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死了,和一个女人死在我家床上。
我更咽着报了警,警察很快赶到。
许队看了看我的婚纱照,盯着我。
“你眼角下方那颗痣点掉了吗?”
“哎呀,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今年夏天,我出差回家,刚走进家门,就被一股腐臭味熏得连连干呕。
我连忙打开所有窗户通风,接着捂住鼻子寻找臭味来源。
“徐建……”我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看到家具上那层灰尘,不用想我也知道,徐建肯定又跑去打牌了。
我这几天没在家,他必然就在外面赌几天。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对这个男人,我已不再有半点期望。
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只能是我自己。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开始四处寻找。
一圈下来,一无所获的我来到主卧。本想先把行礼放好,然后再接着找。然而打开主卧室门的那一瞬间,浓浓的腐臭味扑鼻而来。
同时映入我眼前的还有一男一女。
男人是我老公徐建。
和一个女的躺在床上。
俩人不着片缕的身体已经发肿发黑,散发着恶臭。
褐红的血液淌满床单和地板。
触目惊心的画面,看得我又惊又悲。
我捂着嘴巴,呆楞在门口好久才回过神。
泪水早已侵湿我手。
徐建的背叛,是我完全没想到的事。
浑身无力的走到客厅,我颤抖着手,更咽着报警。
警察很快赶过来。
他们的办事效率很高,一个负责询问我。
其余人封锁现场,采取证据,调取楼道和小区的监控。
家里人多了,可依旧驱散不了我内心那股恐惧。
我蜷缩在沙发的身体微颤着,心乱如麻回应着许队的询问。
“这几天,你一直在天津出差?”
“嗯。”我抹掉眼角的泪水。
“你与死者徐建平时的情感关系怎样?”
我默默摇头,心生几分凄凉。
“不算好。”
“自从他半年前失业后,我们夫妻俩的关系,一天不如一天。”
“出差前一天,我和他还因为这事发生争吵。”
“起因是什么?”许队问。
我苦笑一声:“他有些好强。”
“其实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谁又愿意被一个女人比下去!”
“可我能怎么办?”
“车贷房贷,加上他又失业待家。”
“如果我真按照他的要求辞职今后拿什么过生活啊。”
见我情绪有些激动,许队并没继续往下问。
当我抬头,只见许队站在电视机前。
正盯着电视机上方,那张我和徐建的婚纱照。
许队时不时回头看向我。
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审视,我多少有些不自在。
“你眼角下方那颗痣点掉了吗?”
看他手所指在照片的位置,我不自觉摸了摸右脸,眼角下方的部位。
“徐建嫌难看,让我上美容院激光祛除掉的。”
许队点点头,没有接着问。
这时,房间里的警员和法医们,抬着两具尸体走出来。
我红着眼眶,呆呆的看着他们抬走徐建,和那个女人的尸体。
“可以告诉我,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吗?”
法医:“初步断定,死亡时间应该在五天左右。”
“具体时间需要尸检后,才可以确定。”
七月份有三十一号。
五天,也就是我出差的那天,28号。
“没想到我那天出差,竟然成了他的死期!”
“如果我没出差,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许队没有回应我,而是安慰我几句后,建议我先到酒店暂住。
毕竟这里是案发现场,他们担心我无意破坏证物。
我能理解,收拾好心情,跟他们一起离开这个伤心地。
许队他们的办案效率很快。
就在我和随行女警员刚抵达酒店。
接完一个电话后,她告诉我,根据小区的监控,他们已经锁定目标。
嫌疑人田力,是女死者赵月的老公。
在这大数据时代,一旦被锁定,根本插翅难逃。
当天傍晚,女警员告诉我,田力在厦门落网。
等我见到田力,已是晚上十点半。
我破例被允许在审讯室外旁观。
许队隔着单向玻璃,指着田力问我。
“这人,你认识吧。”
通常询问,应该是用吗字作为结尾。
因为这个字,代表不确定性,没把握。
可如果用吧字,说明问话的人。必然已经掌握某些信息。
所以我没否认:“他是徐建的牌友。”
“好像是在赌场放利息钱的,有来过我家几次。
许队皱眉:“都是跟徐建讨赌债吗?”
我点头:“半年前,他失业后,染上赌瘾……”
开始还好,但随着徐建输完手里的积蓄后。
他开始找各种理由向我伸手要钱。
起先我并不知道,随着次数越来越多,我渐渐起疑。
但是面对我的质问,他始终矢口否认。
直至有一次输的太多了,田力上门催债。
恰好那次我正好在家,这才知道徐建赌博的事。
“那次,是你替他还掉赌债的吗?”
我嗯了一声。
当时我确实很生气,可毕竟是自己的老公,我实在狠不下心不管他。
五万块钱的赌债,差一点将我积蓄掏空。
那段时间很艰难,加上又临近还车贷和房贷的期限。
不得已之下,我只能找朋友借了一万块钱周转。
巨大的经济压力让我,不得不将所有精力放在工作上。
没有多余的时间陪徐建。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徐建才会跟赵月好上的吧。”
恰好,田力这时也陈述到这里。
听到我俩所说的基本一致,许队也就没有继续问我。
然而就在审讯人员问及,他作案经过的时候。
田力变得很激动,大喊着他没有杀人。
音响中传来嘶吼声,让我和许队陷入沉默。
田力跟审讯人员说,7月28日那天中午十一点半,他收到一封信。
信里写着,他老婆赵月,正在徐建家里私会。
他本来以为是恶作剧。
但是那份信里面,还夹着一张赵月和徐建的亲密照。
当时田力一气之下,坐车赶到屏西小区。
结果到地方后,却发现只有徐建的老婆一人……
听到这,我一脸惊愕的看向许队。
“您信他这话吗?”
许队没有回应,示意我继续听下去。
田力说,当时他还跟我说了,关于徐建和赵月的事。
然后我还泡茶,切水果招待他。
结果再跟我聊天的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却发现徐建和赵月惨死在他眼前。
同时他手里也握着一把,染血的水果刀。
看着审讯室里,揪着头发,面容狰狞,不停狡辩的田力。
我看向一旁眉头紧锁的许队。
“他这样算不算污蔑?”
许队说:“犯人的口供只是片面,我们办案一切以证据为主。”
这句话让我气消大半,看了眼依旧还再跟审讯人员狡辩的田力。
我懒得继续看下去,跟许队提前先走的要求。
许队并没有拒绝,将我送到派出所门口。
就在我即将上车的时候,他突然问。
“江女士,方便告诉我,你眼角那颗泪痣是在哪家美容院祛除的吗?”
我楞了几秒,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您问这个做什么?”
“我老婆也长了这样一颗痣,看你祛除后没有留下疤痕,所以我想带她也去试试。”
听到许队这话,我点点头,将美容院的名字告诉他。
回酒店的路上,我脑海里全是许队的表情。
那犀利如鹰的眼神,让我隐隐不安。
田力事件很快定案,任由他百般狡辩,也敌不过科技的力量。
在某些仪器的配合下,加上现场处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田力袒露了真相。
徐建和赵月确实是他杀的。
当时他到地方后,看到大门并没有锁,进屋就看到徐建和赵月躺在床上。
气得他冲进厨房,抄起一把水果刀,将熟睡的俩人弄死。
他交代了整个作案经过。
但是有一点,他紧咬不放,一直坚称案发当天见过我。
甚至当时我还亲口承认,那封信就是我给他的。
这些全是陪护的女警员告诉我的。
对于这事,我给出的解释,直接粉碎田力的指正。
因为案发当天,我已经下飞机正在天津机场。
案子结了。
奇怪的是,许队由始至终都没再出现。
直到田力被最高法院判处死缓的这天。
消失半个多月的许队突然找上我。
“你现在应该很开心吧,毕竟一切都称你心意了。”
我楞了几秒。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队没有回应我,走到电视机前,盯着挂在墙壁上的那张婚纱照。
“我是该称呼你江澜,还是江铃?”
他猛然转身,目光锐利的盯着我。
“你是江铃吧。”
“抱歉,我听不懂您再说什么。”我摇头。
许队笑了。
“听不懂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1996年10月9日这天,有对夫妻产生一对双胞胎女儿。
十五年后,这对夫妻离异。
双胞胎姐姐跟随爸爸江欢,妹妹随妈妈李红远赴新疆。
亲生父母各自组成新的家庭后,姐妹俩有了各自的生活。
姐姐江澜,常被后妈虐待。
久而久之变得懦弱胆小,上学被人欺负,回家被弟弟欺负。
结婚后,更是经常遭受老公的家暴。
对于这一切生活的不公遭遇,江澜只能默默忍受,偶尔才会向妹妹倾诉。
与姐姐不同的是。
妹妹江铃,虽然跟随妈妈重组家庭,但因为继父无法生育的原因,江铃被视为掌上明珠。
相对于姐姐的懦弱,妹妹更有主见。
听到姐姐的遭遇后,远赴福州.....
听到这,我抚掌而笑,打断许队。
“故事很精彩。”
“您应该转行当编辑,不然是真的屈才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许队,我继续说。
“我不知道您从哪听来的这些。”
“但我就是江澜,没有妹妹,更无姐姐。”
“别说的这般斩钉截铁。”许队笑得很意味。
“知道我消失的这半个月,都在做什么?”
不等我回应,许队直接打开随身公文包。
只见他拿出几份文件,放在我面前茶几桌。
“这些是你们姐妹俩出生证明,原生家庭的户籍,以及新组家庭户口,身份证的复印件。”
“为了调查这件事,我甚至到新疆,找到你现在的继父。”
“如果没有实际证据,我又怎会上门找你。”
看到这些东西,我眼角轻颤。
“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承认了吗?”
见我不语,许队笑道:“你报案的那天,我看到这张婚纱照后。”
“当时只是起疑,并没往其它方向想。”
“直至田力落网,提及案发当天见过你。”
“所以在你离开的时候,我才会问,你那颗泪痣是在哪间美容院祛除的。”
“然后您就去美容院查询?接着又调查我们姐妹俩的背景?”
看他点头,我笑了笑。
“费不少劲吧?”
“确实。”许队笑道:“不过这一切都值得。”
我挑了挑眉:“为什么这样说?”
许队笑道:“因为根据这些,我推理出一些你们的作案过程。”
“是吗?”我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许队开始分析:“6月30日那天,你抵达福州后,江澜并没有前往车站接你。”
“对吧?”
我点头。
原本那天,姐姐说好要到车站接我的。
然而我在车站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见到姐姐。
甚至连她手机也打不通。
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坐车,根据地址来到屏西小区。
“那天正好是田力上门,跟徐建讨债的日子。”
许队打断我,接着说。
“你上门后,亲眼目睹徐建,为还赌债,将妻子提供给田力玩弄的画面。”
“对吧?”
我瞳孔微缩:“田力说的?”
许队点头:“同时我亲自去过医院,调查过当天的记录。”
许队这些话,将那些埋藏在我内心深处的画面再起唤醒。
6月30日这天。
姐姐的失约,让我萌生不好的预感。
走出车站的我,马不停蹄坐上出租车前往屏西小区。
我们姐妹俩虽然分开多年,但一向无话不谈。
包括姐姐放钥匙的地方。
赶到姐姐家,我找到她放在鞋柜里的那把钥匙。
然而打开房门之后,看到的画面却让我如遭重击。
姐姐双手双脚被人绑着,正在遭受俩人的欺辱。
可笑的是,这两个男人当中,有一个正是她的老公徐建。
“另一人是田力吗?”
我点点头。
把这两个可恶的人渣赶走后,我安慰了姐姐好久,她才渐渐平复。
随后我将她送到医院。
住院的那几天,姐姐渐渐从阴影中走出。
当从她口中,得知整件事的始末之后,我真想立即杀了那两个人渣。
我无法想象,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败类。
为了还债,竟然用自己的妻子抵债。
他根本就没有将我姐当成人。
所以才会对她任意打骂。
更可恨的是,我姐怀孕期间,徐建这个畜生并没有温柔以待。
和以前一样,稍有不顺气,就对我姐拳打脚踢。
最终导致她流产。
“为什么不选择报警?”
我淡淡的看向他。
“这种事如果传开,我姐还有脸活下去吗?”
“况且我们没有证据。”
徐建和田力显然策划许久,整个施暴过程,田力一直戴着手套。
根本没有留下半点证据。
从法律层面,我根本没能力让他们受到惩罚。
加上我还要将姐姐考虑在内,更不可能报警处理。
“所以为了替江澜报仇,你开始策划,杀死两人的局?”
我笑而不语。
许队盯着我看了几秒,继续说。
“你不承认没关系,我代替你说吧。”
几天后,江澜出院。
从那一刻起,你们姐妹俩的身份已经互换。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走访江澜上班的公司期间,她的同事会说,江澜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们说的没错,那时候的江澜,已经变成江铃。
至于江澜本人已经在新疆。
所以在访问你继父的时候。
他才会说,你出去一趟回来后,变得更加懂事了。
一模一样的相貌和身高,让你们瞒过所有人。
如果这不是个大数据时代,换做是在80年代。
你们姐妹俩的计划,堪称天衣无缝。
我打断许队的推测。
“就算你说的这些全是真的,又能说明什么。”
“最多也就是,我和姐姐互换身份,体验一下彼此的生活而已。”
“这并不违法吧?”
“确实不犯法。”许队点头。
“不过你接下来所做的事,已经触犯法律。”
我有些委屈。
“您可别冤枉好人。”
“从和我姐互换身份后,我一直循规蹈矩,可没有半点逾越之举。”
许队眼里多了些意味深长。
“包括你一直给徐建服用,治疗胃溃疡一类的药物吗?”
说着,他拿出一沓凭据。
看到这些某药店的消费单,我脸色微变。
这类药物长期服用,会导致男人有**障碍。
徐建并没有这类疾病。
不过我一直在他食用的餐饮中,大量添加这类药物。
至于徐建为什么没有察觉。
想要掩盖这点,其实并不难。辛辣苦,可以掩盖一切药味。
不过碍于徐建是南方人的原因,所以我一直煲苦瓜汤给他喝。
“为了不让徐建碰你,你是真煞费苦心!”
面对这些凭据,我坦然承认。
“这个行为,顶多也就只能判个故意伤人罪吧。”
“看来,你早已做好这方面的准备了。”许队说道。
我点点头:“值得。”
“还有一个疑点,你是如何说服赵月的?”赵月。
那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嫁给田力后,不久就怀孕了。
女儿出生后,赵月辞职在家充当保姆的角色。
然而这些并没赢得田力的尊重。
相反,还会经常辱骂她,光吃不干,是个累赘。
更可恨的是,在过去一年里。赵月怀孕四次。
但每一次,只要查出是女儿,就被田力拽到医院人流。
我找上她的时候,正是她第四次人流结束。
她虚弱的躺在床上,身旁的两岁女儿因为饥饿哭不停。
然而她连最基本,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不是我恰好上门。
如果不是正好碰上房东前去收租。
她们母女恐怕真会死在出租屋。
“所以,你就诱导她。”
“称有办法帮她摆脱田力,让赵月配合你的计划。”
面对许队这个犀利的问题,我摇摇头。
“我没你想象的那般铁石心肠。”
“我只是于心不忍,把她送到医院,并且照顾了她几天而已。”
许队笑了:“你确实没有明说,可你却给了她一本书籍。”
看到许队从随身公文包,拿出一本《圣杯与剑》的书籍,我脸色微变。
“这类女权主义的书籍,有一个共同特点……”
许队目光犀利的盯着我。
“全是教女人如何维权,保护自己。”
“书是好书,但送书的人却心怀鬼胎。”
他放下手里的书,又拿出一张单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