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系出来的人,做笔录应该没有问题吧?你问,你记。”姚大嘴懒洋洋地打哈欠,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我没有做过正式笔录。”
“没事,我在旁边坐着。走偏了,我会问话。”
王大俊生平第一份笔录在报到当天完成。这份笔录没有难度,也没有成就感。猥琐男只承认这一次偷窃行为,承认得非常麻溜,其他事情绝不多说。姚大嘴在旁边闲看着,一句话都没有提示。
笔录做完,姚大嘴抽着烟看了一遍,挥了挥手,道:“还行,发法制科。”
笔录发给法制科后,王大俊再带猥琐男体检。体检之后,再送其到拘留所。一个小案子,从中午忙到晚上七点,总算走完所有程序。
从拘留所回来,王大俊主动请丁浩、姚大嘴以及不值班同事到大排档吃饭。换了便装,大家坐在大排档上便活泼起来,相互开玩笑。
丁浩用力拍打王大俊肩膀,道:“你小子算个人物,每年都有实习生到中队,大多默默无闻地来,默默无闻地走。你今天算是狗掀门帘——露了一小手。”
王大俊谦虚道:“这是小事,连一小手都算不上。”
姚大嘴道:“我们当刑警每天都在踩钢丝绳,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让我们摔得稀巴烂,每件小事在没有出事时就真是小事,出了事就真是大事。今天那个老贼如果搭错神经,也有可能用刮胡刀拉一下,拉到要害,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姚大嘴是一个话痨,开口就如长江之水奔流不息,道:“刑警不同于其他警种,必须有真本事,还得有胆量,今天虽是小案,你做得都不错。来,碰一杯。”
王大俊是第一天报到,主动给各位前辈敬酒。
有不少歌手专门走大排档场子,唱着流行或不流行的歌。王大俊刚给姚大嘴敬了酒,转身见到一个大黄裙抱着吉他来到身边,吓了一跳,“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喷在大黄裙子上。
大黄裙歌手傻傻地望着正在呕吐的王大俊,满脸蒙,随即夸张地尖叫起来。王大俊吐了几口,没好气地道:“光天化日之下,不要穿黄裙子出来吓人。”
大黄裙歌手回过神来,生气地道:“你说什么呀?我凭什么不能穿黄裙子?现在天都黑了,和光天化日没有关系。”
大排档老板认得丁浩,赶紧过来将又恼又羞的歌手拉到一边,将场面圆了过去。
丁浩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情况?酒量不至于这么浅。”
自从在龙江河里见到那一抹黄色,王大俊便有了毛病,看见黄色裙子就要反胃。他知道不能让别人不穿黄裙子,总是尽量远离黄裙子,免得刺激肠胃。
今天正在喝酒,扭头看见一身大黄裙子,肠胃不受控制,当场吐了出来。这是自己的特殊情况,王大俊只能胡乱扯了理由。他用矿泉水漱口,又倒了一杯酒,主动邀战。
一天时间之内,王大俊成功打入二中队,被丁浩和姚大嘴等诸多老刑警接纳。
丁浩当场让王大俊拜姚大嘴为师父。刑警是特殊的技术活,需要代代相传,按龙江刑警的传统,新人入队都得认个师父,师父给新人立规矩,传授书本上学不到的技巧。
这是让新刑警迅速适应特殊工作环境的有效方法。这种师徒传承没有法律意义上的明确权利和义务,但是有着道义上的权利和义务。
以前机械厂也有类似师徒制,王大俊并不排斥此制度,起身给姚大嘴敬了酒,恭敬地喊师父。
姚大嘴道:“我们首先是同事关系,其次才是师徒关系,所以,心里有师父就行了。平时就叫我姚大嘴,叫师父别扭。”
接下来两天,二中队办了两个小盗小骗的案子。办案刑警事多,每天忙碌不停,听姚大嘴说起新来的实习民警做笔录还行,便总是逮着王大俊做笔录。
王大俊也不推辞,做笔录时将老刑警问话要点与书本知识一一对应,所做笔录没有废话,也能抓得住要点。
市局法制科老大打过来电话,闲扯几句后便询问这两天谁在做笔录,得知是新来的实习生,“哦”了一声,便挂断电话。
实习第四天,值班即将结束,王大俊正在啃鲜肉大包子。
值班室电话响了起来。此时还未交班,同样值了夜班的姚大嘴最讨厌这个时间点来电话,来电话肯定是出警,只要出警,就甭想交班。他叉腰骂了几句,这才接通电话。
接完电话,姚大嘴又给老婆打电话,点头哈腰道:“亲爱的,值班还有一小时结束。”
“是不是又有报警电话?”姚大嘴老婆胡秀声音挺大,话音透过话筒,传到王大俊耳中。
姚大嘴平时是个话痨,语言丰富又传神,可是在老婆面前,其言语变得干干瘪瘪,道:“刚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我去处理,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