那九y教主躬身作礼,道:“教主缅怀故旧,对华云龙眷顾至深,怎奈华云龙不识抬举,自命侠义,对教主毫不尊敬。此人刁钻古怪,想以故旧叫他知所感戴,怕是难以如愿了。”

这些人七嘴八舌,言词纷纭,气势不一,但九y教主默默不置一词,显然都与她的心意不合,唯独这司理堂主葛天都了了数话,却使他缓缓颔首了。她颔首,但却仍未开口,只是吟哦沉思而已。须知九y教主睿智深沉,个x执拗之极,是个极端y险狠辣的人,当年她对白君仪极具好感,一心一意要收白君仪为徒,此事固与愿违,但那白君仪的影子,始终未从她的心头抹去,况且当年尚有另外一种妄想,那便是收下了白君仪,华天虹便有可能投入九y教下,如此一来,武林霸业自可垂手而得。

这是往事,如今事隔多年,她那争霸之心未戢,这次出山,无疑别有仗恃,不料甫落江湖,首先便遇上白君仪的儿子,华云龙酷似父母,因之她用上怀柔之策,尽量表现长者的风度,要想凭那一厢清愿的「情意」拢络华云龙,与华天虹一家攀上交情,以达其称雄武林的夙愿,究其用心,说得上「故技重施」了。

严格的讲,九y教主记恨之心极重,当年华天虹崛起武林,领袖群伦,阻挠她成就霸业的雄心,她自然难以忘怀,譬如谋害司马长青及其夫人柯怡芬,造就梅素若冷酷无情的x格,这些可说都是针对华天虹而发,但她也是个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既不能将那畏惧华天虹用心理形之于外,又无绝对的把握挫败华天虹,转而用怀柔的手段去套交情,那也是从权达变的常事。

殊不知华云龙表面随和,看去凡事都不在意,买际却是极有主见的人,加上他聪明绝顶,不拘小节,往往见风转舵,令人捉m不定他真正的意向,因而莫知所适。为此,九y教主颇受困扰,也曾起过杀心,在钟山之巅便曾因此而发怒,怎奈她个x执拗,不愿更改一厢情愿的想法,如今葛天都点明了,而且讲得很含蓄,也不伤她的尊严,因之她微一沉吟,便自目光凝注,道:“依你之见呢”

葛天都身子一躬,道:“依属下之见,不如将他软禁起来,一面放出消息,看看他父母的反应,一面通知玄冥教主,请他定一时地,共商对付华天虹的大计。反正咱们已经看出,与华天虹等一伙人迟早不免一战,这华云龙能用则用,若是无用,到时候废掉了事。”他之所谓「能用」,便是可作「人质」之意。

九y教主尚未表示可否,华云龙已自哈哈大笑道:“好主意,好主意,面面俱到,干脆了当,华某不用奔波了。”站起身来,便朝厅后走去。

梅素若身形微闪,挡住了他的去路,峻声喝道:“干么”

华云龙眉头一扬,道:“休息去啊,你们不是要软禁我么”

梅素若冷冷一哼,道:“想得倒舒服,你道软禁是好受的”

华云龙肩头一耸,笑道:“软禁嘛,顾名思义,总不致于手链脚铐,加上刑具吧”

耸肩而笑,原是俏皮的动作,只因其人风神俊逸,便连这俏皮的动作,也别有一种潇洒自如的韵味,梅素若见了,芳心好似被他挨了一拳,愈看愈不是滋味,不觉鼻子一掀,连声冷哼不已。冷哼声中,突然娇躯一转,朝那九y教主道:“师父可是决定了”

九y教主但觉她气愤之极,不禁讶然道:“决定什么”

梅素若道:“将这姓华的囚禁起来。”

九y教主恍然道:“哦……怎么你有意见”

梅素若道:“没有,不过师父若已决定,请将姓华的交给若儿。”

华云龙忽然怪笑道:“好啊,有女相陪,华某交桃花运了。”

九y教主冷然一笑,目注徒儿,道:“交给你干么此人古怪得紧。”

梅素若道:“不怕他古怪,我要好好叫他吃点苦头。”

九y教主想了一下,道:“好吧,让他吃点苦头。可要注意,别将他弄成残废,为师的另有用处。”

梅素若应一声「是」,转身冷然道:“走啦。”

华云龙毫不在乎,又复俏皮时作了一个手势,笑道:“请,姑浪请引路。”梅素若冷冷一哼,也不言语,转过身子,运朝厅后屏门走去。华云龙再朝九y教主洪一拱手,道:“家父母有讯息时,烦教上通知在下一声,失陪了。”撒开大步,竟自坦然的跟随梅素若而去。

见到华云龙坦然无所畏惧的模样,刑名殿主厉九疑等一干人各现狞笑,九y教主却眉头一皱,暗暗忖道:“这小子究竟是什么x格他当真不怕受刑,不怕死还是自恃……”意想愈是心烦,不觉大喝一声,道:“散啦,按预定步骤行事,葛堂主着人会知玄冥教主……”话未讲完,人已领先退去。

且说梅素若默然前导,华云龙紧随而行,这二人一个冷漠肃然,一个笑脸盈盈,笑脸盈盈的如沐春风之中,冷漠肃然者令人望之心寒。但是,这二人的神色纵有不同,其俊美飘逸之处,却是无分轩轾,恍如金童玉女,下历凡尘。

走尽回廊,穿过一列房舍,到了一处幽篁环绕的独院。那是梅素若的住处,地当此院的东南角,这独院背临钟山余脉,门前有一条人工掘成的深深小溪,院内景色幽雅,气氛静谧之极。进人独院,一个穿着翠绿短袄的垂髫小婢迎了上来。

梅素若冷冷地道:“准备绳索,送来厅屋备用。”身子未停,迳朝一座小巧j致的瓦房行去。

华云龙亦步亦趋,笑意盎然,经过垂髫小婢的面前,还向她作了一个鬼脸。那小婢倒是怔住了瞪着一双妙目,一时竟忘了行动。梅素若倏然转过身子,峻声叱道:“发什么呆我讲的话没有听见么”

垂髫小婢惊然一惊,脆声道:“听见啦。”撒开步子,如飞奔去。

步入j舍,梅素若气唬唬的在中间一张高背锦椅上落坐,华云龙意态闲散,举目朝四周打量。这是一座三明两暗的建筑,格局虽小,气派极大。中间是花厅,两边是梅素若的闺房,书室、行功室。那垂髫小婢的卧室便在行功室的后面,家俱油漆光亮,都是上等招木制造,极尽j致纤巧之能事,两旁墙壁及中堂,均挂有名家字画,屋子里收拾得点尘不染,可知梅素若是个极爱整洁的人。

这时已是掌灯时分,须臾,垂髫小婢手托茶盘,另一手携带一捆麻绳走了进来。梅素若见了,顿时杏眼圆睁,喝道:“谁叫你备茶啦。”

垂髫小婢自作聪明,道:“有客嘛,我来点灯。”将茶放在几上,麻绳放在地上,便待转身去取火。

梅素若一声娇叱,道:“胡说,谁是客人”垂髫小婢讶然瞠目,瞧瞧梅素若,又瞧瞧华云龙,一副不解之状。这小婢十二三岁,是个极端秀丽的孩子,圆圆的脸庞,大大的眼睛,稚气未脱,天真无邪,平日伶俐之极,甚得梅素若的喜爱,此刻却自变得迟钝了。

华云龙忽然笑道:“姑娘小气了,在下纵不是客,叨扰一杯清茶又算什么何必对这么一个孩子发脾气。”

梅素若冷冷的瞧了他一眼,朝那小婢道:“苹儿怎么啦……去喊小娟小玫来,回头再来点灯。”

苹儿无疑尚不解事,仗着平日得宠,眉头一皱,道:“何必去喊她们,什么事苹儿能做啊。”

梅素若脸色一沉,道:“叫你你就去,噜苏什么绑起他来,你能够么”

苹儿又是一怔,暗暗忖道:“怎样绑起他来他……他……得罪小姐啦”

华云龙朗朗一笑道:“区区一g绳索,绑得住我么”

梅素若漠然说道:“回头便知。”

华云龙道:“就算绳索绑得住我,我若不肯束手就缚,纵然是姑娘亲自动手,也不见得便能如愿哩。”

梅素若冷声一哼,道:“除非你不是英雄,小娟小玫比苹儿大一岁,你大可一试。”

华云龙闻言一怔,暗暗忖道:“这倒是难了,我岂能与她们动手但……但……我也不能束手就缚啊。”想了一想,注目含笑道:“我真不懂,姑娘为何一定要绑我那多费事。”

梅素若冷然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我要将你吊起来。”

华云龙道:“吊起来又如何,这算叫我「吃点苦头」么”

梅素若道:“这算苦头,岂不便宜了你。我将你倒悬三日三夜,不给你饭吃,不给水喝。”

三日不吃饭,练武之人也许熬得过去,三日不饮水,任何人也受不得的,何况是「倒悬」三昼夜,那腑脏倒翻,血气逆行的滋味岂是好受的这种慢x折磨人的手段,她还说不算苦头哩。华云龙暗吃一惊,下意识的朝门外一棵巨大榆树望去。

梅素若见他吃惊之状,大感畅意,不觉抿一抿嘴,接着又道:“你好象什么都不在乎,大概自恃得很,那就尝尝倒悬的滋味吧。”话声一顿,移注苹儿道:“走啦,尽在那里发什么呆”

华云龙苦苦一笑,道:“梅姑娘,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华云龙与你无怨无仇,纵有怨仇那也是上一代的事,你竟然想办法整治我,这……这真是从何说起。”

梅素若漠然冷笑道:“怎么样你也有畏惧的事”

华云龙将头一摇,道:“姑娘错了,我华云龙不知畏惧为何事,所谓「拚死无大难」,饿上三日,吊上三日,又算得了什么只是……只是……唉,不说也罢。”

俯下身子,拾起地上那捆绳索,在手中掂了一掂,忽然目注苹儿道:“小苹儿,请你过来一下。”

苹儿一怔,道:“干什么啊”

华云龙淡然一笑,道:“喊人麻烦,你们小姐又不屑自己动手,请你过来绑一绑吧。”此活一出,苹儿越发怔楞,梅素若目幻异彩,同样的深感意料之外。

在梅素若想来,华云龙已经被她用言语套住,纵然再加奚落,也是不能反抗。她正想看看华云龙遭受奚落时,进退两难的狼狈之状,不料华云龙倏然一变,变得温驯异常。不但话至中途,浩叹而止,而且不叫喊人,便叫那十二三岁的苹儿前去绑他,这种转变,岂是她始料所及。

她携楞的瞧了华云龙一阵,觉得华云龙坦然镇静,好似语出至诚,并无诡计,但她不敢相信,诧异迷茫中,不觉亢声道:“哼,你想暗算苹儿么”

华云龙失笑道:“姑娘多疑了,华家的后代,没有讲话不算数的。姑娘以英雄两字赞许华云龙,我华云龙若是不知自重,岂不使姑娘失望了”

他讲这话时,神色自然,不失端庄,了无讥讽俏皮的意味,梅素若听了,莫名其妙的心头一震,脆声叱道:“胡说八道,谁失望……”忽觉越描越黑,一阵红晕涌上了脸颊,话声倏然顿住。

华云龙怔了一下,欠身说道:“姑娘勿怪,在下的意思,是说愿意做个英雄,当不致卑鄙无耻,暗算苹儿。烦请吩咐苹儿一声,叫她来绑吧,只是……”

梅素若闻言之下,脸色更红,顿了一顿,忽然沉声道:“不,「只是」怎么样先讲下去。”

华云龙道:“讲也无用,不讲也罢。”

仍是「不讲也罢」,梅素若大感恼怒,峻声叱道:“我要你讲,不讲我吊你七天七夜。”

华云龙坐正身子,庄重的瞧了梅素若一阵,乃道:“姑娘定要知道,在下只得直讲了。”

苹儿忽然脆叫道:“不可胡说啊,胡说小姐要生气的。”

华云龙朝她一笑,算为致谢,回过头来,一本正经道:“姑娘之美,超绝尘寰,宛若瑶池仙子,在下自觉见过的美女不少,但与姑娘相比,那有云泥之别……”

话犹未毕,梅素若嗔声叱道:“美与不美,与你无关,姑娘不听阿谀之词。”

华云龙肃容接道:“这不是阿谀之词,乃是由衷之言。凭心而论,在下见到姑娘,便有心仪之感,岂料姑娘……”

梅素若大怒喝道:“你胡说什么”

苹儿失声接口道:“不是胡说啊,小姐确是很美,任何人见了……”

梅素若霍地站立,叱喝道:“你在帮他讲话么”

苹儿悚然一惊,道:“苹儿不帮他,苹儿讲实话。”

华云龙起立接口道:“苹儿是你的侍婢,焉有相帮在下之理可借姑娘美则美矣,x格过于冷僻了一点,便以对待在下而言……”

梅素若目光一棱,冷焰如电,此刻的心情是怒是烦,她自己也分不清楚,未容华云龙将话讲完,又复截口道:“对你怎样不要自认为长得英俊,姑娘便该善待你,苹儿,将他绑了。”

话声斩钉截铁,毫无圆场的余地,华云龙将头一摇,道:“既然如此,何必定要我讲,苹儿,麻烦你啦,请照你们小姐的意思做,绑紧一点。”话声中,到了苹儿身边,将绳索递了过去。

苹儿漠然接过绳索,却不动手。梅素若峻声喝道:“动手啊,还等什么”

苹儿无奈,走到华云龙背后,先绑住他的手腕。她身材矮小,华云龙蹲下身子,让她去绑手臂。两条手臂缚在身上,华云龙的上身便失去自由了。但只缚了一圈,梅素若不大满意,沉声斥道:“绑人都不会绑不要绑手臂,绑住脚踝就行啦。”

华云龙道:“姑娘最好封闭我的x道,不然我忍受不住时,会将绳索震断的。”

梅素若道:“想得倒得意,你想浑然无知,不觉痛楚么哼,那榆树高达九丈,你已见过,不怕摔死,尽管震断吧。”华云龙暗暗叹一口气,两眼一闭,不再多言。

半响过后,厅堂燃上灯,华云龙已经倒挂金钩一般,被吊在榆树梢头的细枝之上。这时,梅素若坐在厅屋正中,另外两个小婢模样的女孩侍立两侧,苹儿站在她的面前,撅起小嘴,状似不悦,但梅素若视若无睹,目光空空洞洞,好象思索什么,又好象什么也没想,冷冷冰冰的默然无语。

过了半晌,右边那个较小的小婢不耐沉寂,怯生生的道:“小姐,咱们饿啦。”

左边较大的小婢轻声接道:“别吵,小玫,小姐折腾了三天,累啦。”

小玫道:“累了也得吃饭啊,人已吊上去,呆在这里干什么嘛”

苹儿接口道:“谁知道呢,人是小姐自己要一绑,要吊的,吊上去以后,就是这副模样,不言不动的,请她吃饭也不答理。”

梅素若听见了,目光转动,朝三个小婢瞥了一眼,淡淡的道:“不要吵我,你们都下去,我在这里看着姓华的。”

苹儿撅着嘴唇道:“那有什么好看的”

梅素若烦躁的道:“你好噜苏,我在监视他,谁说看他啦快下去。”

较大的小婢便是小娟,她较懂事,一见梅素若神色不豫,连忙挥手,道:“走啦,小姐心烦,咱们吃饭去。”转身行了一礼,领着小玫与苹儿,急急退出厅去。

人影消失,门外传来苹儿的声音,悄悄说道:“怎么回事嘛,小姐好象变了……”当真变了么怕是只有梅素若自己明白了。

且说华云龙吊在树上,那滋味真不好受。他手脚被缚,头下脚上的吊在树枝之上,微风吹来,那树枝幌幌荡荡,随时都有折断之虑。他说过「除死无大难」,这种j神上的威胁,倒也不去说它,要命的却是血气逆行,五脏六腑都朝喉头拥挤,似乎要从口鼻之间挤出腔外,挤得他头脑晕眩,直欲呕吐。

然则,吐不得,一吐更糟,那将吐完胃里的清水,呕出血未,直至毙命而后已!因之,他竭力忍耐,竭力排除一切纷沓的杂念。甚至连r体上的痛苦,也想将它摒置于意念之外。可是,这不容易啊。所谓「切肤之痛」,表皮上的痛苦尚且难以忍受,何况这痛苦发自体内,遍及全身,几无一处好受。

日影缓缓西斜,淡淡的月光,从那枝然说道:“三日期限已到,倒悬的滋味并不好受,姑娘既然不肯释放,在下只有自作主张,自断绳索了。”

梅素若惊骇之余,羞恼郁结于x口,不由恚怒,厉声喝道:“少卖乖。”娇躯猛扑,纤手倏探,十指尖尖,便朝华云龙x口抓去。

指风锐啸,气势凌厉,华云龙身子一侧,急急避了开去,道:“在下也是替姑娘守信,姑娘怎的……”话犹未了,突觉劲风袭到背后,只得歇下话头,抡臂一掌,反手拍击过去。

这一掌无疑是应急之着,并未用上五成真力,但那手法之玄妙,暗藏数十种变化,已非一般高手可挡了。梅素若脚步一挫,避过了一掌,转到华云龙右侧,蓦地骈指如戟,朝华云龙右肋「期门x」戳去,冷声道:“哼,姑娘偏不守信,偏要再吊你七日。”她那身法美妙迅捷,手法却是狠毒凝重,那一指若被点中,华云龙纵有软甲护体,也得应指倒下。

只见华云龙含x吸腹,倏然飘退八尺,眉头一皱,道:“姑娘,令师是要软禁我啊”

梅素若如影附形,追了过去,喝道:“你乖乖就缚,姑娘吊你七日,放你离去。”

华云龙讶然道:“放我离去”

梅素若肃容道:“不错。”

华云龙目光如电,在梅素若脸上转了几转,倏然笑道:“哈哈,华家子孙,只有在下善于撒谎,想不到……”

梅素若美目一棱,厉声喝道:“你讲什么”

华云龙大笑不已,道:“姑娘纵非撒谎,也是意气用事,你若放我离去,令师面前如何交代啊”这话不错,私自放人,九y教主面前这样交代如若不然,岂非撒谎骗人了。

梅素若好似恼羞成怒一般,玉脸通红,目光转厉,冷冷喝道:“那你去死吧。”纤掌扬处,便待一掌拍下。看梅素若凝神扬掌的功架,好似心头恨极,那一掌如果拍下,劲道必然不轻,大有一掌便将华云龙击毙之势。

两个小婢见状骇然,失声叫道:“小姐……”

尖叫声抖抖颤颤,梅素若不觉一怔,冷然喝道:“什么事大惊小怪”

小婢未答,华云龙敞声接道:“在下有话讲。”

梅素若冷眼而视,道:“本姑娘会听你的话么”

华云龙夷然说道:“听与不听,乃是姑娘的事,在下只觉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实对姑娘讲,在下本不想走,如今得知姑娘想法大谬,再呆下去,将陷姑娘于不义,因之……”

梅素若冷然截口道:“哼,本姑娘义与不义,要你c心”

华云龙淡淡一笑,道:“倘与在下无关,在下自然不必c心,只因此事乃缘在下而起,姑娘若有不义之行,便是我的罪恶了。”

梅素若冷声一哼,道:“巧嘴俐舌,原来是为自己脱罪,这也行,你束手就缚,让我再吊你七天。”

华云龙道:“说来说去,仍是要吊我七天。”

梅素若冷然接道:“不然你得死。”

华云龙容色一整,俨然说道:“梅姑娘,你太偏激,这种x格务必要改。”这华云龙平素嘻嘻哈哈,洒脱不羁,看去十足是个纨绔子弟,一旦正经起来,却又不怒而威,别有一种慑人心弦的力量,此刻他容颜倏整,一派教训人的口吻,梅素若乍睹斯状,不觉被他镇住。

华云龙微微一顿,倏又接道:“请听我讲,一个人最忌不知量力,任x妄为,你已吊了我三天,我不加反抗,便该知足,只因你见我夷然无损,心头忿忿不平,竟不惜撒谎引我入彀,我纵然信了,姑娘的c守岂无亏损你能信守诺言,七天后我离去,那也违背了令师的谕令,这种恩怨,纵然出于无心,形成的结果,却都是不义的行径。如今想叫我不加反抗,再吊七天,那是绝不可能的事,而姑娘竟生杀我泄忿之心,请想想,凭姑娘的能耐,做得到么”他义正词严,侃侃而谈,所言俱在情理之中,梅素若欲加抗辩,却是无以为辞。

华云龙忽又神色一舒,朗声笑道:“梅姑娘,我凭良心说,姑娘的容貌风华,我华云龙确是万分心仪,可惜你我立场不同,姑娘又复冷傲不近人情,不然的话,你我极有可能成为朋友,因之,若因我而陷姑娘于不义,我华云龙抵死也不能为,眼下唯一可行之策,只有我暂且告别,断去所谓「不义」的因素,才能使姑娘俯仰无亏。梅姑娘,我告辞了,令师面前,请恕不辞而别,姑娘也该珍重。”话声中抱拳一拱,随即转过身子,径朝后面院墙行去,须臾越过院墙,身子晃了几晃,倏忽隐没不见。

他说走就走,言行坦率,神态朗然,毫无留恋做作之态,梅素若眼望着他那壮健的背影翩然消失,兀自目瞪口呆,忘了答辩,忘了喝阻,一时之间,完全楞了。这情形看似意外,其实也在情理之中。须知华云龙风度翩翩,俊美绝伦,乃是少女们梦寐以求的对象,这梅素若纵然冷峻,毕竟是花容玉貌的少女,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少女的心理大半是一样的。

此前她处处与华云龙为难,一者是积年的教养使然,再者便是华云龙对她的美色好似无动于衷,因而激起她一股怨怼之气,其实她内心对华云龙极具好感,便谓之情愫亦无不可。此刻,华云龙坦诚地表明了爱慕之意,且因不愿「陷自己于不义」,乃不愿走而走了,这是何等平实的情意何等真挚的关怀梅素若闻之楞然,自也无怪其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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