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莲来的时候,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手里捧着暖炉活像个粽子的言洛洛正像模像样地捧着本《文论》在桌案前来回踱步。
“练…练于骨者,析辞必精。”
“深乎…深乎风者,深乎风者…深乎风者后是...深乎风者后是什么?”
“深乎风者,述情必显。郡主姐姐我来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被突如其来的冷风冻地一激灵,言洛洛拢了拢肩上的狐毛斗篷,抬眸望向来人,却是猛地呆住。
只见言清莲随意披着件淡绿色织锦斗篷,面容白皙,眉如远山,眸含春水,一头乌黑如云的墨发长发被支白玉长簪松松束在脑后,隐隐约约露出些白皙的颈部皮肤。
许是一路匆匆赶来忘记撑伞,少女的眼角,鼻尖都洇了层淡淡的绯红,格外我见犹怜。
“莲儿见过郡主。”
言清莲微微屈膝行礼,举手投足间除了豆蔻少女袅袅娉娉的清丽雅致,更有几分高门贵女的高雅与尊崇。
只是单凭这张娇俏清丽的面容,竟半点无法将她与原书中心狠手辣,狠厉绝决,坑杀三万难民的形象联系起来。
言洛洛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但稍纵即逝,她微微颔首,轻笑道:“莲儿来啦!快起来!自家姐妹间无需如此客套。”
“莲儿谢过长姐。”
只是下一秒,言清莲竟捻着不知从哪掏出来的绢巾抽泣起来:
“长姐没事就好,莲儿真是担心极了。那日芙蓉池旁,长姐全然不听莲儿辩解…”
“嗯?”言洛洛挑了挑眉。
这怎么好端端地演起戏来了?
虽不知言清莲打得什么主意,但记忆中,那日落水前,原主分明是无意撞见了言清莲与自己婚约对象—宁王世子徐泽希二人搂搂抱抱,亲亲我我。
一阵冷风袭来,言洛洛吸了吸鼻子,心不在焉地打量了一眼桌案前梨花带雨的言清莲,翻开书又抓紧记了句:“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
“郡主?长姐?你在听吗?”
“听着…听着呢,你继续说!”
“莲儿惶恐,那日莲儿在芙蓉池旁被雪打湿鞋袜,不巧遇见世子。世子执意相助,莲儿拗不过世子”
“操千曲而后晓声,观…观千剑而后识器。”
“长姐?”
“我在听。你打湿了鞋袜,然后呢?”言洛洛合上书,只觉得这本《文论》写得格外晦涩难懂。
“莲儿身份低微,怎敢与长姐相争。但求长姐相信莲儿,莲儿未有丝毫逾矩之处。”
“长姐若是不肯消气,莲儿任凭长姐处置。”
言洛洛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只见那言清莲“嘭”地一声跪倒在地,抽泣着磕起头来。
额头撞击地板,发出咚咚咚咚咚的声响,直听得言洛洛头皮一阵发麻。
这是在做什么啊?
言洛洛愣了愣,正准备伸出手扶起言清莲,却敏锐地捕捉到门口传来的急促脚步声。
糟糕!听这声音约摸是她阿父。
瞥见地上的言清莲眼底闪过的一抹狡黠,言洛洛连忙收回手。
这下可怎么办?
原主一向嚣张跋扈,动不动欺负她这个庶出妹妹。如今倒好,虽说言洛洛什么都没做,只怕一会儿阿父看见又要责怪她。
【宿主,遇事不决就装晕】小五这回出现倒很及时。
“对哦。”言洛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向着一脸狡黠的言清莲勾了勾唇角,然后在她惊讶疑惑的表情中,“啪嗒”一声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