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阅读_妈,亲一下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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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爸说算命的先生至今尚无法算出阿拓会遭遇什么大劫,所以应该没事。拓妈则说如果这次捱过,一定要摆上好几桌请客。「咦?那个时候妳不是还说以后都要吃素?」拓爸。

「吃素?有吗?」拓妈疑惑。

「有啦,妳有说啦。」拓爸。

「算了,反正又没有活过来。」拓妈看着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苦笑。

就是这样。

阿拓4不只如此,其实在访谈过程中,除了拓妈偶而的掩面哭泣,拓妈一直在乱讲阿拓的糗事,真的有练过。而拓爸除了一直强调阿拓老是出状况,流露出这孩子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遗憾,却还借着机械式的、用卫生纸不断抹拭桌面的动作,去平衡他心中的某种……我称之为「如果这孩子活过来了,我肯定不再要求他记帐、痛扁他的力道也轻点吧」的严父心酸。访谈过程中,我也提到一直以来我竭力压抑住的焦虑。即是等一个人咖啡毕竟是实体书,在阿拓发生意外后,这个故事开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刷过来刷过去,目前位列我出版品中最畅销的头衔,还强暴了博客来排行榜第三名n天。我一直很矛盾。镶嵌着阿拓的实体书畅销,阿拓那家伙肯定很高兴,但毕竟除了阿拓的家人外,没有人可以代替生了翅膀的他发言,任何这样的声称都可能被冠以很难听的想象……搭话题顺风车,炒作悲剧,廉价的集体悲伤等等。

我在意吗?一点也不。我是个很臭屁的人,既柔软又刚强,许多乱七八糟的批评对我来说都可以是不痛不痒。但我很在意阿拓家人对我,以及对这个以阿拓为主角的故事的看法。如果招致阿拓家人任何反弹,对我毋宁都是一记沉重的肝脏攻击。告别式之前,阿拓家人订了两百本友去送阿拓,拓姐爽快地说越多越屌,最好屌到所有亲戚都傻眼。自此我开始感觉到阿拓家人对我与故事抱持正面的观感应该占了多数,稍稍放宽了心。一定得提提阿拓告别式上出的糗。

干。真的是被陷害。对,就是阿拓害的。阿拓在苗栗铜锣的老家很漂亮,有山有水的那种漂亮,所以当时我们一大堆网友赶到(依稀是五十几人,搭丧家提供的接驳车),我忙着打电话跟自行开车的网友连络,跟她说告别式的地点超级难找时,会场司仪突然朗声道:「网友公祭代表,九把刀,请上前致意。」三小!三小网友代表!我吓坏了,在同样也傻眼了的网友面前,背着背包,局促地走到阿拓的大照片面前,断断续续接受当下发生的惨剧。我什么礼节都不懂,忙着讲电话也没看到之前的人怎么跟丧家家属致意,要鞠躬呢还是要双手合十?还是什么都别做?献花时接过花后,要跟阿拓鞠躬还是不要?鞠躬的话要一个还是三个?拿香时也是一样,拜一下还是拜三下?还是要跪下才有得体?干,我通通不知道,很想摸摸头腼腆来个招牌傻笑,说:「啊,今天天气真好。」博君一笑,但显然会遭到唾弃,所以我只好极尽出糗之能事的瞎干到底。期间三步外代表家属的阿拓姊姊面色如冰,更让我感到压力沉重,肯定是我搞错了某些步骤(拓妈事后解释,说拓姐当时其实很想笑出来。真的假的啦!),心中开始对阿拓有所抱怨。阿拓的棺木被他的挚友抬起,前往火葬场后,我观察前后没有大人在管或注意,赶紧揪着几个比较熟的网友,跑到阿拓照片前,掀开衣服指着左乳,轻声喊「阿拓,来世英雄再见!」唉,本想大喊的,肯定超有感觉,但小鬼到了小鬼的丧礼上,还是感受到大人注重礼教的无形压力。如果在掀起衣服指乳鬼叫的时候,被大人猛地喝斥,我一定都不会感到意外。阿拓5

告别式结束后,回到了台北,回到了彰化,回到了没有阿拓热情骚扰的世界,我因为我心中那股「书因此卖得疯狂好」感到极度扭曲的内疚,不敢、也找不到理由跟阿拓家人接触,直到过新年,我才借着寄一本「爱情,两好三坏」(序中提及阿拓意外的影响,以及书中让阿拓的身影继续热络下去的桥段),跟一张卡片,让拓妈知道其实阿拓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个用过即丢的角色。我有时真的很扭捏,想太多。如果从阿拓身上逆推回去他的家人,应早就知道我的担心都是无中生有的垃圾。

但还是有个疙瘩。

如果我是阿拓的同学,看见很多人就着等一个人咖啡故事里的阿拓发表哀伤的感想,会不会觉得荒谬,觉得情感流于廉价?设身处地,我也可能产生抗拒的反动。

如果是,大爱台拍出来的阿拓故事,会会也产生同样的副作用?有点想提的是,大爱戏剧的制作人因为专业的关系,必须一直确认拓妈从孩子身上学习到了什么、捐赠眼角膜的发念过程等,好从戏里教化人心。就捐赠眼角膜一事,拓妈说了好几次,都说是很自然而然的做法,没有多想,也没有特别知会阿拓(答案显然无法满足制作人>

<)。这其实是很自然的善良吧。而从孩子学习到了什么……就我来说,要说学,其实太严肃,但我真切了解到呼应一个人的热情时,会很明显地改变有时过于冷漠的自己。而父母,往往都是从朋友的口中得知自己孩子的另一面。

拓妈的情况一定至为鲜明,因为阿拓的生活如此丰富。如果说有人的兴趣是收集邮票、收集球员卡、收集cd,阿拓的兴趣便是收集朋友。在阿拓出事后,拓妈肯定感觉到不意揭开了儿子神秘的宝盒,宝盒里,一个又一个的朋友诉说着阿拓如何强迫参与他们的生活,让他们一个又一个不再冷漠。我说,认识阿拓到最后,他其实没什么变,变的是周遭的我们。访谈快结束,为了赶末班捷运我先走,拓妈送我到车站。拓妈说,在助念诵经时正好翻开一本书「天使走过人间」,里头第一句话开宗明义就说:「人生没有意外,很多事都是早已注定好了的。」这样的想法让她稍稍安慰。当然,若这句话不成立,阿拓继续留在身边不断骚扰大家,则无疑更棒。我想起了妈。妈的病如果是注定好了的劫难,最好是连医好了也在冥冥安排之中。

否则我会愤怒地拒绝接受,冲去牛排店狂嗑牛肉。「拓妈,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说,只差一个斑马线就到了车站。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道别,傻呼呼地伸出手,动作僵硬。「抱一下。」拓妈说,张开双手。于是我们拥抱。

抱了两次。我没有回头,就这样走进北投捷运站。

心想,啊,忘记去看看阿拓的房间了。下次有机会吧。

10。2005/04/09最近哥跟弟都不在家。哥去台北忙博士班第一阶段的口试,弟去上课。

我则寄出了硕士论文的口试邀请(或者该说是哀求),还在等指导老师的回应。但最期待的,是希望逐渐渺茫的兵役复检结果通知。妈的头痛已经缓解很多,这点很让人欣慰。哥说,如果可以换他头痛就好了,因为他可以吃好几种止痛药压抑它,但妈显然没那个身体条件。每天待在家里,我写小说、看书看漫画,妈整理家里、晾衣服活动身子,到了吃饭时间,我就在妈旁边学煮菜,帮一些连笨蛋也不会出错的忙,例如挑菜(原来花椰菜要先将茎的硬皮切开剥掉)、削皮、翻动煎鱼、煎蛋、放盐、搅动小鱼干、加沙茶、跟乱开玩笑。然后不知不觉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家常菜,例如炒丝瓜跟西红柿汤面等。但最常干的还是只要有心,人人都会的洗碗吧,其实我很担心过了我这一手的菜,会不会突然变得很难吃。我最喜欢跟妈出去走走。奇怪低温的春天就要消失,属于百褶裙的夏天就要到了,这几天的风都很暖,让人舒服到随时睡着都无怨无悔。出去走走,一天都有精神。前天,妈跟我去附近的五金卖场乱逛后,就买了葱油饼、甜甜圈、芝麻球,到离家颇近的延平公园野餐。天气有些阴阴的,如果老天爷不小心下雨,我背起妈用冲的回家或许还来得及。公园里有只毛很蓬松的野狗,长得很像巨大化的puma,走到我们身边种芋头,模样辛苦。所以没办法了,我跟妈将很好吃的葱油饼分了好几口给牠,牠意兴阑珊地吃着,真是太挑了。我跟妈讲起了以前在新竹念书时,跟毛常常喂狗的往事。那是个我还很穷的年代。什么工都打的我,贴海报、发传单、家教、翻山越岭的手机讯号测试、甚至是药物实验,身上的钱罕有超过两千块,约会很克难,只看得起二轮电影,跟毛常常两个人合点一盘冰,在夜市吃一盘俗又大碗的双份牛排。有次甚至骑车骑到没有油,只好一路推回交大。但我很喜欢喂流浪狗。肯定是受了puma进入我生命的影响。离家上大学后,有一次在计算器中心上网出来,看见一只患有皮肤病的狗狗突兀地在走廊上哆嗦,很瘦,很脏,很惨。我没有什么太多善良的念头,只是直觉地到对面的中正堂买根热狗,然后偷偷领着癞皮狗到计中的厕所里,将热狗拨给牠吃。癞皮狗认真地吃着吃着,我坐在马桶上,突然无法克制地大哭,近乎崩溃。老实说,不是因为癞皮狗很惨让我觉得心疼,而是我突然好想puma。如果我想妈,或者妈想我,至少都明白我为什么不在彰化家里而是在新竹。

但puma不知道牠的主人怎么老是不在家,老是不在家……??有人在意puma晚上会害怕一条狗睡觉吗?有人知道puma很怕被死白木小孩子欺负吗?

puma知道我很想牠吗?知道我没回家不是因为牠做错了什么事吗?一想到妈将电话放在puma耳边,让我跟牠说说话,puma就会变得很安静的画面,我就只能坐在马桶上继续大哭。癞皮狗将热狗吃完了。我难看的哭相却还僵着。以后每次在街上或学校里,看见无精打采的流浪狗时,我都会忍不住幻想:「如果puma走失了,变成流浪狗,肚子一饿起来,一定非常可怜吧!」

一念及此,就会十分难受。于是我就会到附近的便利商店,买简单的肉包子,招呼流浪狗过来吃。如果这个肉包子不幸也是我的晚餐,那就只好一人一狗各自一半。毛对我这点非常体谅。即使毛非常害怕咄咄进逼的流浪狗,怕被咬,怕狗狗身上的虱子,毛还是会努力蹲在一旁,让我慢慢撕开包子,与流浪狗做陌生又热切的对话。毛也不会因为我突然停下机车,在711买了包子后折回某处,下车喂狗这种事抱怨什么。她说,我是她看过最善良的人。也许我靠着那句赞美,更坚定了我对许多事物的信仰。2005/04/16妈已经展开了第四次的化疗。终于。在医生告诉我们,妈最新的血液报告一切正常后,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但按照化疗的原理,妈还是再多做一次化疗比较妥当。于是我们又住进了彰基。由于妈的肺结核状况得到很好的控制,我们居然住进很不想住进的四人房,医生说,没有关系。事实上回诊时我一直用念力告诉哥,要他开口跟医生讲我们希望等到有单人房时再住进医院,这样对妈的病情比较有帮助。但哥只是提了一下,医生就说先住进四人房,用排顺位的方式等候单人房会比较快。于是就这么定案。我们住在四人房靠窗的位置,光线充足,幸好。只是多人房难以控制病人家属的相处素质的状况还是出现,隔壁床一直在召开家族探亲大会,每每到了深夜家属才逐渐散去,期间吵吵闹闹自是不必说的,也因为地小人绸,隔了活动帘幕,对方家属不小心碰撞到妈的病床的机率颇高,常让睡到一半的妈受惊吓。而对面床的欧巴桑很喜欢关心我们每一餐吃了什么、吃多少钱,爱跟妈抬杠,这倒是还好。不过我们很庆幸妈这次治疗的情绪很不错,脸上常常都充满笑容,颇令我们放心。妈说,与其在家里等待不知道何时开始的治疗(既希望医生宣布她已经康复不需要再进行化疗,又担心不多做一次化疗是否不大保险),就这样直截了当住进医院展开疗程,反而心中比较舒坦。弟弟分析得有道理。妈第一次化疗时还处于接受病情的阶段,心情的紊乱不在话下。第二次化疗一开始就做了脊椎搔刮,很痛,痛得意志力坚强的妈直喊疼,又加上有第一次化疗做了41天的恐怖经验,心情欠佳甚至有畏惧的倾向。而第二次化疗跟第三次化疗的顺利,让妈有了很好的心理基础,血液报告不错,医生也认为不需要再做一次脊椎液的刮取,于是造就了妈的好心情。我在一旁观察,发觉妈根本是用看看朋友的心态回到彰基。因为许多曾经照顾过我们的护士都认识了妈,会跟妈说说话,听妈抬杠,会回答妈问「吃饭了没有」这样的老套问题,让妈有种不是被机器人照顾的安心。护士苑婷很会笑,很有朝气,即使戴着口罩还是可以看见她的嘴巴笑得厉害。跟我同年的护士品洁也开始跟妈说起自己的故事。至于金玉姐,啊,她怀孕了,是第三胎!

2005/04/17我必须说,四人房真是一个很磨人的困顿空间。没有电视,没有冰箱,浴厕共享(包括跟隔壁床十几名家属共享),吵闹,吆喝,毫无隐私。医院的专属字典应该这么定义四人房。一点也不严苛。没有电视,我没差,就是在计算机键盘上构画吸血鬼与猎命师之间的鏖战,丝毫不受影响。但没有了电视,妈却变得很无聊,每天晚上固定收看的番石榴连续剧通通变成一滩死水(虽然台湾电视剧具有三天看一次,剧情照样能完美理解,越是欧巴桑越有这方面的素质)。无聊的病人很容易胡思乱想,探究生命的种种哲学(我必须说,探究到后来肯定变得吹毛求疵,走火入魔),所以壹周刊成了妈戴起老花眼镜细细品味的好物,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连广告都没错过。不知道我有没有说过,曾经罹患血癌的阿杰特医生在<从血癌到跑马拉松>一书中提及,他自生病住院起就是一路单人房到底,在自我隔离上拥有防御病毒的优势,在空间上拥有心理宽阔的自由,安静,更重要的是,拥有电视。阿杰特说,也许大家会指责他并非每个人都有能力负担得起单人房的昂贵费用,但他也反驳,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如果要说他很幸运有钱到住得起单人房,为什么不叹息生病的为什么是他?彰基单人房一天要两千五百块,三天收一次费,啧啧。虽然我们家负债累累,但为了让妈不被打扰,拥有干净的浴厕,拥有一台防无聊的电视,我们还是去护理站登记预约单人房,目前的顺位是第二。住在我们斜对角的病床原本是空的,但昨天一个老男人患者搬了进来。这个患者好像做过气切手术,无法正常说话,进食也颇有困难之处。而且是一个人住了进来,我没有印象看过他的家属,处境十分可怜。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一个人生了病却没有人肯照顾?有很多种想象。在报纸上看多了各种被不孝子女弃养的惨剧,或是年轻时没有好好对待子女,晚年自然沦落成孤寡的理所当然,但不管是不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无聊推理,看到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两公尺远的地方无助躺着,心中还是很难受。落单住院,连医生对待他也格外不客气(虽然这位医生本身就有态度上的问题)。医生用很随便的口吻问他要不要动手术,患者说不要,医生便大声问道:「确定喔!是你自己说不要动手术的喔!」是啊,患者说不要就是不要,但医生连解释手术为什么需要都懒得分析,患者在无从理解自己的病情跟手术之间的关系下,医生就将医疗责任全都推给患者的「自我判断」,两手一摊。干,医生是这么干的吗?总之落单了真的很可怜。幸好我们对面床患者的家属欧巴桑(啰唆魔人),除了每天照三餐询问我们吃了些什么吃了多少钱有没有被贵到外,她的啰唆哲学也包含了关心人的实践,她出去买餐时会问那位孤寡的患者要吃什么,她顺便买回来,非常善良。非常善良的人我想啰唆一点也是无可厚非吧。虽然有的医生态度很差,但彰基到底还是个充满人性的地方。营养部知道了这个落单患者的情况,主动提供免费的伙食给他,护士还会义务帮他泡牛奶。有个扫地的清洁工阿姨,也忍不住塞了三千块给他,叫他看着办,还送他一罐山药营养奶粉,说是要跟他结个善缘,让旁人看了也觉得很温暖。比起来,妈很幸福。

希望妈很幸福之余,再多一点幸运,让我们赶快排到拥有电视遥控器的单人房吧。

2005/04/18上我是一个非常喜欢看电影的人。在这个时代,常可听见许多人在形容自己时,套上「喜欢看电影」或「超级喜欢看电影」或「嗑电影维生」之类的语汇,于是喜欢看电影几乎无法精准将一个人的特色带出,变成没有效度的个性指标。但我还是硬要这么形容自己,一个非常喜欢电影的人。喜欢看,喜欢讨论,喜欢重复讨论,甚至喜欢到要参一脚的地步。电影是种很奇妙的影像经验。有时候我偏执到只承认在电影院看电影才有所谓真正看电影的感觉。电影院屏幕大(你尽管用投影机投影吧!尽管用42吋的电浆电视吧!我不会承认你的家庭剧院比电影院的屏幕还大的!)音响好(什么!你家的环绕音响价值数十万!我不听我不听!),更重要的是,电影院是个没有个人遥控器的公众空间,你无法以个人喜好或憋尿系统出现问题而粗鲁地按下暂停钮,快转跳过无聊的情节、倒转确认刚刚女主角到底有没有露点。总之,你就是得乖乖坐在位子上,心甘情愿跟着导演设计的镜头工程,一步步看完每个细节。如果你想尿尿,抱歉!你就得牺牲一些可能很精彩的养眼镜头,要不就是甘愿一点尿在裤子上。这就是电影,很迷人吧!别告诉我座落在你家的家庭剧院可以挤三百个人,所以你家的超豪华家庭剧院当然少了三百个人的笑声、掌声、嘘声与泪水。当电影成为集体经验时,才能体现出电影的真正效果,而非过度私人化的解读(私人化的反刍解读当然重要,但这个部份依然能够在集体经验的同时一并留存)。例如彭式兄弟导演的「见鬼十法」,如果你一个人缩在客厅沙发上看,我保证你完全挤不出一点笑容,颤抖不已;但跑到电影院跟五百个人一起看,却会从头笑到尾,感觉「见鬼十法」是部恐怖兼具爆笑的多元素电影。除了一些格外需要声光俱技的电影,例如魔戒、星际大战、骇客任务,在电影院看才会得到最好的硬件支持外,节奏沈闷的艺术电影或温吞剧情片也是非常适合在电影院里观赏。怎么说呢?有些艺术电影如果变成一张盘片,放进计算机光驱里播放,我就失去聚精会神的能力,或者更真切的说,失去了好好观赏它的意愿。我会忍不住打断它,只因为我有别的事要忙,例如出去吃饭,打开冰箱找吃的,打场计算机游戏吧,是不是该去打个棒球等等。但事实上,这部电影本身可能是很棒的,只要我乖乖将屁股黏在椅子上,一鼓作气从头到尾。一鼓作气才是对待一部电影的正确态度。也只有电影院,才有这样的魅力。关于我看电影的有趣经验,可能得花一本书详谈(骗你的)。现在我就想起了一个例子,因为我忍不住了。几年前我跟毛毛狗在新竹的新复珍二轮电影院看「奔腾年代」,发生了一件令我笑到肚子痛的趣事。先说说大略的剧情。奔腾年代是陶比迈奎尔跟一匹马共同担纲演出,叙述美国经济大萧条年代,一个独眼骑师跟一匹曾经断腿的瘦弱小马,不断在比赛中胜出,振奋无数美国人的感人真实故事,后来独眼骑师被实验室中的突变蜘蛛咬了一口,第二天就变成蜘蛛人的峰回路转我们就不予探究了。看电影时,全场的人的焦点理所当然是在电影上,但有些只是坐在电影院里吹冷气睡觉的游民却管你去死,你看你的,他睡他的,彼此倒也相安无事。但电影进行到2/3时,我听见很大声的广播电台沙沙沙沙唱歌的声音,我原以为是特殊的手机铃声,但广播声却没有停下的迹象,认真一找,发觉是坐在大家中间的某个游民手中的收音机所发出来的,货真价实的广播!「会不会太夸张了!」我傻眼,因为实在太夸张了,所以根本来不及生气。全场观众努力不去在意那真的很大声的广播歌声跟工商服务广告,但那广播迟迟没有停止的迹象,因为那个游民居然睡着了(至于是不是睡着了不小心按到广播开关,谁知道?)。我被搞得无法专注在电影上,但觉得这经验实在是太新鲜了,所以心情竟然朝着很欢乐的方向前进。但可不是每个人都是疯的,广播持续了十几分钟后,终于有个观众实在按耐不住,转过头来,对着该游民大叫:「你可不可以尊重一下别人!」许多观众也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到游民与该生气观众的对峙上。但游民可不是当假的,人生都可以迷迷糊糊随便带过,这个觉当然也没被吵醒,游民继续他的荒唐昏睡(可见电影院的冷气跟座位真的挺舒服,在此推荐新竹新复珍二轮电影院)。那观众并不死心,见游民无动于衷,气急败坏大吼:「喂!你可不可以不要去外面听广播!」

我不行了,这句对白实在是太好笑了,所以我近乎崩溃地笑了出来,笑到被毛毛狗骂神经病笑屁啊。但真的很好笑,尤其是看见那个观众抓狂地站了起来,像小孩子一样用脚重重踱地,愤怒地瞪着游民,然后恙怒离开电影院,我根本无法克制自己笑翻在椅子上。观众不敌游民的昏睡防御,败走离开,乱七八糟的广播继续回荡在电影院里。过了许久,游民才颟顸地睡醒,错愕地关掉广播,慢吞吞离开电影院,好像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刚刚是怎么一回事。「啊!老兄!我完全可以理解!这就是人生啊!」真想跟他这么说。2005/04/18下写了一缸子电影杂谈,来到了重点。彰化的电影环境很特殊,完全倚赖电影折价券的推动。原本彰化两间电影院都处于荒废闲置的状态,因为彰化的产业结构并不是那么白领化(或许可以这么说吧),会想看电影的潜在观众主要是学生,学生又有分大学生跟中学生,彰化只有一间大学,又僻处八卦山,所以结构上中学生为大宗,偏偏中学生又是钱最少的族群,一场电影学生价也要两百二十,不是负担不起就是不爽负担。加上台中离彰化很近,台中电影院很多,不管是便宜的八十元两部电影的二轮戏院,或是豪华舒适的首轮影城,都呈现饱和的蓬勃状态。所以有心要到电影院看电影的人们,都被台中给拉走了,久而久之,彰化的电影院就只好挂点。不知道是哪个上道的天才献策,靠着折价券的推出,彰化的电影大大起死回生。所谓的折价券上,共有六个可以撕下的一百元抵用券,两间电影院共通使用,一场原价两百二十元的电影,搭配折价券的使用只需一百二十元搞定。注意!一场一百二十元的首轮电影!这简直是天下无敌的霸道策略啊!虽然设备老旧,但屏幕到底还是大的,音响到底还是很大声的,座位到底还是很多的,更重要的是,电影也是童叟无欺的新,每到周末假日甚或一般晚上,彰化的电影院都是小鬼头们的身影,让我这个电影痴汉非常感动。至于要到哪里要折价券,只要放亮眼睛就成了,电影院附近店家的收银台、补习班柜台、学校教室的抽屉、同学的书包里,都是需要密切留神的地方(彰基的福利社柜台旁都会放上一堆任君取用)。结果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到重点。糟糕透顶的坏习惯,从甘比亚回来后这个习惯就一直没能改掉。妈生病的期间,除了在医院陪妈的时间,我都在处心积虑去电影院看电影排遣,一个人也没关系,有时候甚至一个人最好,毕竟一个人看电影不必商量时间、更不必商量该看什么的好。想去就去,爱看什么就看。昨天下午轮到弟弟去医院,于是我兴致勃勃计划去电影院看肯定很催泪地「现在,很想见妳」。我不想找任何人一同前往,因为既然明知道会哭,就干脆哭个痛快释放情绪(虽然我很幽默地在清算自己的人生,但情绪还是得好好打扫),如果有很熟的人坐在旁边,我恐怕会扭捏地压抑本该有的情绪。对我来说,这会是很私密的经验。虽然有很多人同样在一个空间哭,不过不甘我事。但计划失败。阿和打电话给我,问我要不要看电影。「你想看什么?现在,很想见妳?」我问。虽然阿和如果要看这部的话,我还是不会跟他一起去看。「才不要。不可能发生的事我才不想看。」阿和说,跟我猜的一样。

阿和交往七年的女友,两年前车祸意外过世了,所以这种死而复生的温馨情节,对阿和来说只是个屁。「那你要看什么?剎灵?」我问。

「那不是七夜怪谈西洋版的第二集?」阿和。

「是啊。」我。

「那我就不想看啦,你要不要看恶灵空间,boogeyman?」阿和反问。就这么拍版定案。那天下午我跟阿和看了节奏缓慢但还是挺吓人的恶灵空间,然而到了晚上,我还是很想看那个很催泪的「现在,很想见妳」,但眼睛很累,只好痛苦地放弃了午夜场计划。第二天,我终究还是一个人去看了。一个人来看电影,总要承受许多不知情的眼光,觉得这样的人实在是孤僻鬼,不过没办法,与其哭得不痛不快,我还是宁愿承受同情的眼神。总之剧情是这样的(开始抄手上的电影简介)。美丽动人的澪,可爱聪颖的六岁儿子佑司,以及自认一无是处,但却懂得努力让妻儿感觉幸福的阿巧,这三人原本共组一个美满的家庭。然而在佑司五岁时,澪因病不幸过世,临终前留下一年后的雨季即将重返人世,直到雨季结束为止。一年后的梅雨季节,澪真的回来了。失去记忆的澪,与丈夫儿子重新在一起生活,但一切的幸福美好,却注定在六周后雨季结束时一并划上句点……承袭日本爱情电影的成功模式,「现在,很想见妳」的剧情可说是毫无创意可言,但一点也不打紧,重点不在黄泉归来或时空机关般书信等发想,重点在于很生活化的细致情感。这部电影犹如一只放满温水的锅子,观众就像跳进温水理的青蛙,火在锅子底下慢慢加热,青蛙便迷迷糊糊地在不知不觉升温的水中发呆,最后终于被煮死。过程毫无挣扎,完全失去抵抗之力。其实我在开场三分钟内就已经开始哭了,真是个差劲的男人。究其因,是因为电影直接启动了观众蕴藏的情感经验,跟影像经验,何况是爱看电影又爱胡思乱想的我。电影过程中,我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在哭,于是挑了个旁边都没有人的座位,将身子缩得很低,但因为实在是太脆弱了,除了吃了很多自己的鼻涕外,也引来从后座递来的半包面纸,是四个一起来看电影的女生施舍的。不浪漫,很丢脸。电影散场后我就用隐身术从电影院快速消失。

实在好想,跟毛毛狗生个什么东西看看。

2005/04/21puma真的好老了。上星期我骑机车要载puma去兜风时,puma两只前脚搭上脚踏板,想撑起身体爬上车时,竟失去平衡载地上翻了两翻。当时我还来不及吓到,就看见puma笨拙地从地上爬起,吐着舌头,模样很滑稽,于是我笑了出来。奶奶在一旁看了,便将puma直接抱上脚踏板,让我载牠去逛八卦山。puma睡得越来越沉,对周遭的反应变很迟钝。要知道,博美是非常神经质的狗,以前我在二楼偷偷摸摸惦着脚尖走路,puma也会从睡梦中惊醒,狂吠到我非得下去抱牠睡觉不可。有时候爸爸晚回家,家里的铁门都拉下了,爸远远从火车站走回来,我根本一无所觉,puma却听见了什么或嗅到了什么,对着门就吠。但现在,puma却老态龙钟到,我打开隆隆声不断的铁门,关上,走到牠身边打开计算机,喝水吃东西,上了半个小时的网络,puma才姗姗醒来,而且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去看「现在,很想见妳」的前一天晚上,我深夜才从新家回到药局家里,不断抚摸puma好几下,叫牠的名字,puma才睡眼惺忪醒来。

puma见了我当然非常高兴,一路跌跌撞撞被我牵去对面的电线杆尿尿,但后脚抬起不久,就因为没有力气保持平衡而滑倒。我又笑了,该死的主人。谁叫puma自己也蛮幽默的看着我猛笑,好像在说:「嘿,我能有什么办法?」前两天,puma后脚的无力越来越明显,走路就像在滑垒,动不动就滑倒,模样好玩但惹人心疼。坐着的姿势对牠来说好像很辛苦,所以puma能趴下的时候就不坐。就连常常抱着我的小腿猛干的猥亵动作,puma都因为两腿无力独自站起,而没办法执行。puma似乎很气自己,失败了就猛吠,然后趴在地上装可怜。虽然puma叫起来的声音,依旧充满了精神。但我又联想到营养不良上,于是我们开始喂puma好吃的东西,味道很重的钙粉,喂牠吃妈妈牌的特效药,连常常假装不关心puma的奶奶都特地跑去买鸡腿。

但哥终究还是拎了puma去看兽医,确认puma到底是怎么了。医生说,puma得的是退化性关节炎,来得突然,但原因是没有意外的老化。吃药可以缓解关节炎的症状,但无法根治,除非找到青春不老泉。我大概找不到,所以只好看着办。老了啊……唉,我也老了。puma年轻猛干小腿的年轻岁月,正是我们家最年轻的时光。puma老了,大家也不再年轻。以前我可以两点睡觉六点半起床,连续几天都没有关系。现在不管我多晚睡,都得睡足七个小时才够眠,不会因为我熬夜就多积攒下多余的时间。离题了。就狗的年龄来说,puma的13岁相当人类的八十几岁,是只老公公了。兽医跟哥说,他很少看见这么老的博美狗,puma的健康情况算是不错的了,彰化可能没几只这样的老博美。兽医还说,如果puma可以活到19岁,他就要找记者来采访,想来19岁的狗不只在同侪中受狗尊敬,也值得我们人类掌声鼓励。说真格的,就一只狗来说,puma是只非常俊俏的帅狗,而且总是一张娃娃脸,如果有性感的母狗看到牠,若不跟牠蛇吻还真无法察觉puma已经牙齿掉光光。所以我对puma的年事已高,总是不甚有感觉。

前一阵子我才从比喻法中惊觉,原来13岁的puma如果是人,现在已经上了国二!我的天,国二的时候我在做什么?暗恋班上的女生,苦恼的二元一次联立方程式,玄学般的因式分解,印在课本后面的化学元素表……「可是你什么都不会。」我抱着puma,牠毫不介怀地吐舌傻笑。我很爱puma,也跟puma约定好了,如果牠坚强地持续活下去,就要当我孩子的宝贝。如果牠英年早逝,我希望牠好好记住我的样子,下辈子头胎转世当我的孩子。每次我带puma去四楼佛堂点香,都会将牠的身子抱起,让牠的前脚自然合掌,然后拜拜,跟观世音菩萨报备,请观世音菩萨在不可知的未来与世界,提醒多半无法背出我名字的puma,要怎么个投胎到我身边,当我的孩子。届时,我再认真教一次puma因式分解吧!

2005/4/26从台北回来,今天轮到我在医院让妈陪。这阵子家里药局的生意很不好,妈不在,流失了很多喜欢聊天吐八卦的客人,营业额低迷不振,有时我在一楼店面写小说,整个下午都没有看到所谓的客人,拿健保处方签来我家领药的人也只剩小猫两三只。其实我们兄弟一直在思考,是否要借着药局营业额惨淡,让爸跟妈开始认真思考退休的日子,别再这么累,每天九点开店十点关店,客人多很操劳,客人少也困顿,不管从社会学、心理学或是经济学来看,都不是件合算的事。家里剩下的债务,只要别突然横生枝节,五百万除以三,我瞧也没什么大不了。昨天深夜从台北回彰化。至于为什么去台北,则是专程去找毛毛狗看场电影。很久没跟毛毛狗看电影了,挑了部不是很有创意但蛮好看的奇幻电影「战栗空间」,看完后在微风广场楼上、很舒服的露天星巴克吃东西,聊我很想实现的奇幻电影大奖梦。非常非常久没有跟毛说说我的小说灵感,小试了一下,还是非常顺手,毛叫我赶快将灵感布画成完整的小说保护版权,并预言我会抡得国际奇幻电影大奖,啊,有那么顺利就好了,不过还是振奋了我。于是我忍不住打开笔记型计算机,让毛见识一下我最新完成的杀手中短篇「杀手,角」,然后扭捏地在一旁欣赏毛的表情。毛看到流泪,我想应该应该很了不起吧,呵呵。现在是凌晨两点二十分,妈躺在床上,一个小时前从睡梦中醒来后就一直没再睡着。第十二天了,今天抽血检验的结果,白血球可用的约每单位500,血小板7万,血红素8。4。妈没有发烧,一切都很顺利。很刻意地想写点关于妈的什么,于是想起了一个画面。为了我们的学校课业,妈可以是一个「很收纳」的妈妈。一般的程度来说,哥哥用过的参考书,课本,乃至各种习作簿等等,妈都会完整收藏,等到我到了哥哥当时的年纪,除了拥有我自己的参考书外,我还得看完哥哥当时的教材。如果当天晚上的功课是数学习作,妈便会将哥哥过去已完成的版本当作解答,我写完了,妈就两本新旧习作摆在一起,比老师先一步批改。如果我写错了,马上就得知道为什么,不消等到明天。至于我要怎么知道为什么?问哥哥吗?当然不是,还得劳烦妈教。不过为了让妈妈能够早点睡,孝顺的我有时候会趁妈不注意,偷偷干走哥哥的习作簿直接抄个痛快,以最有效率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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