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都骂累了,我爸觉得也差不多了。
他就招呼我妈沿着刚才的路重新再往回走。
这一次又是下了田埂走到泥巴路上的时候,脚下的泥巴路又变成了田埂。
他俩回过头,身后又是飘着白雾的大塘。
看着这场面我妈差点没急哭,扯着我爸的衣角就问:“这鬼东西不想让港生回家啊!”
我爸也皱着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也知道放狠话没用了现在,不亮点狠家伙对方根本不放行。
全当你是软柿子随意拿捏。
但是放狠话我爸拿手,亮狠招他是一点不会。
虽说太爷是远近闻名的先生,但是我爸却丝毫没有从太爷那里学到任何东西。
他出生在七十年代初,当时也正值那十年。
因为太爷的关系,爷爷死在了批斗里,从那之后我爸就对家传的手艺产生了抗拒。
所以从小到大一直不肯接受太爷的手艺。
太爷也不逼他,秉承着你愿意学就学不愿意拉倒的心态一直到现在。
就在我爸和我妈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
远处一束亮光照了过来,一个人影举着手电呜啊呜啊的往这边走来。
一看到来人我爸悬着的心就放下下来,他知道这准是我太爷拜托人家过来的。
周傻子一只手举着手电,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一张黄纸往我爸他们所在的方向走。
等到了地方,他先是呜啊呜啊的比划着,然后从把手里的黄纸递到了我爸手里。
交付完了之后他又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递了过去。
递之前还比划着点火的动作。
我爸当时立刻就明白了周傻子的意思。
连忙把手里死鸭子交到我妈的手里一把接过周傻子的火柴。
说来也怪,原本在周傻子手里的火柴盒被我爸一接过来立刻就变样了。
干燥的火柴盒顿时就像是被水泡过一样,潮不拉几的。
整个火柴盒里的火柴别说是点火了,就算整个丢到火堆里都不一定烧的起来。
看到这种情景,我爸知道这准是那些精屁股娃娃在作怪。
它们不想让我爸把手里的黄纸点燃,不想把我放回去。
正巧有句老话,无巧不成书。
当天我爸身上恰好带着的就有打火机,在周傻子掏出火柴之前,他本来想着用打火机给点燃就了事了。
但是看到周傻子掏出火柴之后我爸就以为这是我太爷的安排。
实际上这只是周傻子的一片心意而已。
丢掉了火柴盒之后我爸立刻就从裤兜里掏出了打火机。
摩擦打火机上的打火石,噌的一下火苗就冒了出来。
看到火苗之后我爸立刻把手里的黄纸凑上了上去。
几乎一瞬间火苗就把黄纸给吞噬殆尽。
等火苗彻底消失之后,周围的一切开始变了。
我爸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站在家门口。
而身后通往大塘的路上除了我爸妈来往的脚印外还有不少杂乱的小孩子的脚印。
插句题外话。
写到这肯定会有朋友质疑,那些精屁股娃娃既然有本身把火柴盒弄湿为啥不干脆一口气把打火机吹灭呢?
当我听我爸讲述这段往事的时候也心生好奇。
也问过我爸,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个所以然。
直到某一年我回老家,重新回到改变我命运的大塘边上。
又看到了坐在荷叶上的光着身子赤着脚打着水花的精屁股娃娃。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或许那个时候它们并不知道时代变了。
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打火机这种东西。
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