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九年九层,普通人则需数十年,并非我根骨悟性具佳,而是,曾有人传功于我”,汉子好像知道路小凡心里所想,解释道,是让路小凡知道,自已并非妖异之材。
汉子的目光仿佛穿过了洞壁,飘向极远的世界:“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这个年岁,却只练了九年,这个,以后如果有机会,你会知道。你只须知道,我教了你三年,你现在是第五层,已经超过这里的武夫三品,是武者二品境界,再上去乃武宗境界一品二品三品,到武宗境,很难,即便是武者,像你这个年岁,也不多见!你,很聪慧,普通人十年也到不了这个境界。这三年,我只教你练功,却从未告诉功法由来,你可知是为何?”
“你想让我活得长些”
南宫蝮顿了顿,仰起头闭上眼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可该来的还是来了,此事虽并非我愿,却因我而起。如果你想。。。。。”
路小凡的手指紧紧握着一根枯草,半晌,又松开,轻声说道:“师傅,虽然你一直不许我认你做师傅,但在我心里,你一直就是!”
他停了停,稍调匀呼吸接着说道:“今年六月,我父亲办案,查邢三全一家灭门案,路上遇袭,是你救了他。今年二月,查四叶草大盗案,是你暗中断了魏环的腿骨,我父亲才得以把他缉拿归案。去年。。。。。。。”
“虽然我父亲不知道是你暗中帮他,但我知道,这是你的手法,他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
南宫蝮凝冰的心,终是一暖,他做的这些,从未提过。但这孩子还是从他父亲的口中猜到是他在暗中相助。
山洞外雪风冷冽,洞口几堆裸露的岩石遮掩着,石质的大山大多已被冰雪覆盖。雪光映着低压的云层,摧人心魄。南宫蝮站在洞外,那里已经堆起了一个石堆,石堆前跪着一人,像一个雪堆的雕塑。
雪风刮过南宫蝮凌乱的黑发,在耳边丝丝作响。这件事,他须给路小凡一个交待。
一个月过后,路小凡伤势基本痊愈,家已不在,却不能让复仇的火焚烧清醒,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清醒!
这天一早,洞口处亮起一缕清晨的蓝光,路小凡已然坐在石桌旁吃起了早饭,这顿饭,比平日早一个时辰,两张葱油大饼,一碗白粥,一碟腌萝卜,路小凡吃的很仔细,饭是南宫蝮做的,很难相信这么一个大汉,竟有如此手艺,山洞虽小,南宫蝮却已住了三年。
“今天你吃的太慢,须知吃饭时,是人最放松的时候,也是最容易送命的时候!”南宫蝮站在不远处盯着路小凡说道。
“我知道”路小凡头也没抬,轻声说道,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我也知道你今天要走了。”
南宫蝮沉默,半晌后一字一字的说道:“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但这个人,不是你,你的路,还很长,这件事不仅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已!”南宫蝮心里一阵刺痛,顿了顿喃喃道:“为我自已,的确是为我自已”
许久过后,南宫蝮从怀中拿出一本兽皮封面的古本,在石桌前坐了下来,递给了路小凡,有力的手指一边摩挲着那油亮的兽皮,一边说道:“这本便是九墟月隐,杀道顶级功法,你定要小心收好,以你现在的心境练此功法,定会一日千里,因为杀道本无情。”他这一年未有寸进,因为有情。
南宫蝮走了,出了洞口如投掷的标枪,几个闪落,便不见了踪迹,他每一个落点,极为准确的隐匿在未被雪覆盖的大石阴影里,在刺眼的雪光里,极难发现。
路小凡坐在石桌旁,久久未动,他紧握着双拳,指节已经发白,他知道南宫蝮是去复仇,因为他的内疚,毒蛇一般的内疚,这一个月,路小凡知道,毒蛇已经蓄满毒液。太满,也会伤已!
南宫蝮走时,路小凡问他为什么和他父亲长的那样的相似,南宫蝮张了张嘴,半晌只说了一句:“你以后,也许会解开这个迷,因为,我心里也有这个迷。”
他回忆起父亲,娘亲,小蝶,他很想很想再叫一声爹娘,小蝶,可是再也不会有人答应。他很想很想父亲拿着木刀抽他的屁股,他顽皮挨了揍娘亲抚摸他的头发,他很想妹妹吃着他买的蝴蝶糖画儿,一脸的幸福。。。。。。不觉中,灌进山洞的寒风扫过,泪痕已冰凉。
洞口的微光逐渐沉沦,沉沦的代价,便是明日的清晨。
路小凡腾一下站了起来,这一切为什么,迷蒙不可见。与南宫蝮千丝万缕的关联,他一定要弄个明白。还要去寻找娘亲和妹妹,她们可能还活着。至少,他未亲眼所见。南宫蝮说过那些人的手段,路小凡执拗的认为,还有希望。
因为希望,人才会活着。
枯草也有希望,它埋藏了颜色,必能待见漫山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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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国东部海州,接天碧蓝,天海仿佛铸成一体的琉璃,远去的帆船,恍惚间,像是往天上而去。阴间也想飞天而去,天上才是它想要的巢。
阴间不是阴间,它是黑暗!黑暗同样向往光明,因为光明,绝没有黑暗会笼络人心!光明,是黑暗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