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深深因他这一声冷漠的喂心都寒了，纵使是有着心理的准备，但是还是情不自禁的酸了鼻子。

“晚上回来吃饭？”她尽量的平稳着自己的声音。

顾启扬也是一愣，想着她一个人大着肚子的样子，是再也强硬不起来，轻轻的叹了口气，“尽量好不好？”

最后一层纸还没有点破，彼此都还是想尽量的保持着之前的那种关系与态度，但是偏偏还是那样的别扭。

慕深深哦了一声，就要挂电话，她一直等着他开口，但是直到她将电话挂断却还是没有听到他哪怕是一句的抚慰。

难道她慕深深就是这样的容易敷衍？容易到就连一句多余的解释也不肯？一直以为他在是原地等她的那个人，真的到头来才真正知道，原来一直在原地等待的，是她慕深深！

“二哥？”

容蒋见他拿着手机久久的不说话，忍不住开口叫了他一声，顾启扬木然的将手机放下，手抬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悠悠的开口，“让她进来吧。”

容蒋还是有些犹豫，“二哥，你要考虑清楚，真的要这样做？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那对嫂子……”

“我已经决定了！让她进来吧！”

顾启扬已经发话，他也没有再多劝，而是转身出去，不一会他就带着另一个女人走了进来，顾启扬没有抬头，直到容蒋自动的退到一边问了他一句“像吗？”之后他才抬起头看向那个跟着进来的女子。

乍一看，和家里的那个女子果真是有七分的相似。

“她叫王楠，是武警部队的，功夫底子硬得很。”容蒋开口解释。

顾启扬看着她久久的不说话，末了才开口，“戴上个口罩吧……王小姐，辛苦你了。”

慕深深晚上一直没有睡，坐在床上，眼睛没有焦距的盯着电视看，直到楼下隐隐的传来管家叫“先生”的声音，她才动了动，将电视的声音调小。

她知道他会回来。

顾启扬推*门进来，他已经不似之前在医院那般的狼狈，从上到小都匀整得体，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那样的带着寒意。

“你回来了？”慕深深还是带着笑，从床上略显调皮的下来，替他将西装的外套脱下来，“累了？给你调下水温洗个澡吧。”

顾启扬站着没有动，直到她快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才开口，“我在公司的休息室洗过了。”

慕深深顿了一下，却还是进去了。

顾启扬突然觉得有些心闷，扯了领带扔到床上，走到窗前将窗都打开了来，背后传来她拉开浴室出来的声音，回头，却见她端着一盆水。

“坐着吧……洗个脚也是好的。”慕深深拉着他在床边坐下，自己则有些艰难的蹲下来给他解开鞋带，“我好像还没有给你洗过一次脚。”

顾启扬呆呆然的看着她的动作，心被什么东西撞得生痛，他紧抿着嘴唇，不敢轻易的开口。

慕深深只是随意的扎着一个低低的马尾，她低着头认真的将盆里的水一下下的捧到他的脚上，暖暖的水缓缓的流淌过他的脚面。

“明天……让黑四送你回家住一阵吧。”他不知道要怎样开口才得当，想了一路，预设了几千几万个开口，但是临到终来，剩下的也只有这最简单的一句。

慕深深的手猛地一震停下来。

“……这就是，你这几天思考了之后给的答案吗？”

顾启扬低头看着她小小的脑袋说不出话来，“深深……”

“究竟……是怎样的一份感情，才会让你在再次记起来的时候可以这样的不离不弃？”说罢她抬起头和他对视，她不再掩饰自己的泪水，她为他已经落过太多，不在乎这一次。

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被她质问的准备，但是真的听她问出了口，他却一句话也解释不出来了。

“你还爱她是不是？哪怕，她现在已经死了……”慕深深看着他继续说道，“你知道怎么样才可以被人记住一辈子吗？是死亡……所以现在，你是一辈子也忘不了她了，你忘不了你们以前的情意，你忘不了你对她的亏欠，你忘不了在你失忆的这一段时间里她为你所受的委屈和痛苦……顾启扬，你现在是只记得一个肖竹音了是不是？”

“深深……”他看着她许久才缓缓的吐出那一个词，“对不起……”

慕深深忽的笑了，笑着摇着头，“不，顾启扬，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真的……其实说来真是好笑，之前是你等我，现在反过来，是我在等你了，要是感情可以用债来偿还的话，我们已经两清了……”

沉默，长久的沉默。

慕深深蹲得久了，双腿有些微微的发麻，她扶着椅子颤颤的站起来，坐在他的旁边，眼睛却是没有看他。

“我们……离婚吧。”

顾启扬猛地一震，扭头去看他，慕深深也不惧，动了一下脖子和他对视，“我认真的……这几天你想了很多，我也想了很多，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任性的孩子气的慕深深了，我知道你恢复记忆了，知道你在躲我，顾启扬，你忘不了她，但是你的责任心又太重，更何况还有这个孩子，我知道你不会提出离婚的，那就让我提出来吧……”

“深深……”顾启扬看着她，伸出手抚上她的脸，摩擦着，慕深深闭上眼感受着他手掌的体温，他的呼吸暖暖的在脸上散开，都是她熟悉的味道，但是现在，她要和这个熟悉的味道说再见。

“我爱你……”他吻上她的额，柔柔的开口，声音满是哽咽，“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伤害你……”

慕深深闭着眼睛微微的笑了，“我也爱你，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才愿意成全你，不要对我有负罪感，我们各不相欠，只是这一次……我走了，就不会再回头了……”

顾启扬抵着她的额，紧闭的眼睛*一道泪痕。

“你放心，孩子我会好好生下来的，你如果要孩子，等我生下来之后就会给你……”

顾启扬将她抱进怀里，死死的圈着不放手，嘴唇贴近她的耳朵说，“等我……”

慕深深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她乖乖的在他怀里没有动，顾启扬却是听到了她痛惜的糯糯的轻声。

她几乎是用飘着的声音说，“等不到了……”

两个人相拥着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