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手术成功的结果出来,我就知道了。”
陆难细细地吻着怀里的人,说。
“你能回来,你愿意回来,是恩赐,是我的好运。”
“从此之后,我再没信过那些克亲的流言。”
陆难终于有了盔甲。
“命运待我不薄。”
他们都幸.运,他们是彼此的好运。
是彼此一生的奖.品。
——
两天后,周五。
时隔大半周,林与鹤终于再次收到了耿芝的电话,对方的语气也恢复了正常。
林与鹤见状稍稍放下了心来。
“我之前还担心你们,听说方大哥还请了假,他没事吧?”
耿芝咳了一声,说:“没事。”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但不知道为什么,林与鹤隐约觉得对方心情很不错。
“对了,我找你是要说吴家的事。”耿芝说起了正事,“你知道他们来燕城了吧?”
林与鹤:“嗯。”
这事之前沈回溪提过。
“他们今天上午回去了,”耿芝说,“带着吴欣转了院,林峰也跟着一起,哦对,还有那个白雪。”
林与鹤意外:“……白雪?”
她跟着去干什么?
“吴家本来说要找白雪算账,结果见了面才发现,白雪和吴欣弟弟认识,”耿芝嗤了一声,“结果老相识就叙起旧来了,正好白雪的公司要外派,她说过去跟林峰的业务联系方便,就一块回去了。”
说是业务方便,谁知道到底是什么方便呢。
林与鹤皱了皱眉。
怎么……感觉乱七八糟的。
“他们弄这乌烟瘴气的,你也不用关注了,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
耿芝说。
“听说白雪要跟着之后,吴欣气得半死,林峰一边陪护还一边帮白雪理行李清单,这事医院都传开了,当笑话看。”
“恶人自有恶人磨,让他们三个自己折腾去吧。”
林与鹤低应了一声。
挂点电话,他看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
……原来一直都是这样吗?
当年的事,林与鹤不是没有怨过。
为什么爱情可以这么轻易地给予又收回,换个对象继续重演。
现在又换了个对象,林与鹤才发现。
原来林父一直如此。
劣质的深情。
打完电话又上了一节课,就到了放学时间。周五下午没课,林与鹤直接回了家。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陆难也在。
“下午不上班了吗?”林与鹤问。
“嗯。”陆难说,“过周末。”
“去洗手,吃饭了。”
林与鹤洗完手出来,午餐已经摆好了。
桌上摆了一碗姜鸭汤,林与鹤盯着汤看了一会儿。
他想起了自己把二百万还给林父时的那顿饭。
一个盛好汤的瓷碗递过来,摆在了林与鹤面前。
“怎么了?”陆难问。
林与鹤的视线转到陆难身上,也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问。
“哥哥,你想过以后吗?”
“很久很久以后,”林与鹤说,“久得走到尽头的时候……”
陆难淡淡道:“久到哪个人先离开的时候吗?”
林与鹤沉默,点了点头。
他吸了口气才说。
“当年妈妈离开的时候,我爸没多久就结了婚。我以为所有人都会和我家一样,后来才发现……可能是我爸的问题。”
当这件事落到他们身上呢?
林与鹤很难去想,假如有一天哥哥离开了会怎么样。
这是个无法避免的问题。
也是林与鹤心头最痛的一根刺。
伤痕太深,林与鹤考虑时很难冷静去想,他也是等到问出口之后,才察觉有些冒然。
好像不应该突然问这种问题。
但在林与鹤想解释之前,陆难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希望我不在了你也能快乐的继续生活。”
陆难说得很平静。
这个如此难面对的问题,他仿佛早已排演过千百遍。
“我会安排好很多东西,陪着你。”
“像我还能陪着你继续。”
林与鹤张了张嘴。
他的自乱阵脚,对上了陆难的早有安排。
二十岁和三十岁的差距,不只在年龄。
可是下一秒,林与鹤却又听见陆难说——
“但我不强求你快乐。”
陆难放缓了声音,隔着餐桌,摸了摸林与鹤的侧脸。
“因为我经历过。”
“我大致体会过是什么心情,那时候你被推进手术室,通知书上写明了所有风险,假如手术失败,我就想过——”
陆难望着他,轻声说。
“我不会独活。”
这大概是个比较激进的想法,毕竟那时候陆难才二十多岁,不比现在老练。
但即使是现在再回看,不管再来多少遍。
他还会使同样的选择。
影响了林与鹤爱情观的两个人,陆难和林父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者。
他才是林与鹤的爱情。
林与鹤沉默地听着,起初是不知道说什么,后来想说,喉咙已经被哽住了。
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来,砸在姜鸭汤里,溅出小小的水花,林与鹤看着陆难,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隔着门注视着他的男人。
很长一段时间里,林与鹤以为自己很孤独。
其实一直有人在陪他走。
长途行走的沙漠里,他的身后。
是永远等待着迎接他的绿洲。
午饭还很香,但林与鹤已经不想吃这个了,他起身推开椅子,走近,几乎是扑过去地、抱住了陆难。
林与鹤总算透彻地领悟了情侣为什么喜欢做。
他之前以为性只和激素有关,身体被支配于多巴胺和内啡肽,现在才明白。
言语不够的时候,只有身体能表达。
——想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