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秀丽在购物中心逛了半个下午,一无所获,倒也不介意,因为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吃饭。
我每次回来,陈秀丽都会召集两家人坐下来吃顿饭,可饭桌上孩子闹,老人累,每个人和我也说不上几句话,渐渐地变成我们几个同龄表亲间的聚会了,倒也能说说工作,谈谈生活。近年,刘红梅去了美国,洪天明忙得分身乏术,陈江诚的太太尤怡慧本就不愿意来,这次能来的就是我,陈秀丽,陈江诚,沈凌云和杜若谦。杜若谦每次都来,没人觉得意外,更没人反对,杜若谦从前每次来都客客气气地和我打招呼,问问工作忙不忙,身体好不好,然后远远地坐在一边喝茶,吃饭,既不多看我一眼,也不少看我一眼,最后和众人一起同我告别。陈秀丽总和陈江诚嘀咕,这杜神经病出门前不知道吃啥药了,事若有异必有妖,太过正常的背后不定有什么状况!
今天杜若谦一进小包间,冲陈秀丽点点头,“大表姐,你们先来了!”
陈秀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来了,老大爷,您请坐!”
我咬着嘴唇低头笑,这么多年陈秀丽言必信、行必果的性格真是一点都没变!
杜若谦从包间附带的洗手间洗手出来,直接坐在我身边,倒了杯茶,一看是菊花茶,起身单独泡了杯红茶放在我手边。
他一通忙,陈秀丽的嘴角都快撇到大街上去了,我喝了口红茶,语气温柔,“你今天这么早,医院里没事了?”
杜若谦笑笑,一只手搭在我的椅子背上,“没事!你们今天有什么收获?逛了这么长时间,你累不累?”
坐在我另一侧的陈秀丽放下手里的茶杯,“你俩要是有话说,我出去再逛一圈!”
杜若谦喝了口茶,“陈教授,好久没看见你家老洪了,他最近怎么样?”
陈秀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谢谢杜院长,我家老洪挺好的,就是忙,哪有功夫坐下来喝茶聊天啊!”
我拍拍陈秀丽的手,“姐夫这么忙,你也没空,天天和甜甜怎么办?”
陈秀丽叹了口气,“没办法,奶奶忙,姥姥也忙,家里请了两个保姆,等明年俩人都上学就好了!”
何画家每天的工作安排得水泼不进,针插不入,江教授被姥姥娇惯得家务活上从来不插手,儿媳妇尤怡慧都意见重重,乖巧的陈秀丽哪敢再给自己的亲妈找事,还好,她和洪天明挣得够多,请两个保姆不在话下。可孩子哪能光靠保姆啊?这话从我这个没孩子的阿姨嘴里真不好说出口。
杜若谦不愧是当了爹的,“天天和甜甜准备在哪儿上学?”
大学的附属小学在省城首屈一指,陈秀丽和洪天明买的房子在城西,离洪天明公司近,离大学有一段距离,陈秀丽不坐班,没什么影响,可孩子要是上附小,每天这接送就是一桩大事。陈秀丽自有打算,“就上实验吧!反正小学都差不多!过几天我打听一下看实验有没有熟人。”
杜若谦点点头,“我家豆豆原来就在实验,回去我帮大表姐问问,看成不成。”
陈秀丽这次没叫杜若谦老大爷,笑了,“真是的,我怎么把你给忘了,舍近求远,我先谢谢你了!”
杜若谦好脾气,“大表姐的事我哪敢受一声谢谢,你别叫我老大爷我就谢谢你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
陈江诚推门进来,看屋里的几个人正笑得开心,问,“有啥好事?可别拉下我!”
陈江诚长得像江教授,大高个,皮肤白白的,眉目清秀,和我走在一起,常被当成一母同胞。
陈江诚推推陈秀丽,“陈秀丽,你过去点,我要和我亲姐坐一起!”
陈江诚从小见了我就一口一个“亲姐”,叫得陈秀丽每每横眉立目,咬牙切齿,更过分的是,陈江诚见面就爱搂着我,个子矮的时候搂胳膊,个子高了搂肩膀。他在我身边一坐下,瞥了眼杜若谦搭在我椅背上的手,直接抓住我放在桌上的手,重重地亲了一下,故意发出“呣啊”的声音。
我笑着给陈江诚倒了杯茶,“这么热的天,先喝口茶,小尤挺好的?孩子好吧?”
陈江诚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茶,“好好好!他们都好!”放下杯子,仔细看看我,“哎,我说亲姐,你怎么又瘦了!再这么下去,陈秀丽总有一天会气疯的!”
除了陈江诚,那俩人都知道我最近那件事,陈秀丽哼了一声,“陈江城,你看看你自己,小肚子突着,胡子拉差,你还叫织云亲姐,你叫人亲妹估计人都嫌你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