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_東方騎士錄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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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1 / 2)

“噢,各位!各位!”喧闹之中,一位身材魁梧的酒客,借着昏暗的烛光和微醺的酒劲,突然高高地举起他手中盛满麦芽酒的杰克杯。他面色红润,嗓间的喉结随着他满是胡须的嘴唇欢快地跳动着“尊敬的、伟大的且至高的哈尔斯陛下,给你们这些苦难卑微的原罪贱民带来了一个绝佳的好消息。”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原先开心喝着酒的、大声吹着牛的、铆足劲和别人扳手劲的、嬉皮笑脸挑逗村妇的......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那个高高站立在人群中、手举酒杯不知在欢庆什么的壮汉。他也不觉得尴尬,两侧的髯角微微上翘,继续激动地说道:“他前不久率领着他麾下那些英勇年轻的战士,在恶劣的扎耶巴卡!各位!你们知道吗?他仅有两千人,在一望无际、干燥无比,没有一点水、没有一丝生命而却被那些异教徒捧为圣地的大沙漠里面,被那群裹着白色裹尸布、同疯子般的异教徒团团包围!”

他顿了顿,眼睛像四周扫去。周围安静无声,昏暗的烛光里,似乎每个人都用着惶恐的、愤怒的又麻木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除了一个坐在角落里正戴着帽子的风衣男子。

“但是!”他知道不能中断他那代表帝国的激情演讲,只好收了收心,继续放开他那洪亮的嗓门“无惧且忠诚的佩洛奇?第?哈尔斯陛下——帝国的血脉继承者、主的忠诚子民、涅尔曼的骄傲——他依然高举代表着上帝的圣十字旗,温和大方地拒绝了异教徒的投降建议,希望以此来感化那群不知廉耻的混蛋。但是狗东西就是狗东西,他们听到了陛下义正言辞的拒绝,便开始了无能报复式的猛烈攻击!可奈何,如今他们所谓的神终究不过是纸一样的玩意。哈尔斯陛下借助上帝的光辉,以所向披靡之势冲破敌军层层的人海坚壁,扼住了那群不可一世的东方杂碎的嚣张气焰!所以啊,各位!让我们来为无敌的哈尔斯陛下祝酒!愿他长寿!”

大家不情愿地拿起自己手中的杯子,有些放在桌子上的空酒杯也被那些无钱买酒而不知所措的人滥竽充数地举起。熙熙攘攘中,人们强颜欢笑,举杯同庆。无论是衣衫褴褛的叫花子、狡猾奸诈的小偷还是时而忠厚时而鸡贼的市民,都装模作样地高声却又无力地喊道:“愿——他——长——寿。”

“好!”壮汉满意地回应道,迫不及待地放下举杯的手臂,昂起头颅,同周围的人一样,将麦芽酒一饮而尽,嘴角浓密的胡须,也被迫沾上了点麦芽香味的泡沫。

大家喝完了酒,原先快活的气氛又回来了。大家继续有说有笑,该热闹的热闹,那位壮汉也在完成这番举动之后,先看了看他对坐的男子,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回他原先的位置上,只顾着喝酒。那是一个右侧靠着酒馆木板墙的座位,几乎处在酒馆西南处的一个角落。他背后隔个几张桌椅,便是酒馆的吧台。

阿格尼希夫?茨茵拿?纳尔贝多正站立在吧台后面。他是这个酒馆里面第二个没有为那位远在天边的哈尔斯陛下敬酒的人——第一个是那个东北角落里面的风衣男。他面容坚毅,眼神不威自怒,粗黑的八字胡似乎为他增添了几分威严的气势。他无心参与壮汉的被迫表演,也毫不关心一点国家大事。只是默默地擦拭着刚刚送上来的杰克杯,冷眼旁观着这一出无味的闹剧。

“那个,德塞西先生,”壮汉对坐的那名男子缓缓地抬起头“您刚刚演讲的时候,或许不应该中断。即使只有几秒,但是大家这样听不出您口中英勇无比的陛下,倒像是......”

德塞西没有讲话,只是略微抬起头,想要把杯中的最后一滴酒渣倒干净。对坐的那名男子见此便不敢再多言,只好将那几个词吞咽下去,然后尴尬地摸了摸自己脸庞卷起的金发。

“你说的对,阿里奥。”德塞西的下巴卷长的胡子如同一帘开场的幕布,他降下的头颅与酒杯拉开了戏剧的帷幕“一场精彩的告示与演说不应该因为讲台边飞舞的苍蝇而断断续续,高洁的骑士更不应该对这种事情稍有容许与迟疑,你懂我的意思吗,聪明的阿里奥。”

“当然,我懂。”阿里奥似乎适应了这种突如其来地演讲“我知道你眼里容不得那些贱民的无礼,但是......”他身体站起微微前倾,靠近到德塞西的耳边,悄悄地说道“但是老爷子警告过我们,不可伤害这个酒吧老板一根毫毛。”

“不不不,”他连忙把阿里奥推开,摇了摇头“阿格尼希夫的特立独行已经没必要计较了,可能他曾经为帝国做些过什么吧,不然父亲也不可能对他如此的宽宏大量——传闻他曾经也是一名骑士。不过我刚刚看见的那个,是让我最气愤,让我感到最难受的那个。站起来,阿里奥,站起来。你看看哪个是今天晚上最特殊的,也是最讨人厌的。”

阿里奥先偷偷瞄了一眼德塞西身后的阿格尼希夫,接着缓缓站起,仔仔细细地扫视了酒馆一圈。

阿格尼希夫的酒馆不大,整个房间就是一个规规整整的矩形:西边是阿格尼希夫站立的吧台,东边的墙壁开了一个可以采光的木条窗户,南面则是酒馆的正门,而北面则有个沿着墙壁自左往右上的木质阶梯——直通二楼,那里面有四间简易狭小的卧室。但是就在这矮小拥挤的房间里面,每天都有人来这喝酒或者找乐子,以至于里面夜夜热闹非凡。此时,靠近吧台那一处,一群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在有说有笑地喝着小酒。中间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提出要扳手劲。一桌,二人,几堆观众,卖力的卖力,吆喝的吆喝,赌钱的赌钱。啪的一声,你方唱罢我登台,输输赢赢者不可计数。再东边一眼扫去,富商挤在一起聊着发财的商机,城中守卫的士兵们则趁着换班来到这里喝几杯,几名妇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聊着几句毫无意义的八卦,连没有钱的叫花子都知道,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吃着别人的残羹冷炙,享受着人间特有的热闹。唯有一个人不同。即使在温暖的酒馆里面,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连衣帽,一言不发的坐在东北角的楼梯下,用酒来保持沉默。

“不会是那个人吧?”阿里奥缓缓的坐下来,烛光将他金黄的卷毛染得火红“那个在木梯下的那个人,看不清脸,但是穿的特别厚实,还戴着帽子。”

“你非常聪明,阿里奥,真的非常聪明。”德塞西点了点头“不错。这家伙,他居然在我深情朗诵着哈尔斯陛下的时候,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敷衍态度。甚至连神圣的祝酒仪式里,他连头也不抬!这种人的存在于我的地盘,简直是我家族的耻辱,更是对纯洁神圣的哈尔斯陛下无缘地玷污。噢,对了,我们刚刚说到什么来着?没错,‘高洁的骑士更不应该对这种事情稍有容许与迟疑’,对吧,我聪明的阿里奥,现在,要么让他自觉地滚出这里,要么让他的血沾污我的剑!”

“呃?啊?先生,”阿里奥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他或许只是一位游走的客人呢?可能不懂这里的规矩,难免会触碰您的脾气。”

“既然这样,那我更要收拾他。只要不拿走他的性命,给他来几拳硬的,让他知道我加贝尔?德塞西?菲尼尔茨的厉害,然后让他到处就游说我的真名与事迹,威严传于天下。这样子的话,你觉得下一次还会有这种异乡人不知礼节而冒犯的事情发生吗?阿里奥?我说的对吧!”

“可......德赛西先生,这未免......”阿里奥有些惊慌失措,想继续劝导面前这位准备施展拳脚的自负贵族。

“好了,胆小的阿里奥,你在旁边看着吧。”德塞西握紧拳头,迅速起身,往人群堆那个方向里面走去。惊恐的阿里奥连忙站起,但又不知道如何去制止。

那一桌扎堆扳手腕、看戏的人群几乎是同时发现有庞然大物往这边移动,纷纷停止了手头的事情,一脸茫然的往德塞西那边看去。情侣们停止了甜言蜜语,商客们也放下了紧要的会议,士兵们,连喜欢讲闲话的妇女也安安静静,不知大家为何停止热闹的叫花子也打住了将要入口的剩饭。

德塞西绕过层层人海,步伐沉重地,走到那名在角落的风衣男面前。

“喂!”他怒视着“你叫什么名字?蠹虫。”

“奥利恩特·班”他头也不抬,只是随便回应道.

“想必这种不太准确的涅尔曼语是刚刚学的吧”德塞西轻蔑地喊道,手里的拳头握得越紧了“可能又是哪边因为灾荒而跑到这里来要饭的老鼠,是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位看起来高贵的先生”他终于抬起了头,但是因为角落太黑暗,谁也看不清他的样子“你只不过是一只闲来没事,跑到我们这个肮脏的酒馆里面来找乐子的家养老鼠......”他冷笑了一下“我们终究还是一类人。”

周围的人屏住了呼吸。才热闹一时的气氛在他们两人的剑拔弩张中再一次降到冰点。

奥利恩特不言不笑,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依旧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无视着前面正恼怒的壮汉。德塞西或许是被他前面的几句话给震惊到了,在原地杵着,恶狠狠地盯着他。借着虚弱的火光,靠近一点的酒客能看清德塞西额头上一根根凸起的青筋。

就在大家几乎都要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只见德塞西迅速抡起右拳,像陨石一样,往前砸去。

只见奥利恩特轻轻地把身子后仰,椅子随着他的身体顺势后倒。然后他两脚一挺,借助倒下去的力,把面前的桌子高高地掀起。德塞西沉重的拳头没有预期地击中奥利恩特的头部,仅仅打破了那个飞起的酒桌。在他粗壮的手臂穿破这些扬起的木屑后,奥利恩特连忙两手一撑,原本将要倒下的人和座椅,又在他的巧劲下,腾回原地,继续端端正正的坐在德塞西面前。

自大的德塞西怎么也没有想到奥利恩特是如此的敏捷,这一放空的巨拳除了震惊,还伴随着一股当众出丑的耻辱。德塞西越想越羞愧,也越想越气。但是,奥利恩特没有给他回神的机会。

他趁德塞西的右臂还没有收回之时,只见他左臂一抬一绕,勾住了那满是肌肉的粗臂。德塞西此刻才回过头来,但是已经为时已晚。奥利恩特没有让他的右臂闲着,对准德塞西的右臂,来了一记几乎断骨的上勾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剧烈的疼痛让德塞西嗷嗷地大叫起来,奥利恩特见他已经暂时散失了攻击能力,便放开了他那刚刚招摇不已的右臂。他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几步,但是因为太疼,他不得不趴在地上,抱紧他那可怜的手臂。

“嘶~”刚刚因为事情发生太快而不知所措的喝酒士兵这时候才发现,地上那个失态的闹事者,正是事关自己命运前途的上司。他们慌忙的拔出短剑,神色紧张地看着依旧自然的奥利恩特。

“你们也要打吗?”他抬头看了看前面的几个士兵,然后左手往后面的墙角一伸,从细长的麻布袋里面抽出一把用着皮革剑鞘保护着的手半剑。

德塞西见着自己这边人多,忍住了疼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你们这些白饭养的!还不快去解决那个外地杂碎!”

既然如此,那些士兵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一步步缓缓地靠近坐在前面的奥利恩特。那群酒客见此状,纷纷让开往房间的西边走去,给东边留出了一大堆空间。

奥列恩特知道接下来必须要流血了,便果断地拔出那把手半剑。“铮~”,鞘拔剑鸣,余音之间,寒光四起,直逼人心——这是一把好剑。他把剑鞘往左边一扔,不紧不慢的站起:“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不想今夜在这里还要留下几条性命。现在觉得没必要的,赶快放下手中东西,好说好散。”

“去你的!”德塞西在后面叫骂到“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还敢在对我们指指点点,好大的口气啊!阿里奥!”

阿里奥面目煞白地站在看戏人群里面的最前端:“在的先生......有话好好说,对面已经说了不想打了......没必要动武......”

“闭嘴,懦弱的阿里奥!”德塞西左臂一摆,五官几乎拧在了一起“把我的那个骑士剑拿过来!今天要么我去见上帝,要么他去下地狱!你们几个废物!在磨蹭什么!快上啊!”

士兵们慌张地地看了看奥利恩特,又回头看了看愤怒的德塞西。然后一齐迈出慌乱的步伐,剑指奥利恩特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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