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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目标,就有了方向。近期张海强一直都是陪着台远的技术人员,每天去凤凰棉机“上班”。台远公司的技术人员姓木,叫木成林,名字很好记,年纪跟张海强差不多,虽然是做技术的,但嘴巴比张海强这个做业务的还甜。他跟孙道东很快打成一片,相处的非常融洽。大公司的人,果然实力非凡啊。
时间一长,张海强也顺带着跟孙道东混的挺熟。人熟了,说话自然就随便了,一次吃饭时闲聊,孙道东对张海强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你找李宝明有个屁用?”孙道东虽然做技术,算是个知识分子,但不管看外表还是听谈吐,都跟街头摆摊的商贩差不多。
“李宝明就是个摆设,谁会鸟他?”孙道东脖子伸的老长,脑袋差点就探到盘子里,拿手里的筷子敲着桌上的碟子:“要不是秦裕民和刘大志争的头破血流,轮到他李宝明做总工?你看看技术科那边人谁鸟他?他使唤的动谁?也就是我给他面子,谁让我不是秦派也不是刘派呢?”
秦裕民就是张海迪第一次在部长办公室见到的中年男人,他是技术部的部长,干了好多年。副部长刘大志以前是搞售后技术服务的,技术水平差一些,但他是现任老总的嫡系,跟秦裕民始终尿不到一个壶里。两人都没争到总工的位子,便合伙把总工架空了。李宝明不过是因为资格老,白捡了个总工的位子,既然指使不动名义上的部下,便每天看报养花,提前过起了退休生活。
张海强总算明白为什么李宝明对自己的拜访表现的那么热情了---自己恐怕是唯一一个把他当做领导的人。也顺带明白了孙道东为啥第一次对自己那么不待见----那是怪自己眼瞎,还想通过李宝明这个废人把业务做进去。一个小小的凤凰棉机,竟然跟官场似的那么复杂,这让张海强哭笑不得。
不过张海强感觉孙道东在厂子里的位置倒是很超然。电气方面就他一个人,他做的工作目前没人能替代,所以孙道东时不常的在厂子里摆摆谱,拿捏一下部门的两个领导。上午的时候秦裕民就让他去外地现场解决一个问题,孙道东直接拒绝,理由是自己目前编程走不开,让现场的人打电话过来他电话解决就行。秦裕民也只能按他的意思办。
张海强虽然学的机电一体化,对程序方面能看懂一些,可水平差木成林太远,而且他来的目的也不在此,自然在技术方面对孙道东的帮助就少,孙道东也并不如何看重他。好在张海强少言多笑,对孙道东完全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并不让他厌烦。况且他应该是台远公司指定的供货商,跟张海强搞好关系将来也会带来更多的实际利益,所以孙道东也有意无意的将两人的关系往近了处。
“怪我来之前准备到不充分。”张海强举酒杯道歉:“以后还得请孙工多指点。”
孙道东敷衍的跟他碰了一下杯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板着脸说:“我这边怎么都好说,尹副总那边你不去做工作,光靠我一个人可不行。”
张海强来的目的就是想从尹副总的亲戚那里把业务抢过来,原指望孙道东选了型,自己就能顺理成章的供货,听他的意思这事最后还得尹副总做决定,顿时感觉头大了一圈,苦着脸问:“他那边我怎么做工作,孙工你教教我。”
孙道东一脸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拒绝道:“他对我意见也很大,我跟他也说不上话。这事儿只能靠你自己,反正我把话说前头了,到时出什么岔子别怪我。”
看张海强一脸的尴尬,木成林在旁边笑着说:“张工你急啥,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来,咱俩一块敬孙工一个,酒喝到程度了,孙工自然会想出办法的。”
孙道东把手一摆,推脱道:“我没办法,这是他的事情,得他自己想办法。”应付着喝了一口酒,又对张海强说:“你成天跟在我们后面没用,你应该把这个劲头用在尹副总和供应科那边。负责采购的是他们,我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云勇给的任务是跟孙道东把关系搞近,现在看这个任务算是完成了,现在从孙道东的话里已经听不到客气和生分了。甚至他的直言直语让张海强感觉有些难堪。不过话虽然不动听,但说的却是事实,跟公司上层建立关系是张海强绕不开也回避不了的现实。可就凭他一个小小的业务员,有什么本事做到这些?
冰凉的洛城扎啤喝到嘴里,张海强感觉到了丝丝的苦涩。
最近韩琪有点反常。张海强连续约了几次她都推脱有事没有赴约。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说。虽然跟韩琪已经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而且已经接过吻了,但现在社会风气开放,女孩同时跟几个男孩交往的事情并不是没有,这不能不让张海强多想。
韩琪的宿舍离上班的地方不远,但她每天下班后都要开会。地产公司的管理章程都是专门找人设计了的,什么日结日清,归纳总结的,套路很多,每天她下班回来的都不会很早。张海强估算着时间,特意等在她的楼下。
他坐的石凳位置隐蔽,能看到从小区大门进来的每一个人。他没告诉韩琪他要过来等她,他打算搞个突然袭击,看看韩琪是不是也跟其他的男孩交往。如果是这样,他转身就走,绝不会对她有任何留念。
感情贵在忠诚,在多个男人中摇摆取舍的女人他看不上。
在张海强看来,爱情跟业务有异曲同工之妙。男女选择的过程,类似于客户选择的过程。客户选择期间可以嫌弃价格高,嫌弃品牌不够响,这跟女孩嫌弃男孩家里没钱,人长得不帅道理是一样的。但一旦确定了合作关系,就说明认可了对方的条件,就应该用心的维护彼此的关系,使合作的时间更久一些。如果这时客户还跟自己的竞争对手眉来眼去讨价还价,那只能说明这个客户根本就没有跟自己长期合作的意愿,这样的客户,不值得花太多的精力去维护。
因为你提供的条件再好,他们也看不到你的付出,而是认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这样的客户就像是天生好色的流氓,即使是身边有了女人,也对别的美色心存幻想,时不时的会做出勾三搭四,脚踩几只船的事情。
跟客户之间的关系,就像是追求异性,应该是互相欣赏,互相体谅。如果一个女人,需要自己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还要处处让步,时时陪着小心,像伺候祖宗似的敬着,那这样的女人即使是天仙,张海强也觉得应该敬而远之。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仅靠一个人死缠烂打得到的,还算是爱情吗?
时间过的很慢,天已经黑透了,还一直没看到韩琪出现。八点多了,张海强的肚子饿的难受,但他不敢离开,生怕自己买吃的这一会儿韩琪正好回来。他抽了几支烟,在石凳和韩琪的楼洞之间来回的走了多次,惹得过往的人都狐疑的盯着他看。
九点多钟他已经不觉得有多饿了,反而是嘴巴因为吸烟太多觉得发涩。本来认识韩琪后他几乎把烟戒掉了,身上装的烟都是留着散给客户的。但今天一根接一根的抽了半包,嘴巴都快发麻了。
十点的时候他有点慌乱,犹豫着是不是给韩琦打个电话问一下。韩琪这么晚没回来是不是真有什么事情?什么事情不能让自己知道呢?自己可是他名义上的男朋友啊。
十一点半多,韩琪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小区门口方向。张海强仔细看了看,是她一个人,没别的男人送她。他的心里好受了很多,几个小时的苦等立刻觉得值得了。他迎着韩琪走了过去。
“韩琪,你去哪里了?”远远的他就问。
“海强,你怎么来了?”韩琪的声音里透着惊喜,手里拎着的东西叮当响了一声。
“我下班就过来了。”张海强并不隐瞒。
“啊,我今天有事,忘了告诉你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你是不是还没吃饭?”韩琪习惯的挎住张海强的胳膊继续向前走。
平时张海强非常喜欢韩琦挎着他的胳膊,这能让他感觉到她胸前的饱满。但今天他并没有动,而是看着眼前的韩琪,路灯下依然是那张白净的脸,眉眼间的喜悦也是熟悉的,目光跟以前一样透着真诚,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他轻声问:“韩琪,你能告诉我,你去哪里了吗?”
韩琪的双眼忽然涌上了泪水,她极力克制着不让泪水流出眼眶。昏暗的路灯下张海强看的并不真切,他没注意韩琪的泪眼,但他看到韩琪手里拎着的饭桶。
这真是个饭桶,是那种带有保温功能的饭桶。里面应该还有勺子,因为韩琪轻轻一动,桶里会发出叮当的声音。
“你去给谁送饭了?”这种饭桶最常用的就是给人送饭,工地,学校,当然还有医院。“谁住院了?”张海强又问。
韩琪的泪水终于克制不住流了下来。她抿着嘴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任凭泪水滑过脸庞滴落到脚下。张海强看着流泪不止的韩琪,不知所措的扶住她的双肩,连声问:“韩琪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快告诉我。”
韩琪往前一扑,趴到张海强的怀里,更咽着说:“海强,我爸住院了。”
虽然已近深夜,但馄饨店里还是坐了很多人。年轻人在周末的各项活动之后,需要吃个宵夜补充一下能量。张海强和韩琪面对面坐着,各自吃着馄饨。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是张海强先问。
韩琪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她温柔的看了一眼张海强,说:“这是我家里的事情,我不想让你跟着为难。”
“有啥为难的?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张海强又问:“白天谁在医院?”
“我姐白天过来,晚上下班后我去替她。”韩琪淡然的说:“她还得回去照顾孩子,我一个人怎么都好说。我爸晚上不让我在医院陪床。”她脸上忽然一红,继续说:“也确实不太方便。”
医院陪床是怎么回事张海强是知道的。他母亲年初就住过院。一大屋子的病人,很多都是在床上吃喝拉撒,根本不会顾及外人的感受。护士们也都见惯不怪,往往是掀开病人的床单就开始插尿管,丝毫不管身边有没有需要回避的人。
韩琪父亲的病房是六个人一间,都是年纪不小的老头子,他们更是没有丝毫的顾及,觉得热了就掀开被子光溜溜的躺在那里,让其他陪床的女性家属面红耳赤目不斜视。
韩琪进出都是低着头只看脚尖的,即便是这样,也难免有一些坏老头故意的让她难堪。好在父亲就算是再难,也只是让她扶着到外面的洗手间去解决,尽量的减少自己女儿的麻烦。本来老伴来陪床就能避免这样的难堪,但韩琪的母亲怎么可能来吃这个苦受这个委屈呢?
张海强理解韩琪的难处。他说:“明天我替你吧。”
韩琪的双眼里又有些湿润,她内心里感谢张海强的体贴,嘴上说:“不,我自己能行。”
张海强看着她,问:“你是不是还拿我当外人?”
韩琪笑了一下,说:“我们才刚开始,一切都没定,我不能麻烦你。”
看着柔弱却坚强的韩琪,张海强内心里再次涌起要保护她替她分担的豪气,他故作轻松的说:“那就赶紧定下来啊。”
韩琪满眼柔情的看着他,不再说话。
张海强伸过手,握住韩琪的手,深情的看着韩琪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韩琪,我希望你相信,不管什么事,我都愿意和你一块扛。”
2
第二天张海强就跟着韩琪去了医院,探望了将来的岳父大人。
尽管老人满面的病容,身材枯瘦,但相貌跟韩琪极为相似,一眼就能看出是父女。他的双目深邃,盯着双手拎着大包小包的张海强看了好久,一句话也不说。
老人自然明白女儿口里的朋友跟她是什么关系。眼前的小伙子面相倒是忠厚,看着也挺沉稳,不像是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小青年,这让他稍微有点心安。不过他家的事情,向来都是韩琪母亲说了算,不知道这个小伙子能不能入她的眼。
张海强帮着韩琪扶着父亲去了洗手间,又去医院的病人餐厅打了饭,伺候着老人吃下。又给老人削了水果,然后搬个凳子陪着韩琪坐在床边。
虽然跟老人头回见面,但张海强感觉有种特别的亲切感,自己做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不带有任何的讨好或者勉强。
韩琦父亲问了他的一些基本情况,稍微有点失望。只是私企里的一个业务员,没家没业的一个人在洛州打拼,这样的条件,能让韩琪的母亲满意吗?
张海强问了一下值班医生,韩琪父亲的病其实并不严重,病因是多年前摔了一下,伤了肾脏,那个时候的医疗水平有限,保守治疗后并没有去根,每当劳累过度就会再犯,其实平时只要注意休息和营养,应该没什么大碍。但老人还有多年的糖尿病史,一些药物的使用就受限制,所以才会拖延日久。
劳累是诱因,这是医生的结论。
韩琪默默的在旁边听着,医生这样的话她听了多次。父亲的身体情况从她上中学时就开始恶化,但父亲辛劳一辈子,劳动早就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成天不干活光吃好的,别说母亲不答应,就是父亲自己也不会同意。
张海强想到自己的父母何尝也不是如此呢?一辈子在农田里操劳,健康早就被透支,随便一个小的感冒都能让他们倒下。他们这一代人实在是付出太多,但却总是无怨无悔。
一定要好好的孝顺父母,决不让他们年纪大了还为自己操心。张海强的内心不由得感慨万千。
周末本来说好只有韩琪一个人在医院陪护的。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哥哥也来到了医院。张海强虽然知道韩琪有一个哥哥,但从没听韩琪说起过他。韩琪的哥哥大名韩广勇,人长的倒是高高大大,跟韩琪在某些地方长得极为相像。他一脸大汗的走了进来,撩起衣襟擦了把脸,腰带上硕大的手机套子很是扎眼。
看到和韩琪一块坐着的张海强,他并没有任何寒暄,直接跟韩琪说:“妈让爸今天就出院。我从工地借了辆车,你去办一下出院手续吧。”
韩琪有点吃惊,问:“医生说还得再住几天才让出院呢。”
韩广勇下巴一抬,嘴撇了撇,说:“把针拿回村里打,住这里不就是挂吊针吗?咱爸是老病,住不住院都一个样。”
这种事情韩琪是没有决定权的,只能按她哥的吩咐去做。
韩广勇过去跟父亲说了几句,正好一个点滴刚打完,草草的听护士交代几句,就把床头橱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拎着送了下去。就连张海强刚提过来的营养品,也没落下。至始至终,他都没问张海强是谁,也没打一个招呼,就像张海强并不存在似的。
张海强只能陪着韩琪去办出院手续。韩广勇的漠视让他觉得颇为尴尬,看来自己并不入这位未来大舅哥的法眼。韩琪或许感觉到了他的不快,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说:“我哥没啥文化,粗粗拉拉的你别介意。”
张海强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用力握了一下韩琪的小手。
张海强心下苦楚,韩广勇无视自己的存在,其实是说明韩琪在家里地位的可有可无。这仅仅是开始,以后更难看的说不定还有。不过这都算不上什么,既然选定了韩琪,这些天都能面对,他只是为韩琦在家里的处境感到难过。
出院需要补交各种费用两千多,这严重出乎韩琪的意料。她趴在窗口前问了几次,直到里面的人不耐烦的把单子扔给她,让她自己核算,她才无奈的接受了现实。住院的押金是自己交的,现在看来这十来天大哥根本没有续过费。她现在手头上已经没多少钱了,每天晚上从医院回住处,她都是步行回去,根本不舍得花七块钱打车。
张海强注意到了韩琪的为难,他掏出钱包就递给了韩琪,看着韩琪犹豫着不接,温和的说:“先把手续办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韩琪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眼眶一红,小声说:“那我先借你一千五吧。”
办完手续韩琪要跟着大哥一块送父亲回去,张海强本来也要跟着一块去,但韩琪坚决的拒绝了。她不知道母亲看到张海强贸然的出现在面前会是什么态度,她不希望再让张海强感觉难堪。
“我最迟明天就回来,明天下午你等我电话。”韩琪伸手替张海强整了一下衣领,动作自然的如同结婚多年的妻子为即将出门的丈夫整理衣装。张海强心里一热,强忍着搂住韩琪的冲动,挥手同她作别。
通过近两个月的贴身交往,张海强已经成功的和孙道东混到称兄道弟的程度。木成林的工作进展的顺利,程序已经接近尾声。这个嘴巴甜头脑活的技术人员成了凤凰棉机的座上宾,技术部的正副部长都分别多次请他吃饭表示感谢。张海强跟着蹭了几次饭,顺带着也跟两位部长把关系拉近了。
但关系再近,张海强也知道他们都是天成公司那条线上的,无论如何是不会帮自己说话的。目前能够给自己说话的,可能就是这个狡黠的孙道东了。
特意约了孙道东,云勇,木成林,张海强在高第街饭店定了位置,准备跟孙道东把话说透。本来说好了,罗亚平也要来参加的,但临时有事,就全权委托给云勇了,让云勇帮忙说服孙道东从金石公司这边出货。
云勇在电话里骂骂咧咧的表示了对罗亚平缺席的不满,但没法,代理商客大欺店,他这个分公司经理的业绩得靠代理商来完成大半,有些事还真不能较真。
孙道东跟他们三个都熟了,说话自然也不那么遮遮掩掩,他对喝酒没半点兴趣,只是象征性的喝了几口啤酒,就直言不讳的说:“云总,压包机的程序木工编的差不多了。不过咱可说好了,这个程序只能给我,不能给厂子里。”
云勇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干脆的说:“这个肯定没问题,但货你得从金石那边进。”
这是帮孙道东编程的主要原因。不同品牌的设备,编程方式不同。木成林编的程序,只能在台远品牌的产品中运行,想换成其他品牌,那程序势必要做很大的调整,这跟重新编一个程序没什么两样。所以现在程序在手,就有了跟孙道东讨价还价的资本。
孙道东指着张海强,不屑的说:“从他们公司出?他们行吗?”
张海强脸上一红,刚想辩解几句,孙道东又说:“上次我帮忙选型,用的台远的变频器,最后还不是从张九泰那里出货?”
张九泰是天成公司的老板,是尹副总的亲戚,这个所有人都知道。
张海强惊讶的问:“变频器是你帮忙定的型号?”
孙道东瞪着眼,问:“不是我是谁?厂子里就我自己搞电,电气方面的东西我不同意,谁敢换?上次你们公司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她给我送过资料,我他妈的选型用上了,最后还不是从张九泰那里走货了?我屁好处没有。”
他转头又对云勇说:“所以这次压包机的电器,你要想做的长久,就再找一家供货,要是再让张九泰弄去了,我立马就换牌子,台远的东西我再也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