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地回望一眼瞠目结舌的萧时初后,便潇潇洒洒地消失在长空之中。
而那两个裨将,早已目瞪口呆,木头似的,兀自不动。
“你们两个是摆设吗?”萧时初愤恨地把两个裨将踹倒在地,朝二人离去的方向怒吼道,“等朕捉到你们,非定你们个汤镬之罪不可!”
“末将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左统领刘三刀、秉笔太监魏德忠,带着百十个御林军匆匆赶来救驾。
看到皇帝受惊,赶紧诚惶诚恐地半跪而下,抱拳乞罪。
“刘将军姗姗来迟,这脚前脚后,果真与那贼子心有灵犀啊!”萧时初嘴角一挑,摸摸鼻子冷声命令道,“来人,拉下去,重责一百廷杖!”
可是,众人一如置身事外,仿佛未听见一般,原地待命。
而彼时的刘三刀,也站起来,手扶挎刀,面目渐渐狰狞的凝视着萧时初。
见此情形,萧时初瞬间骇然失色,颤颤巍巍地指着御林军:“你……你们想造反不成?”
御林军一下子齐刷刷地跪下,抱拳请命:“我等愿与左统领一同受罚!”
魏德忠环顾四周,御林军皆岿然不动,遂附在萧时初耳边低声劝阻道:“陛下,刘三刀是大将军的心腹,打不得。”
萧时初放下手,思索片刻,牵强笑道:“朕喝了些酒,迷迷瞪瞪,糊涂了。刘将军素来忠诚,怎会与那贼子心灵相通!”说着,便用力拍了拍额头,故作醉态,摇摇欲坠,倒在魏德忠怀里。
“多谢陛下信任,末将告退。”
说罢,刘三刀抱拳一礼,便引御林军浩浩荡荡地离开。
远眺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萧时初一头栽倒在宫砖上的污泥中,皮弁摔下,头发散作一片。
他蹙着卧蚕眉,吐了一口老血,发出阵阵失意落魄地惨笑:“咯咯咯,德忠,翻遍史书,怕是没有比朕更加窝囊的皇帝了吧。朕呐,如同案板上的渣滓浊沫,百无一用啊!呵呵呵呵……”
“陛下——”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苍天不不负啊,苍天不负啊!”
不知怎的,萧时初霎然精神矍铄,仿佛在山重水复处,寻到了一丝柳暗花明。
“陛下为何这般高兴?”魏德忠一脸疑惑,不解的问道。
“贱种!是那贱种!刺王杀驾,死罪一条,纵使是南嘉洵,也保不了他!”萧时初洋洋得意地从污泥中扣出一块污泥满身的石头,绾起袖子,如视珍宝地轻擦上面的泥垢。一块亮闪闪的蟠龙点翠玉佩映在眼前。
“这是……”
“这是那贱种的随身之物,是五年前先帝当着朝中众文武的面,赏赐于他的。”他两眼放光地盯着玉佩,顿觉时来运转,“传旨,召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和皇族外戚,同到集贤殿用膳。”
“陛下,传召重臣用膳,总得有个由头才是。”
“由头……”萧时初沉吟良久,灵光一现一抚掌,“就说庆祝大将军北征告捷!”
“诺。”
长安东街,景王府。
“随我来。”黑衣人抓着洛允宁的手,飞檐走壁翻过王府的后衙,轻车熟路地跑进一个祠堂。
“你到底是何人?”
“都进了景王府,你猜我是何人。”
“萧思衡?!”
黑衣人点点头,摘下遮脸布,露出一张俊俏清秀的面孔,美中不足的是,这脸上多了几道暗褐色的鞭痕。
“萧时初打的?”洛允宁一阵酸楚,珠泪欲滴。
他粲然一笑道:“我这儿有上好的金疮药,无妨无妨。”萧思衡随手一摸,陡然大惊失色,“祸事了!”
他修长的腰上,只剩下两截断开的杏黄色挂绳,风吹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