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琉芊迅速在纸上写写画画,没过多久,她翻手将纸扣在桌面,“接下来我说的事可能有些离奇,但我劝你还是好好听着。”仔细斟酌了一番,她才慢悠悠说道,
“你是不是经常在睡觉的时候觉得有人偷偷看你?是不是很害怕在封闭空间?是不是寂静一人的时候总会很害怕?”
听着这满口江湖骗子气息的话,风堀心说待会是不是要从腰间掏出一个瓶子,然后一脸认真的说‘某某牌心理药,包治百病,不要九九八,不要九千九百九十八,只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八,保证你吃完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心脏也不跳了’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并没有要打断的意思,而是耐心听着。
“你是不是……总觉得脑海里的记忆不真实?”墨琉芊幽幽开口。
风堀突然沉默了。
“是不是觉得逻辑很有漏洞?明明记得自己被我救了,但回想起来只记得鬼屋吓人,没有半点被救的印象,但就连潜意识也会觉得是我救了你,因为你相信我…”墨琉芊闭嘴了,她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不说话。
风堀现在脑子的确有些乱,她的那一句‘记忆不真实’像是勾起了某些回忆,他依稀记得几年前,一个古宅凶杀案,在那场惨案爆发的前一天晚上,他曾去过那个古宅。
因为传说这个宅子有鬼,他当然忍不住,当天晚上就躲开人群潜入了那个宅子,从一楼查到三楼阁楼,包括隐蔽的地下室,他都去了个遍,但没有找到半点鬼影,最终只能无奈从地下室走出,准备离开。
但古宅外响笛的警鸣声让他停留原地,然后迅速躲避,虽然最终依旧被无奈被抓到,在登记名字后就被放走了,事后他才知道那个古宅发生了命案。
起因是有个村民路过时正巧看到二楼有灯光闪过,露出的影子正是一个人被悬挂空中,当即报警,警察来了后封锁现场,只找到一具死亡不久的尸体和风堀,结果是他被放走了,很莫名其妙的被放走了,明明他是嫌疑最大的对象。他当着众人的面走出古宅,但事后的报道中没有一个人提及过他,好像风堀在这件事中被硬生生抹除了。
随着墨琉芊的讲述,那些往事如潮水般一股脑涌入脑海。风堀忍不住战栗起来,他记起来了……死掉的那个人是同一天晚上探险古宅的年轻人,可是……我明明每个房间都查过了啊……为什么没碰到呢?风堀只觉得脑袋快炸掉了,疼痛难忍,突然他身体一震,他好像隐约记起来了。
在他走出地下室拿着手电照着前方走廊的时候,那一瞬间的鸡皮疙瘩,他回头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地下室,没有异常,但随着他直视前方,黢黑的地下室突然亮起了一道暗淡的泛红的光,可他看不到,他只是往前走着,接着又是一抹淡淡的红色露出--那是牙齿!他在笑!他张开血红的牙露出了笑容!
不!不止!风堀痛苦的捂着脑袋,记忆中,地下室深处的那个怪物对着正在回忆的他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疯狂!绝望!不甘!怨恨!
种种负面情绪迅速笼罩风堀,他嘴巴无意识的张大,口水顺着嘴角流出,身体微微颤抖,只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恶心感在胃里翻涌,干呕了几声并无用,整个人趴在地上,拼命呕吐着。
墨琉芊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幕。
过了许久,他才缓过神来,勉强撑起身瘫坐在沙发上,浑身虚脱,无力。
他带着些许恐惧看向墨琉芊,想说些什么,但沙哑的嗓子使他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现在不想说那么多,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按照纸上的地址,午夜十二点坐上车,按照上面的叮嘱,来杂货铺找我吧。”墨琉芊转身离去,在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却突然回头,“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独自一人在这儿待到十一点,当然,那个时候时间就有点紧了,对了,别忘了我的四万块。”说完,将腰间铜钱袋解下,丢在桌面。
“噢,对了。”她又突然扭头,“那张纸是空白的,只有在你需要的时候它才会给你提示。”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助理端着两杯水,看着远处已经走远的墨琉芊的背影,走进来,将水杯放在风堀面前,刚一抬头就吓了一跳,因为面前风堀的脸色苍白的吓人,浑身衣衫湿透了,像是个溺水刚被捞上来的人一样。
“风总……你……怎么了?”乖巧可人的助理此时结结巴巴的。
风堀没有说话,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接着又端起另一个水杯,贴在唇边,却没有喝下去,他放下水杯,看向助理,“你还记得两年前一月二十三号那天中午我吃的什么吗?”
助理茫然的摇摇头。
他端起水杯再次一饮而尽,“可我记得啊!”
她怎么会忘呢?
他还记得两年前一月二十三号那天中午,助理给他带的小龙虾,边吃边看新闻。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新闻,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时间打开电视看新闻。
电视嘈杂的声音响起,上面只有一张年轻警员的照片,风堀正在剥小龙虾的手停住了,他隐隐觉得自己记得这个人,但不知为何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事实上他们在凌晨时分还曾见过面,当时警员面无表情的记上他的名字然后告诉他你可以走了。
风堀突然有点厌烦,嘴里的小龙虾也不香了,只是觉得这个警员应该去过某个地下室,应该是抓捕犯人时去的,不过我为什么知道呢?他又为什么死了呢?
对了,电视里播放的,是那个年轻警员的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