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抬头,南予看清了他的脸,只见他整张脸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伤痕,犹如蜈蚣一般,看着这样的他,南予眼神复杂“那雷泽之地是神族洗精伐髓之地,若是外人闯入必不得好死,没想到先生一开口便是要送我去死。”
见他知道雷泽之地,那名叫老路的男人脸上有些许错愕,不过转瞬间他便反应了过来“少主说笑了,你是我鲛人王族唯一的血脉,就算你不愿觉醒血脉,我也不可能让你去送死。”他的眼神无波无澜,说出的话也如冰霜一般“只是你身后的马车内的姑娘,不知可否请出来一见?毕竟如此纯正的神息,我路崇也想看看究竟是哪路神人。”
听了他的话南予有些不解“神息?”
“哦?难道少主不知你身后马车内的那位姑娘身上有神息吗?”见他一脸不解,路崇反而对马车里的人兴趣更浓了。
槿心的身份他是最清楚的,她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有神息,南予正想说话,马车内的叶槿心却先开了口“先生大抵是看错了,我虽是修仙之人,可神息这东西需是上神之境才会有的东西,我一个修仙都没修明白的人又怎么会有呢。”
叶槿心说的话句句在理,只是路崇并不相信,只见他手一挥,一道白光便朝马车而去,随着“咔咔”两声,车门便碎成了两半,反应过来的南予翻身下马,急急的去查看叶槿心是否被伤到,见她并未受伤,南予转过身看着突然出手的路崇,眼神凌厉“竟不知先生是如此不知礼的人。”他的声音冷沉,充满了兴师问罪的意味。
可路崇仿若未闻一般,只定定的看着被南予护在怀里的叶槿心“这位姑娘身上的神息竟如此纯净,不知姑娘究竟是何人?”
见他这般,叶槿心竟对自己也有些拿不准了“我身上果真有神息?可我自己为何不知?”
“我鲛人一族原本就是神,我族千年前也是有神息的,如今虽已过去千年,但我还不至于看不准。”只是见叶槿心确实不像说慌的样子,路崇迟疑了半刻“若姑娘真不知道,那不知姑娘之前是否有过什么奇遇,或者遇到过什么至宝?”
他如此一说,倒是让南予想起了一些事,在恒海内初见槿心时别在她发间的不是“子衿”而是一支他从未见过的钗,他问过槿心,据槿心说那是她在恒海里醒来时便已别在她发间的东西,又想起那日阻止他们的女子,风烨曾说过她是曼珠沙华,如果是这样,槿心为什么会有神息的答案便呼之欲出,只怕那钗便是那女子寄居之处,南予想着望了望叶槿心头上那通体碧绿的钗,在阳光下那钗头红光流转,隐隐勾勒出曼珠沙华的样子,难道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让槿心有了神息?
看着他探究的眼神,叶槿心忍不住将自己头上的钗取了下来“若说奇遇,那近日以来也只有这莫名出现的钗算的上奇遇了。”说着她将这钗递给了面前的路崇。
路崇见此伸手去接,哪知还未碰到那钗,它便化作一道流光缠上了叶槿心的手腕。
“这是怎么回事,它怎么还会变形啊。”叶槿心看着自己手腕间多出来的镯子十分惊异,只见那原本通体碧绿的镯子,竟变成了一只鸽血一般的红色手镯,手镯上还隐隐印着曼珠沙华花朵的样子,她试着将它从自己的手腕褪下,哪知不论怎样都没能将它褪下来。
“褪不下来就算了。”见她的手都被自己捏的红了,南予将她的手握住,不让她再折腾自己“想必它已有了灵性,不愿让除你之外的人触碰。
听南予如此说,叶槿心不再强求,她将衣袖拂下,遮住了手腕上鲜红的手镯,可刚刚那一幕已经被周围的人看的清楚,如今他们看叶槿心的眼神都有了几分探究。
“看样子这便是这位姑娘的奇遇了。”路崇炙热的目光盯着她“这器物上的神息十分浓郁,若姑娘愿为我鲛人族去寻那蒂几草,我可以保证以后我鲛人一族绝不会再提让少主觉醒血脉之事。”
“不行。”南予急急的打断了他的话,那雷泽之地如何凶险,他虽未去过,却也在重匕山的藏书阁里的藏书中看到过,他不允许槿心为了他去冒这个险。
“那你当真不管你外公的死活了吗?若不是因为你,你的母亲不会死,王族也不会被逼到如此地步。”路崇的话犹如剜心一般,虽说他说的话过重了,但也算得上是事实,如若当时他的母亲不是为了让他平安降生,那她也不会被区区凡人和道士逼到那般境界,也就不会身死魂消了。
“既是如此,我去便是。”南予看着他话语坚定。
“你可知若无神息庇佑,以凡骨进入雷泽之境,并不会比我们浊了神息的人好多少,弄不好便直接陨在雷泽之地里了。”
“这便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只需记得你们的话,待我拿回蒂几,我与鲛人族之事便罢休,你们不可再拿此事要挟我身边的人。”
路崇听了他的话,轻笑出声“情之一字误人,古人诚不欺我,为了一位女子放弃了长长久久的岁月,只愿做一个只有百年寿命的凡人,我是该笑你痴,还是该叹你傻。”
“无情无义就算活万万年又有何意义。”说着他默默的牵起叶槿心的手“这一世得一人过百年,足矣。”
一旁的叶槿心听着他的话,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此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走近一步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手掌里,乖巧的和他站在一起。
一旁的孟织然看着这一幕,长袖下的手捏的紧紧的,长长的指甲已经嵌入掌心,渗出点点血迹而她却丝毫没有发觉。
见南予这般坚定路崇哈哈大笑“果然是真性情,那我便等你的好消息了。”有了那女子的加持,想必取回蒂几草也是早晚的事。
一旁的风泽却没有路崇那般乐观,那雷泽之地若真是那般好闯,只怕那些上神也不会在那里去淬体了,他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记住你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若超过时间,届时只怕你们想保的人,也保不住了。”
听了他的话,南予将掌心内女子的手又握紧了几分“两个月内我自会将蒂几草带回来。”
“如此最好。”风泽说完和一旁的路崇交换了一个眼神,只见他们将袖袍一挥便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