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表情,玄衣男子笑得更欢了,差点没把凤归气吐血。
“秦妈妈,可想好要多少银子?”
秦老鸨脸上神情一僵,见玄衣男子看过来又立即谄笑着,微微蹙眉,状似无奈地道:“这……恐怕于理不合。凤儿可是我们的花魁……”
玄衣男子眸色一冷,“既然还没想好,那便等想好了再来五灵山找本座要吧。”
说完,玄衣男子抱着凤归飞身离去。
听到“五灵山”三字,秦老鸨的脸瞬间煞白,楼下原本哀嚎的人也顷刻间消了音,醉花楼中一片寂静,唯有楼外巡逻打更声一遍遍回响。
江湖中无人不知,五灵山乃是天神教的地盘。凶名赫赫的天神教,又被人们背地里称为天魔教,盖因天神教中人行事狠辣,亦正亦邪。若是犯到天神教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更有传言,天魔教教主练就一套魔功,靠吸食童男元阳,功力大增,甚至可以长生不老。
虽然传言并不可靠,但这教主在众人眼中那也是个妖魔化了的人物。光是听得名号,心下便已是惴惴不安。何曾想,今日真见着了一回。
这种莫名自豪又惊恐惧怖的酸爽滋味,真是有生以来头一遭。
雅间里被教主遗忘的左护法,再次感慨了一下红颜祸水。教主本就随性肆意,再加上这么一个瞧着便不安分的宠儿,只怕教中又有得热闹了。
左护法对着随侍们做了个跟随的手势,运起轻功,往教主离去的方向追去。
楼中众人只见数道黑影从头顶掠过,又是一阵惊恐。
待天魔教众人走远后,秦老鸨敛起脸上故作的惊惶之色,板着张严肃脸,招来几个奴才,吩咐人处理善后之事。自个儿去了后院厢房。
厢房内,一青衣男子背对着房门站着,听到动静,出声询问:“事情办妥了?”
“回主子,办妥了。”秦老鸨躬身答道,眼睛始终盯着地面。
这厢计划是妥当了,而那厢左护法等人却没这么顺利。他们追寻着教主留下的记号,一路追赶。大半夜的,一边避开巡逻官兵,一边要赶路,别提多糟心了。
此时此刻,天神教教主风衍正抱着她的“风景”,漫步在星空下。
夜风徐徐吹拂,衣袂飘飘。天幕宛如一块巨大的墨蓝琉璃宝石,其上嵌入一颗颗夜明珠,散发着荧荧光芒。今晚乃是四月底,朔月之夜,不见明月。
山间萤火漫舞,虫鸣蛙叫此起彼伏。林中毒蛇虎狼亦不知潜伏于何处,夜间行路,实非明智之举。此处距离五灵山还有两天的脚程,因而风衍并不急着赶路。
寻了块空地,风衍拾了点枯枝,升起篝火。凤归背靠着一棵参天古木,席地而坐,双手环胸,微侧首,眯眼小憩。青丝披散于肩,额前几缕发丝调皮地随风摆动,时不时触碰到她浓密的长睫毛。红杉轻薄,堪堪遮住身子,白皙的长腿暴露在外,足未着履,粘上了点点草屑。手腕上,脚踝间,银铃终于停歇。这幅美人休憩图,洋溢着静谧祥和之气,但愿此生唯留此刻。
风衍捡了根树枝往篝火里一扔。火焰被拍了下去,又立即往上蹿了蹿,燃烧得噼啪作响,偶有几点火星子跳出来,啪嗒一声,爆裂后化为灰烬。
“阿凤,你饿不饿?”风衍柔声询问,“我这里还有几块糕点,你要不要吃点垫垫肚子?”
凤归一动不动,仿若熟睡。
“别装睡了,过来吃点。折腾了大半夜的,哪会不饿?”
“凤归。”风衍蹙了蹙眉,些微加重了语气。
睫毛微微一颤,凤归依然不理会。
风衍往她那里走了两步,停在她面前,俯下身,仔细瞅了她的面容良久,戏谑道:“阿凤这幅任君采撷的模样,是想让本座来吻醒你吗?”
说话间,一股热气喷在脸颊上,睫毛一直微微颤动。待将吻上时,凤归倏地陡然睁开双眼,一掌往对方心口拍去。
风衍立时擒住她的手腕,扣于头顶树干,单腿压住她欲踹过来的双脚,双目对上她锐利而又野性难驯的眸子,不怒反笑。俯身附在他耳边,暧昧道:“阿凤如此热情,勾得本座真想在这儿就把你办了。”
“登徒子!”凤归咬牙切齿,低声咒骂。
风衍火上添油,道:“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来一场火辣辣的运动,未尝不是一件趣事。”
咬了她耳垂这一下,可彻底把凤归惹毛了。
拼尽气力用脑门往风衍头上一撞,趁着他退后松懈的刹那,单手撑地,扫腿。
一击不中,后空翻飞跃上树干,如履平地般几步走上树冠,在距地面丈余的枝丫处坐下。摇了摇手中的银镯子,清脆的铃声叮当作响。
“凤归才疏学浅,但也听闻风教主的大名。”凤归睨着下方那人,敛了怒容,故作疑惑道,“人道风教主风流而不下流,不知阁下为何要冒充教主大人,肆意抹黑教主威名?”
“被冒充”的教主大人仰头望着他的小猎豹,无奈笑称:“美景醉人心,阿凤的美貌便是圣人也抵挡不住。”
“至于我是不是教主,这并无干系吧。按规矩,我赢了你,你便是要伺候我的。而我花重金赎了你的身,你这辈子便就是我的人。若真分辩起来,我还算是你的恩人,免你沦落风尘。阿凤现在这是想要赖账,还是准备恩将仇报?”风衍一本正经地道。
此言凤归无可辩驳,就算没有风衍,也会有别人。秦妈妈不会由着他闹,即便躲过了今夜,也躲不过往后。可这个所谓恩人,长得人模人样,嘴里却吐不出象牙,叫人恼恨之极。
冷哼一声,凤归索性不搭理。
风衍正欲再说些什么,忽地耳朵一动,敛了笑意,一脸严肃。
草丛中隐隐传来一阵沙沙声,由远及近。
树上之人,侧卧树杈小树上之人,侧卧树杈小憩,嘴角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