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秦追见他进来,先是一惊,以为又被他瞧见乌雪,竟先想到越窗而走。再一转念,顿觉好笑,自己既然未做亏心事,何必像老鼠见猫一般避著他。如此一想,反倒盼他找上门来,自己正好与他解释,将误会解开。秦追隔著门缝再瞧,江轻逐已换去青衫,一身白衣素缟,脸上略带倦容,似是几日未曾合眼。秦追知道他身穿孝衣是为义父全家守孝,可他少年英俊,穿了一身白更显俊俏,不由多看几眼。
江轻逐想著心事,也没瞧见客栈里只剩下白远镖局的人,进来便找了张空桌落座,唤店伙倒茶。姓孟的胖子见他旁若无人,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不快,冷哼了一声,拿手指敲著桌面。镖师们平日里跟著他蛮横惯了,胖子一发威便心领神会,其中一个走到江轻逐桌旁,抬脚踢了下桌子道:“起来,谁叫你坐著。”
江轻逐一愣,瞧瞧他道:“这桌子是你的吗我为甚麽不能坐”那镖师冷笑道:“你没瞧见这楼下被孟爷包了麽”江轻逐抬眼一看,两边都是白远镖局的人,客栈里的寻常客人有的上了楼,有的悄悄站在门外看热闹。一见这阵仗,他便明白了七八分,可仍旧神色自若,坐著动也不动。小二忙出来圆场,对他道:“客官住店罢,楼上有空房,我替您把茶水端去。”江轻逐道:“不急,我在这坐一会儿。”
小二见他不领情,也著了急,劝道:“客官还是楼上请吧,孟爷走镖是大买卖,要有个万一谁也担待不起啊。”江轻逐道:“他走他的镖,关我甚麽事。难道他走镖,旁人都不要活了麽”秦追顿觉好笑,这人说话未免太过直率,半点也不给人面子。那黑衣镖师果然脸上挂不住,勃然动怒,拔出佩刀往他面前一伸道:“你这是故意和我们过不去了”江轻逐瞧了瞧他,又去瞧地上摆著的几口大箱子,末了道:“白远镖局,这镖局子听也没听过,想必是趟有去无回的买卖。”此言一出,四周一片鸦雀无声,连伙计也远远躲开,生怕一个不慎遭池鱼之殃。胖子端坐邻桌并不开口,秦追从楼上望去,却见他朝江轻逐身旁的镖师使了个眼色。镖师心领神会,抬手一刀就往江轻逐颈上砍。
秦追瞧得分明,这一刀虽用的是刀背,但力道极猛,若真砍中不死也必重伤。他深知江轻逐武功了得,倒也不担心,旁边瞧热闹的却已大声惊呼起来。江轻逐伸手往后一探,三g手指牢牢将刀背捏住。那镖师一刀砍下没留半分力气,被他这麽轻轻一捏居然纹丝不动,挣了几下也未能将刀撤回,脸上一红,一声断喝,再用力夺刀。哪知江轻逐忽然手指一松,他便立刻往后一个跟斗栽倒。这一跤摔得狼狈,秦追见他四脚朝天,怪模怪样,全没了方才嚣张跋扈的气焰,心中大呼痛快,忽听隔壁房中传来噗嗤一声笑,想来也有人和他一样在偷看。这时楼下惊呼声已落定,那人摔在地上也不敢出声,客栈里反倒静得很。这一笑声音颇为刺耳,有人已抬头往楼上看。
白远镖局的人喝道:“谁在上面看笑话,滚出来,老子一刀宰了你。”另一人道:“是左边那间房。”秦追进房时瞧见隔壁是个带著伴当的客商,绝非江湖人。楼下白远镖局的镖师丢了这麽大一个脸,再瞧江轻逐神闲气定毫无惧色,武功颇有些深不可测,便迁怒旁人冲上楼去,直奔那客商的房中。秦追见有人上来,便掩上房门,隔了一会儿听隔壁一声惨叫,那客商与伴当已被人揪出来扔在地下。秦追思忖片刻,将门打开。镖师正对主仆二人拳打脚踢,秦追道:“住手。”那人凶神恶煞地瞧著他道:“没你的事,滚回房去。”
秦追见那客商被打得蜷成一团,伴当在一旁吓得面无人色,便道:“你们打他做甚麽,是我笑的,与他们无关。”镖师见他强出头,便丢下两人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笑甚麽”秦追道:“甚麽好笑,我笑甚麽。”他学著江轻逐的语调道:“我笑我的,关你甚麽事难道你们走镖,旁人都不许笑了麽”他一说完,楼下江轻逐也“嗤”一声笑出来。白远镖局的镖师何时受过这种闲气,纷纷拔刀相向。秦追走下楼来,见众人已将江轻逐团团围住,便道:“诸位要动武,不妨到外面去,这里打坏了东西是要赔钱的。”
掌柜瞧这剑拔弩张的情形早已急得满头是汗,听秦追这麽说原想附和,可再瞧孟总镖头的脸色,到了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江轻逐站起身来,对四周那一圈钢刀视而不见,对秦追道:“去外面正合我意,跟斗也可摔得再远些。”秦追忍笑道:“正是。”两人将白远镖局的人气得半死,说话间就要上来动手。那胖子终於站了起来,他身高不足五尺,圆滚滚看不出有多厉害,反倒是那九环大刀十分威风。
孟胖子来到江秦二人跟前,拱了拱手道:“在下白远镖局孟彰,还未请教。”秦追正要开口,江轻逐道:“有甚麽好请教,要动手就快些。”孟彰瞧他一眼,冷笑道:“急甚麽,让你多活片刻,还不耐烦了”说完大摇大摆往客栈外走去,江轻逐也不客气,抬腿跟著他走,秦追与一行镖师一同出来。客栈门外有块空地,看热闹的人便多起来。孟彰神色倨傲,张口便问:“你们两个谁来试刀”
江轻逐心高气傲,看不惯他这嚣张嘴脸,当即就要上前教训他。秦追将他拦住道:“你身上戴孝,不应动武。刀剑无眼,伤人见血未免对亡者不敬。”江轻逐道:“我辈江湖中人,守孝不过是为表哀悼。我义父生前素来侠义,路见不平必要拔刀相助。这甚麽白远镖局仗势欺人,若不教训,义父九泉之下也要骂我无能。”秦追道:“你武艺高强,杀焉用牛刀。”江轻逐道:“此事因我而起,该当由我解决。”
两人争来抢去,全不将孟彰放在眼里,好似随便哪个出手就能将他摆平。孟彰哪受过这等闲气,手上大刀一振,呛琅发出巨响,也不出言示警,兜头一刀便朝站在近处的秦追劈去。秦追一转身,赤手空拳与他交上了手。江轻逐见两人已开打,便不再争抢,站在一旁瞧著。秦追手上虽无没兵刃,却也游刃有余。战了几回合,江轻逐瞧出他武功比孟彰高出许多,心中已不担心,反而与他聊天道:“你惯用甚麽兵器,若是用剑,我倒可借你。”
秦追心想,我那兵器真亮出来,你瞧了定然不顾一切先要将我打倒方肯罢休。於是笑著道:“你那剑看著是件宝贝,削铁如泥,我用了岂非对孟镖头不公平。”江轻逐道:“你怎知我这是宝剑”秦追躲过迎面而来的刀锋道:“这剑看似无华,剑气内敛,剑在鞘中隐隐已有龙吟之响,怎会不是宝剑”
江轻逐见他识货,心中大有相惜之感,就道:“你想不想试试这剑”秦追道:“孟镖头使刀,我也使刀,你替我借刀来。”江轻逐知道他不肯占兵刃上的便宜,敬佩他光明磊落,便伸手一捏身旁掠阵镖师的手腕。那镖师一声痛呼,手掌松开,钢刀掉落下来。江轻逐轻轻接住,对秦追道:“刀来了,接著。”秦追头也不回,听他一喊,又听利器破空,身子一折,钢刀从耳旁飞过,他便抬手一把抓住刀柄。
秦追手中有了兵刃如虎添翼,钢刀兜头一转已将全身护住。这刀法是三师兄薛兆自创,薛兆x子刚直,不喜搞些虚头滑脑之事,自创刀法往往连名字都懒得取,指点秦追时只道第一招,第二招。秦追将这刀法使出来,招招沈猛,大开大阖,别说孟彰没见过,连江轻逐瞧了也颇觉意外。他手中钢刀虽不如孟彰的九环大刀厚重,却挡得轻轻松松,几招下来孟彰已显出败相,连连后退,胖脸上也落下汗珠。围观众人外行看热闹,不知他落败,只觉大刀闪闪发光,金环呛啷作响,威风得紧。那些镖师还在为镖头鼓劲喝彩,只有江轻逐微笑不语,知道秦追早已赢了,不过故意给孟彰一个台阶,拖了这许久,只想教他知难而退。他又瞧了一会儿,见秦追迟迟不下重手,心中反倒怪他优柔寡断,换作自己早就一刀上去,把那胖子身上肥r片去一块。
秦追等著孟彰罢手喊停,岂知孟彰方才排场摆了十足,要让他认输委实拉不下脸,反而一路硬撑。秦追心中也有些不耐,正要给他个下马威,江轻逐却在一旁凉凉道:“孟总镖头,你三十招前就输了,怎麽还不跪下求饶,脸皮厚到如此倒也少见。”孟彰被他说破,脸上一红,竟不顾秦追,转身一刀向江轻逐劈去。江轻逐笑道:“来得好,给脸不要脸,我就不客气了。”他剑都不拔,抬腿一脚踢在孟彰肚子上,直把他踢出丈外,众人纷纷惊呼避开。孟彰这一跤摔得比方才那镖师更狼狈,如一团烂r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实是颜面扫地,羞愤难抑。白远镖局毕竟有些威势,路人竟不敢笑,任由几个镖师过来才将他扶起。
江轻逐道:“门外果然宽敞,摔得比客栈里远多了。”秦追心想他处事总是这般刻薄,将来仇家定然少不了,不过再想孟彰也是咎由自取,该有个教训,当下不说甚麽,只将手中钢刀掷在地上。
江轻逐踢完一脚,眼中再没有白远镖局甚麽镖师镖头,拉著秦追道:“你叫甚麽,左右无事,我做东请你怎样”秦追初遇他时被他追得无路可逃,这时见他如此亲热暗暗好笑,就道:“在下姓秦,单名一个追字。”江轻逐道:“秦追这名字有趣,我名中有个逐字,倒也登对。”秦追愣了愣,虽早知道他名姓,但听他亲口说来,自然大不一样,心中甚喜,点头微笑道:“果真登对。”
江轻逐将白远镖局的人扔在一旁瞧也不瞧。孟彰吃了个大亏,又心知打不过,便转身进了客栈,命店伙把门关上,众人没热闹可瞧,也纷纷散去。秦追使了趟刀法,倦意反倒消了,便随江轻逐之意去近处酒楼小坐。江轻逐吩咐跑堂张罗酒菜,执意做东请客,秦追盛情难却也不再推辞。酒菜上桌,虽不是甚麽名贵珍馐,倒也样样j致可口。江轻逐替他倒酒,自己不喝,端了茶杯敬他道:“我有孝在身,以茶代酒,与你交个朋友。”
秦追见识过他武艺,又喜欢他为人直率嫉恶如仇,心中早有结交之意,仰头将酒喝了。江轻逐见他如此痛快,更是欢喜,也将茶水饮干。秦追有心解释姚家庄外与他相遇夜斗之事,可方才客栈外互道名姓时未提,此时瞧他正在兴头上,不想扫他兴致,便暂且按下。他这边察言观色寻找机会,江轻逐却心无他念,只与他聊些江南风物人情。秦追听他谈霏玉屑,滔滔不绝,不止武艺高超,见识也颇广。秦追自幼随师父上山学艺,学成下山虽游历四方却少有年纪相仿之人与他如此畅谈,义兄段已凉不会武功,聊起来没那麽投机,秦追只当他哥哥般敬重。今日与江轻逐同坐一桌,听他说些江湖上的逸闻趣事,竟听得津津有味。
二人聊了大半时辰,江轻逐见菜冷了便叫伙计拿去热过,再温酒来。他自己非但不饮酒,且只吃些素菜。秦追想了想试探问道:“你义父是谁”江轻逐收了笑容道:“我义父是江宁快剑姚穆风,只是他晚年已金盆洗手不问江湖事了。”秦追道:“姚老前辈素有侠名,江湖中敬佩他的人不在少数。”说著替他斟满茶,暗暗思忖如何开口才能不叫他当场翻脸,江轻逐却忽然冷笑道:“敬佩有何用,金盆洗手又有何用,义父一生没做过亏心事,义母心善向佛,云妹更是纯洁无瑕不谙世事,那贼人竟心狠手辣将三人一并杀害。”他与秦追聊了许久早已将他当好友看待,当即将那晚的事说了一遍。姚家凶案秦追亲眼所见倒比江轻逐还多,只是此刻不好开口,默默听著,见他说话时将手中茶杯握得甚紧,怕他用力过猛伤了自己,便伸手将杯子拿下。
江轻逐自觉失态,连忙松手。秦追问道:“你可是亲眼瞧见那人杀人”江轻逐道:“我虽未瞧见,但义父一家夜半惨死家中,庄内仆人丫鬟一个不见。只有那杀人者一身黑衣形迹可疑在后院尸首旁,若非他杀,还会有谁。”秦追道:“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何况你只见那人在你义父尸首旁,并未瞧见他动手杀人,为何不听他解释。”江轻逐心中不快道:“你未免将贼人想得太好,既是蒙面凶手,又怎麽会与我解释,自然是转身就逃了。”秦追心道,你一声不响从背后袭来,我不躲得快些早已死了,还能在这与你说话麽但他嘴上却道:“说的也是,后来又怎样”
江轻逐道:“他一逃我便去追。这人武功不错,可瞧不出来历,我追了一会儿,缠上他交了几回手。他一心只想逃走,被我逼得急了就亮了兵器,是杆银枪。”秦追欲言又止,江轻逐接著道:“我当时也觉惊奇,哪有人半夜杀人,用枪做兵器,他还有匹好马。那晚让他跑了,隔日我在陈家集镇上瞧见那匹马,若他不换坐骑,我走遍大江南北,总有一日能将他找到。”秦追问道:“你找到他,又要如何”江轻逐想也不想就道:“我要将他千刀万剐,送去义父坟前谢罪。”秦追道:“或许他另有隐情相告,你也不听他辩解麽”
江轻逐愤然道:“有甚麽好辩解,我事后回庄里瞧了义父尸身,余温尚在,显是遇害不久,我来时又未瞧见别人。”秦追道:“你从前门进庄,真凶若从后院出去,你怎会瞧见。”江轻逐双眉紧皱道:“你为何总替那人说话”秦追怕他看破,就道:“我只是觉得事有蹊跷,与你细细分析,切莫错怪了好人。”江轻逐哼了一声道:“深夜黑衣不露真容,哪来甚麽好人。”秦追听他话中恨意甚浓,一时不好将实情和盘托出,怕他当场翻脸就此打起来,酒楼上人多,惊动官府更是不妙。
江轻逐见他闭口不言,还当他劝说不成心中不快,便道:“别说这些事了,惹得你心烦。你住在瑞福客栈,也是要去柳家拜寿”秦追心中有事,听他这麽说就应了声道:“家师与柳老爷子素有交情,掌门师兄便差我来送贺礼拜寿。”江轻逐对他师承来历颇有兴趣,问道:“你师从何人,甚麽门派,瞧你刀法使得好,平时用刀麽”秦追道:“我师承天玄,家师陆天机少在江湖上走动,你未必知道。我平时也不用刀,只是三师兄钻研刀法,空闲时教我几招,今日胡乱使来倒让你见笑了。”
江轻逐道:“这刀法好得很,你既不使刀,与那孟胖子交手还能让他几分,又何必如此自谦。”秦追被他夸得有些不自在,因有事瞒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江轻逐道:“明日你有事麽”秦追道:“我早到两日,并无其他事要办。”江轻逐道:“那我明日再来找你,你在客栈等我。”秦追道:“明日该我做东请还你。”江轻逐道:“区区一桌酒菜能值几个钱,你定要请我也不与你争。”秦追怕江轻逐找他时瞧见乌雪又生麻烦,心中想著等柳家寿筵完了邀他去镇外再说,那时无论要打要杀,自己绝不还手,总能将这事解释清楚。如此这般思虑停当,秦追定了定神道:“明日我就在这酒楼下等你,白远镖局的人还在瑞福客栈,你去了怕多有不便。”江轻逐笑道:“我去不便,你住店里难道就方便”
秦追心道,我不像你这般刻薄,把人踹出丈外还要拍手称快。江轻逐瞧他微笑不语,便叮嘱道:“那你小心,有事来西街高升客栈找我。”秦追答应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江轻逐叫店伙上来会帐,与秦追下楼互相道别。
秦追回到客栈,见后院马厩中乌雪正耷拉著脑袋打盹,倒也听话,看起来不大惹眼了。他想到明日会面,心情大好,只觉与江轻逐十分投缘,大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感。瑞福客栈大门紧闭,他上前敲门,店伙应声开了,见是方才与孟爷比刀的客人,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客官,你怎的又回来了。”秦追不解道:“我住在你店里,怎麽不能回来”店伙将门打开一线,却不敢让他进来,悄声道:“客官你方才惹了孟爷,他正在火头上,要是见你大摇大摆回来,怕是不肯善了。”秦追道:“白远镖局当真这麽恶霸不讲理”
店伙道:“那也不是,只不过这位孟爷咱们是惹不起的,只要他押镖经过此地都让著些。公子你是大侠客武功了得,打他一顿倒是过瘾,可明后日一走只怕孟爷拿小的们出气。你还是改投别处,大家眼不见心不烦岂不更好。”秦追不想他为难,就道:“那你去楼上将我包袱取来。”店伙连声道谢,取了包袱给他。秦追道:“小二哥,我那马儿暂且留在你这,你替我好生照看。”想了想又将裹著的银枪也交给他道:“这东西放在你这,等明日白远镖局的人走了,我再来取。”店伙答应,双手捧枪走了。
秦追提著寿礼和包袱转身往西街而去。到了街上,抬头瞧见高升客栈的招牌,想也不想就跨步进店。客栈伙计见有客人来连忙招呼,秦追一问之下才知神枪柳家办寿筵,客栈空房都满了,再到别处去问也是一样。这镇上客栈本就不多,江湖人赶集一样到来,把几家客店挤得满满当当。秦追在镇上找了半天没找到落脚处,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迎面又瞧见一身白衣素服的江轻逐朝他走来。
江轻逐走近了也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道:“你我真有缘,才刚别过又在路上遇见。”他见秦追提著包裹便问道:“你这是去哪”秦追道:“白远镖局的人在瑞福客栈,店东怕惹麻烦劝我另投别家,可这附近客栈全满了,一时还不知去哪好。”江轻逐听了如何按耐得住,怒道:“岂有此理,姓孟的好不威风,哪是走镖讨生活,十足是个恶霸。”说著就拉了秦追的手道:“你跟我来,我去将那胖子揪出来毒打一顿,叫他再不敢找你麻烦。”
秦追拦著他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要揍他又何须你动手。只是柳老爷子的地头,我来拜寿总要卖他面子,人家大喜之日别惹出事来。”江轻逐不肯,定要去教训孟彰,秦追道:“你执意要去,就是让我为难。”江轻逐眉头一皱道:“你这人不识好歹,我帮你,你却还来怪我。”秦追笑道:“你真想帮我,不如替我想想在哪落脚,晚了怕要露宿街头。”江轻逐松开他手道:“你不嫌弃,就与我同住罢。”秦追见他并无玩笑之意,想了想便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