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学五点放学黄昏后,那颗从体育建材室无意滚落出的棒球,是一个人回家又停下的女孩,那种握在掌心炽热指尖发烫的飞驰。是训练完的教练惊讶的眼神,于是他们说,去投铅球吧。
她从不恐惧于众人的期盼,她喜欢站在视野的中央,她喜欢五光四射灿烂辉煌,她喜欢干净利落的直球,她喜欢出乎意料的卡特球,她喜欢纵横跨度的滑球。
可给她的只能是沉重的铅球,只能是电视机里的棒球,一直欺骗一直告诉自己,都是投球,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怎么可能一样。
还是会不甘心的想要触碰,一米二的女孩站在扇形沙土面前,缓缓抬起了左腿,身体前倾,柔软的掌心紧握着铅球,一直悬空的左手猛然抛出。
脚下一滑,无法控制的飞向空中,沙土飞扬的风把头发灌在嘴里,粗糙的沙砾飞进眼睛,她连着呛好几口,又勉强的再试一次。
棒球的投球姿势怎么可能适用于铅球,四公斤的重量一个重心不稳,彻底崩溃了几年来的自我欺骗。
“再也不想去……再也不想去……再也不想再碰铅球。”
那天其实更想说,我喜欢棒球。
可棒球,不够风靡全国,不够受重,甚至连练习的场地都不够。
“我投的,一直都是铅球。”
刘思扉剥完了全部的瓜子,指尖有点痛,再抬起头时终于轻轻的笑了。
王朵一脸茫然的点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对啊,而且还很厉害,昨天丢了九米啊。”
“是吗,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也算是很不甘心吧,刘思扉。
她别过头,笑眯眯的看着清晨里的夕阳无限好,铅球的重量彻底的融入身体,压死年幼棒球。
一片厚橘色,大朵大朵的云汹涌黎明的浅色,早上七点半的浓稠绿色变得稀疏起来,光线从空漏树干中投下去。
“哇啊,你们来的好早,我给你们带了早餐,还是热的。”
程炎香拎着三份热干面从太阳升起的方向跑过来,脸上的肉还在不停的颤抖。
“我昨天还是挺担心你的,没想到你状态还可以嘛,还能和宋容东讲人生大道理,我觉得都能出书了。”
程炎香一大早就乐不可支的哄着有点疲倦的某人,刘思扉不停的打着哈欠,泪眼婆娑的点点头。
“你们喜欢就好。”
“珠穆朗玛峰8848米,我觉得这真的太神了,感觉好震撼,就像是那种变态精英教授说的话。”
“所以说你们中二啊,用点复杂的语句修饰一下,就变成金玉良言,真是没文化的体现,傻叉。”
刘思扉笑着走出教学楼,面迎金灿灿的阳光,身旁的伙伴不服气的辩论着,那十三只不怕人的鸽子也在高飞。
为了下一代更好吗,这真是一个很伟大的命题呢。
我们终于面对恐惧,面对不甘,面对放肆,要去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