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韩玄飞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他们在撤退。
我还未来得及舒气,气息刚到喉间,就被一个贸然响起的枪声生生地吓了回去。
韩玄飞的手下,有一个沉不住气,已经开枪了。
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枪声就是宣战的序幕。
我听到一声低低的咒骂。陌生的语句,熟悉的声音。
“你们先撤,我断后。”他说。
韩玄飞说。
懊恼后的冷静,果然而决绝。
站在山坡这边,我看到山脚下铺天盖地的人,迷彩服,冲锋枪——那是温赤榕的革命军。
山头很快就要被包围了。
而韩玄飞那边。在人数上明显没有优势,他们只是探路前锋,不是主力。
欧阳与温如已经冲了出去,战争开始。
枪声此起彼伏,军方井然有序地开始撤退,只留下了寥寥几个断后。
凶多吉少。
而我。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连拿枪的能力都没有,我的右手裹慢绷带。
如果可能,我希望绷带连我的眼睛,我的耳朵,一并绑上。
可是,终究,什么都逃避不了。
温家的革命军陆陆续续地跑了上来,他们从我身边擦了过去。
我听不到欧阳对他们说了些什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架着我,准备护送我撤离。
我拒绝了,我大声说:“让我留在这里。”
我要看到结局,如果躲避不了,那就让我最先得知结局。
生,或者死。
赢,或者败。
实力的悬殊很快暴露出来,那边的几个人在密集的火力下渐渐支撑不住。
他们也准备撤离。一个一个地撤离。
我明白最后一个留下的人会是谁,一定是他,只有他那么笨那么傻,永远不为自己考虑!
包围圈终于形成,来不急撤离的两个人被困在中心。
燃烧弹让枯燥的林子起了火,现场一片浓烟。
“很厉害,两个人对一整支军队,还能撑那么久。”后援军上去后,温如与欧阳也撤了下来。
他们并没有受伤,只是衣服和脸上沾染了火药的屑片,有点狼狈。
“是精英部队吧”欧阳赞同地应了一句。
我揪着岩石一角,有点神经质地望着前面看不清的战局,什么都没说。
欧阳转过头,正准备安抚我几句,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敌人落网了。
“我去看看。”温如跑了过去,欧阳则走过来,搂着我的腰,埋怨道:“刚才怎么不走?”
“担心。”我简短地,颤抖地说了两个字。
他的目光一闪,似乎喜悦。
“是那个叛徒,景非。”很快,温如从现场走了回来,淡淡的说。
脑子炸开。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景非,就是他,就是他!
可是我,只能,面带笑容,淡若柳丝地,“恩”了一声。
(二十六)凌虐
回到基地,我和欧阳下了车,神色淡淡地四处看了看,完全是随遇而安的悠闲模样。
在我们身后,卡车里的人接二连三地跳了下来。接着,景非被扔下车,重重地落到地上。他哼了一声,痛醒过来,却躺在那里动弹不得。
温如转头瞧了瞧,口气阴冷地说:“先带去给我看好了,等我们吃完饭再去好好招待他。”
几个手中提着冲锋枪的大汉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和脚踝,便粗鲁地抬走了。
我和欧阳跟着温如走进基地的一间大屋,里面正坐着温赤榕和几个很像是大小头目的男人。他们的神色都没有半点惊惶失措,热情地与欧阳和他身边的人拥抱,轻松地开着玩笑。
厨房里正在做饭,忙得热火朝天,屋里香气四溢,却是地道的中国菜的味道,许多人都在咽口水,似乎平时很难吃到这种美味,现在已是垂涎欲滴。温赤榕看着他们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神情间满是愉悦。
过了一会儿,菜便一道道的端了出来,他们的规矩,女人是不能上桌跟男人一起吃饭的,温如却是例外,大家都把她当温赤榕的儿子来看。
一顿饭吃得仍然很快乐,就像当初在他们的豪华别墅里一样,大家似乎都很习惯这样的生活,无论是奢华还是简陋的地方,都过得怡然自得。
过了一会儿,温赤榕才问温如:“抓到的那个叛徒,你准备怎么办?”
温如的眼里满是阴毒的笑意,漫不经心地说:“不忙杀,得问出他们是怎么来的,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又是怎么潜入我们内部的。”
温赤榕点了点头:“对,我们这两个地方一向隐蔽,就连卫星也发现不了,他们怎么会找得这么准?我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
温如舔了舔嘴唇,脸上全是嗜血的兴奋:“爸爸,你放心吧,我们好不容易抓了个活的,当然得好好地款待款待他。嘿嘿,我对他本人倒是很有兴趣。得好好地琢磨琢磨,看他们到底是怎样的精英。对吧,欧阳?”
欧阳应景地点了点头,脸上却并没有与温如相同的兴奋。
好不容易挨完这顿晚餐,他们就要去提神犯人,欧阳又催促我回房休息,我死磨烂缠了许久,他才极无奈地答应我跟着我。
随他们走到临近的囚室,我尽可能走到人群后面,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自知,那么拙劣的演技一样不能骗过一些明眼人,却还是,无法不来。
进了房间,我靠在墙上,表情懒懒地看着温如收敛了笑容,抬手随便擦了擦脸,回身便找了根鞭子,随即扬手抽了过去。她的手法果然讲究,每一鞭下去都是手腕一转,扯下一大片衣服,让人皮开肉绽。
一道道血痕出现在身上,景非却一直冷笑着,神情之间充满了轻蔑:“如果要鞭刑,至少换一个男人吧。”
那是景非的声音,韩玄飞显然不想暴露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