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芷?”
栾漪被他若有所指的问话问得有点儿脸红,“语,语言的语。”
小女孩听到栾玉漱叫她的名字,有些奇怪地扯了扯他的头发,在栾玉漱回脸看她时奶声奶气地叫了声,“爸爸。”声音娇嫩嫩,软绵绵,一声叫得人心都要化去。
栾玉漱仔细打量怀里的小鬼。都说女儿像爸爸,小女孩与其说是像栾漪,倒不如说像他,像栾玉清,甚至像栾永祺。尤其是那一双水葡萄似的眼,像极了小时候屡屡被误认成女孩的栾玉清,眼瞳既大且黑,盈盈泛着水光,看得久了,连心神都像会被映敛进那眸子里,沉沉地直往下坠……
“她的眼睛……”栾玉漱有些不确定地想再看清楚一些,小女孩已经咯咯笑起来,双手捧着栾玉漱的脸,重而响地亲了一下,“爸爸爸爸爸爸……”眼睛笑得弯起来,眸底的暗金玄青之色更加明显。
“宝宝别乱叫,”栾漪有些尴尬地想要抱过女儿,却被栾玉漱不动声色地闪避过去。
小丫头显然对今天“父亲”不介意她给他口水洗脸的特别施恩很是满意,抱着“父亲”亲个不停,完全视母亲的焦急尴尬如无物。
“他乡遇‘故知’,”一般都觉得有说不完的话,三妹妹,你说呢?”
栾漪很捧场地干笑了两声,“二哥你又不是一般人。”
栾玉漱抱着语芷转身就走。
“宝宝,宝宝,”栾漪追过去。
保姆看看情况不对,从女主人包里拿出手机,照她的暗示给男主人拨了电话,果然男主人一听到“二哥”两个字就急了,“你们在哪……好好跟着栾──我老婆,我马上过来。”
可是匆忙间再抬眼一看,先前一追一走的人影哪里还在眼前?
偌大的卖场,仿佛一瞬间变得空荡荡。
“栾玉漱!”总算甩脱了保姆,栾漪扯住栾玉漱衣服,“宝宝还我!”
栾玉漱的手机这时也响了。是他在a市的女伴,适才就是陪她购物才到的连卡佛,没想到竟然会意外收获地撞上栾漪。栾玉漱看也不看地直接关了机,然后冲栾漪伸出一只手,“纸巾。”
栾漪看了栾玉漱一眼,见他被女儿'亲近'得一脸晦气,满心郁恼也不由转成笑意,“难得二哥喜欢她,就先替我抱抱吧,语芷也很喜欢你呢!”
母女俩这时候倒是像了,那眼睛弯弯的形状──
栾玉漱只想倾身吻住那笑。
他后悔了。
其实一直一直都在后悔:总以为既然不能爱,还不如就让她活在对他的怨恨里,也算是变相的一种惦记;却忘了其实她的心其实既非金石亦非坚玉……
如果,一切重来,他也像栾玉清一样昏了头地死心塌地对她好,不顾一切地和她在一起……会不会,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栾漪在被栾玉漱捉住手臂时就已经隐约猜到他的意图,唇才刚沾上就马上侧脸避开。
小语芷瞧着大人的亲腻却只觉得好玩。原本在栾玉漱脸上亲亲咬咬的小嘴有样学样地在栾玉漱刚被栾漪闪开时就凑了上去,飞快在栾玉漱唇上'啾'了一下。
栾玉漱被'非礼'得哭笑不得。不等栾漪再伸手过来索回小鬼就先行交还给她。一手仍是捉着栾漪,一手找了纸巾擦拭脸上的口水印。“小丫头几岁了?”
“三岁半。”
“很了不得了,”没长齐的小牙咬起人来也是痛的,栾玉漱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被印了多少个牙痕小圈,悻悻地挖苦,“才三岁就已经知道忠心护主。”
“她喜欢你。”栾漪忍着笑,按住女儿仍然不甘心地直朝栾玉漱伸过去的小手。栾玉清一开始也是'孝女'一族,每天回来再苦再累都是先任女儿荼毒够了再万分疲惫地去清洗加热敷,可是从女儿长齐乳牙之后他就再也不肯以身伺女,还很过分地嫌女儿占用了栾漪太多时间──两年下来,本以为在栾玉清的强制隔离之下稍有起色,没想到小丫头远比栾玉清大方,对于“父亲”的面容仍是热情不改,孺慕依旧。
“栾玉清的?还是栾永祺?”
过于了然的笑让栾漪皱了皱眉。栾玉漱识趣地换了话题,
“找个地方坐坐?”
栾漪的眉拢得更紧。
(bsp;“别把我想得那么……”栾玉漱想要解释,却被栾漪不以为然地瞟了一眼,只能苦笑,“这里毕竟不是q市。”
栾漪仍然摇头,“我要给宝宝买鞋子。”
语芷一听到'鞋子',马上朝“父亲”扁起嘴,“阿姨说我鞋脏。”眼圈一红,黑金色的瞳眸蒙上一层泪雾。
两个大人交换了一下视线,同时望向精致的粉色蕾丝镶缎小皮鞋。以一个三岁小孩而言,能保持成这样应该还算难得了。幼儿园而已,老师何以如此挑剔?
“宝宝,老师怎么说?”
“老师打电话,告状,说‘语芷鞋脏’。”
番外:执子之手,将子拖走(二)
栾玉清终于在电梯拐角找到自己家的保姆时,看到的除了两手拎满购物袋一脸哭相的中年妇女外,自己的娇妻爱女竟然全无踪影,心不由得一沈,“她们呢?”
保姆是别人强烈推荐的,据说极富经验,看起来也还算踏实麻利,就雇了。四五年下来倒不曾出过岔子,可没想到一出纰漏就来了回大的──栾漪竟然又落到栾玉漱手里……
“太太和囡囡……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