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树下,两位老人仔细地观察着棋局,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我安静的在旁边看着。突然,一个小女孩跑过来,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角。不远处,一位妇女气冲冲的过来抓着小女孩的手腕,不停地说着难听的话。
旁边一位男孩假惺惺的装作受害者的模样,嘲笑着小女孩。
这个穿着红裙子,扎着乱糟糟的马尾,一双圆润的大眼睛哀求地看着我,那位妇女是她的母亲,男孩是她的弟弟。
从小就生活在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家庭里面,经常受到弟弟的排挤和父母的轻视。不但没有憎恨,反而还非常懂事乖巧。
我看着她从一株小小的绿芽努力的成长为一棵小翠柳。曾有几次,她偷偷跑出家门,来到龙眼树下找我,躲进我的怀中,默默地擦拭着委屈的眼泪。
才8岁的小女孩,已经懂得人间淡冷,但我更希望她不懂。
她是其他家长口中懂事乖巧的小孩。不管如何打骂,她都是安安静静的,懂得如何处理好家务,照顾好弟弟,也从不发脾气,不哭闹。
但如果她能拥有无忧无虑、快乐的童年,或许比家长们口中的懂事乖巧要好。
因为我知道,童年留下的阴影是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
而我好像是她唯一的朋友,或许在她心中,我更像是一位哥哥,所以我是她仅有的依靠。
现在的我空洞、麻木,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又怎么会多管闲事,增添烦恼呢?
妇女气汹汹的扯着她的手臂,小女孩抬头看了我一眼,紧握着衣角的手缓缓松开。
被母亲骂了,她没哭。被扯到手臂发红,她还是没哭。就在她松开衣角的时候,她哭了。
她强忍着不出声,眼泪不停从眼眶涌出,好似要将自己的不幸,都告诉这世界。
妇女扯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小男孩跟在身后,趁母亲不注意时偷偷踹她一脚。
“你干嘛?”妇女烦躁的喊着
我将小女孩护在身后,推开妇女的手,不让她受伤。
“江铭,你最近是不是闲的?我的家事你也管?”
“我就管了,你也不看看你这妈怎么做的?”我语气平静的反驳她。
反正我都已经这样了,独自待在黑夜里,孤独心伤默默埋入心底。既然能让她多一搂熹微的光,好像再黑一点也无所谓。
父亲听到我的声音,目光也从棋局中收回,他站起身,走到我的旁边,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
“都是自己的骨肉,你也真是狠心,就宠着你家那小子,大家都看不下去了,只是不好意思去多管,既然气氛都到这了,我想怎么也得管一下,而且不能让你欺负我儿子。”父亲直视着妇女。
父亲伸手向老柳树的方向招了招,过了一会,没反应。又招了招,还是没反应。气得父亲转过头大喊“死老张,还看着那棋呢,看看看,你带回家抱着睡觉得了。我招手你是一点也没注意啊?快过来,咱们跟这大姐理论理论。”
老张站起身来,扯了扯往下掉的裤子,“等着,高低给你整两嘴过过瘾。”
两个老人,一个妇女,吵的轰轰烈烈,周围的村民逐渐多了起来。有的明白事情经过,便在一旁指指点点那个妇女,一些个不明所以的跟着起哄。
我带着小女孩离开了现场,慢慢的往村后走,顺着小道,进入树林。我牵着她的手,走在撒满落叶的小道,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散落在我们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