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阅读_失落卿心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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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阅读(2 / 2)

“她昨天背着我,私下去找莫韶光。”

“仲卿你——”沈和颜转身,眼里隐隐有着怒意。

昨日费尽唇舌说了这么多,甚至还挨了打,难道,这还不能唤醒他?

“和颜,去忙你的,没我的允许,别进厅里来。”方仲卿命令道。

她忍着气闷闷地行了礼,拂袖踏出了偏厅。

“我早说过,应该在你成亲后立刻杀了他,以绝后患。”

沈和颜在窗边猛然收住脚步,楚连压低的嗓音,有种切肤的恨意,连她这个外人听来都觉得不寒而栗。

她悄声地往回移动脚步,倚着窗,小心听着两人的对话。

“那是我的事。”方仲卿道。

“也是我的事。”楚连忍无可忍出声,莫韶光的存在,无时无刻威胁着他的地位不保。

“我想杀他,也是这两日才起念头;而你,似乎很早就想杀死他,岳丈大人,看来,你有太多事瞒我了。”

“我……我没有什么事瞒你!”听出他外弦之音,楚连收起狠劲,神色有些仓惶。

“没有吗?”方仲卿不怒反笑,脸色愈来愈难看。

“我……我不明白贤婿的意思。”

“真的不明白吗?她胸前的伤,是拜莫韶光所赐,岳丈大人,单是这件事,你所欺瞒的人,也未免太多了。”

万万没想到,薇枫居然会不在乎名节,连这种难以启口的事都说了出来。

一时间,楚连整个人又气又羞惭,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我……”他喘着气,突然像发狠似的抬起头。

“我承认这件事是我瞒了你。事到如今,你想怎么做?休了她吗?”

“不!”方仲卿的回答,出乎楚连的意料之外。

连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直觉的回答是否显得虚,但,那的的确确是他心里所坚持的。

再怎么忿怒与不平,他从来设想过要离开楚薇枫。他对她,仍有一份根深的迷恋。

他甚至相信,直到他死去的那天,他都不可能卸下对她的这分深情。

更何况,她腹中还孕育着他的孩子!

而且,对那个莫韶光,方仲卿的心里始终是有疙瘩在的,他始终当莫韶光是个奴才!一个奴才,凭什么跟他这个王孙公子争?要他对一个下人在情场上认输,他不肯,也不愿?

“仲卿你……”

“她是我的妻子,我不能忍受的,是那个姓莫的贱奴,他对我妻子的影响太大了,我已忍无可忍,这一次,我必须杀了他。我的理由光明正大,倒是岳丈大人的动机,真的令人好奇!”

这种情况下,楚连知道自己已无可隐瞒,反正现在他与方仲卿的目标已变得一致,再瞒下去,只会惹来方仲卿更多的不满。

咬咬牙,他终于把那多年前的往事说了出来。

“我原姓赵,曾仕事于莫家,莫韶光知道我的身份,我不能让他把这件事传出去。”楚连恨恨地说。

“什么?”方仲卿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事算来已有三十年了。当时洛阳一场战事,我带走了莫韶光的生母,还有莫家部分的家产,并利用这些钱在燕州建立我的事业。我改了姓,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一切。”

方仲卿虽然冲动,不糊涂,很快的,他忆起了当日带人追回楚薇枫的那片刻场景,还有楚连与莫韶光间的对话。

“他的生母,后来跟了你,是不是?”

“没错!”

“这么说来,他们俩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方仲卿的声音粗砺,鼻息吐着浓浓的浊音。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为什么当日莫韶光顽强抵抗的决心会在楚连一句话里失去方寸,他才有机可乘,让莫韶光中箭落马,也是为什么后来莫韶光会推开楚薇枫,不做任何反应地任她嫁进方家!

这层关系,让方仲卿空洞地大笑出声。此时此刻,他对那个一直让自己处于劣势的莫韶光,终于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不!”楚连喘息着。“他们不是!”

方仲卿的笑声嘎然断住。

“凤翘跟了我,是不得已的,当时兵荒马乱,她一个弱质女流,和亲人失散,几乎无法存活;而我自小跟在她身边,对她一直有分说不出的情意,但碍于主仆之分,我从来也不敢逾矩。但洛阳那场战事,给了我最好的机会,让我能趁势带她远走高飞!”

“这些跟我没有关系。我只问你,你所谓的不是,究竟是什么?”

“凤翘跟了我将近五年,一直未有所出,枫儿的生母,是另有其人。当日,莫韶光逼问我的身份,也知道他母亲已死,他不肯原谅我带走他母亲,又刻意藏匿多年,累他父亲为妻流浪至死、抱憾一生。那段时间,我一直很怕他报复,更怕薇枫会跟他走,所以才在那顺势编了那个谎言。”

说到这里,楚连含恨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阴笑。

“看到他摔下马,我知道我赌赢了,也笃定他这一生,再不会去纠缠枫儿,因为他再怎么了不得,心里仍有很重的道德感,他负不起乱伦这个罪名。”

方仲卿不发一语地听完。久久,才又开了口:“他的身手我们都知道,杀他之事,必须再细细琢磨。”

两人接下来研议讨论的,全是如何布局杀莫韶光之事。沈和颜贴着墙,很想离开,但两只脚像被人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她被迫听着这一切,下住地瑟瑟发抖。

“这事暂时就这么说定了,现在,我必须找枫儿好好谈谈。”一个段落后,楚连道。

“两个丫头陪着她,正在西院里散步。”方仲卿随手一指,思绪仍沉浸在杀人的计划中。

楚连冲进花园,一见楚薇枫,顾不得有下人在场,对她劈手便是一个凌厉的耳光。

“你……你怎么敢做这种不守妇道的事?我的脸全给你丢尽了!你就不怕,这件事会传遍整个燕州?”

楚薇枫被打得踉跄,唇角渗出血来,两旁婢女急忙去扶她。

再面对父亲时,楚薇枫不道歉、不认错,亦不流泪,只是冷淡说了一句话:“我连爱都错认了,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可怕?”

确定怒气冲冲的楚连已经离去,沈和颜跑了进来,像那日为莫韶光传信时,把门匆匆忙忙地掩上。

“薇枫!”扳过她的肩,沈和颜望着那张脸,焦虑中突然有了不忍。

她嘴角仍瘀着血,沈和颜抢过婢女手里的湿绢,不耐地把她们都打发出去。

“还疼吗?”沈和颜轻轻地将帕子按在那伤口上,心疼地问。

她木然地摇头。

“告诉我,莫韶光住哪儿?”

楚薇枫别过脸,那含恨的表情令沈和颜心里一凉!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

“不能不提!”沈和颜拼命地摇着她。“你恨他,有恨到要他死的地步吗?”

一个死字,终于逼得她又抬起头来。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那天到底跟仲卿说了什么,但你显然把他逼疯了,我听到你爹……还有仲卿,他们在计划怎么杀死莫韶光!”

楚薇枫一动也不动,僵硬地瞪着她。

“薇枫!”她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求求你快告诉我,莫韶光住在哪儿?我必须赶在仲卿做错事之前,阻止这一切!”

“不干我的事!”

“你说什么?”沈和颜突然松了手。

“他一再负我、伤我,是他该死!我已经跟他没有瓜葛了,你走开,别来烦我。”

“薇枫!你不能因为他不爱你,就抹煞了和他的所有一切,这太残忍,也不公平!请你听我说,若是莫韶光真的顺了你的意,替你打掉这孩子,那么他就是自私自利,一点儿都不为你想!他心里是爱你的,只是基于某种理由,他不敢爱呀!”

“什么理由?你说,他有什么理由不敢爱我?”楚薇枫站起来,反问得沈和颜退了一大步。

“我……”沈和颜支吾着,挣扎着。

“告诉我啊!是什么理由?”楚薇枫揪着她,眼神犀利如刀。

“我……我……只是猜想。”沈和颜痛恨地摇摇头。

“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死心塌地忠于方仲卿吗?”

楚薇枫冷哼一笑。“打从昨日,我便把一切都想明白了,原来和他的一切,全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而已!”

这的确是沈和颜当初所想,但事情的演变,已经超出她想象的太多了。

“莫韶光,”她冲口而出:“他是因为……因为……因为一个误会,才会离开你的。”

楚薇枫漠不关心地转过头去。

“和颜姐,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为了方仲卿,沈和颜知道自己不能优柔寡断了,理智的那方警告她,这件事,只能瞒得过一时,总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

她把楚连和方仲的卿的对话,甚至连那天在街头大雨中与莫韶光的对话,全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楚薇枫傻愣愣地听着,沈和颜的话,一字一句,震醒了她麻痹的神智。

莫韶光一直拒绝她,就是因为这个?

她是听说莫韶光说过他与他父亲流浪颠沛三十年的故事,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竟就是害他们孤苦一生的人。

还记得莫韶光意外出现在房里的那一夜,他脸上那种伤心和惶惑,原来那时他就知道了,可是,他什么都不说。他也可以瞒着她杀死她父亲,可是又为她,他始终不忍,也不愿。

楚薇枫捧着脸,她不能相信,那一夜,他竟能摒弃怨恨,待她更温存体贴……

什么都不说,是因为他都承受了!所有可能曾伤她心的苦,他都不要她负担任何一点点从他们相识,他就一直在护着她的周全!

直到父亲撒了那个可恨的谎,才终于逼得他不能不对她狠心放手。

楚薇枫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她怎么会傻到以为他不爱自己?那个男人对她的用心,如青天朗朗、明月皓皓,她怎么从没细细思考过这层,只是自以为是地依着自己的想法,去恨他怨他?她怎么会……

“薇枫!”

“你为什么不早说……”眼泪流了下来,楚薇枫没有拭泪,说了莫韶光的住处。

就在沈和颜起身要走,楚薇枫突然揪住她。

“眼前的情况,我是出不了这个门了,但请你见到他时,一定要告诉他这件事!”

“我……”

“和颜姐,我拜托你,我不要他再苦下去了,他这一生,好像就是为了我而来,对他所做的一切,我已经偿还不起了!求你答应我,我从没求过人,但我求你!求求你……”

像豁了出去,沈和颜为她的眼泪所打动,不假思索便点了头。

沈和颜走后,楚薇枫把很多事的前因后果翻来覆去地想了个明白。怨恨无法改变什么,走到这步田地,她已无任何说话的余地。

楚薇枫闭上眼,只觉得好疲累,一直撑着她走下的恨和不平都在此时颓软了,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争什么。

命运如风,已经把她和莫韶光的距离拉得太远了。她只能祈求,求他这辈子,都不要再为自己伤任何的心。

第十章

城北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火灾,断绝了一切线索。

楚连找不到人,心中惴惴。而沈和颜,不知道该怎么把这消息跟楚薇枫说去。

倒是怨气难消的方仲卿,借故又发了一顿脾气。楚薇枫安静地听着,整个人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实。

像心有感应,她知道莫韶光并没有死。他只是像从前那样。不忍她为难,所以失去了踪影,也许,他仍藏匿在某个角落,静静地守候着她。

对莫韶光所有的误解都已冰释,楚薇枫只怨他走得太急,急得她没能把父亲的谎话揭穿,想到他还要担负那谎言所带来的折磨,她眼是一场泪雨。

几日后,她坚持独居一室,不肯再与方仲卿同房,虽然他极不愿如此安排,却无法反对,因为连看诊的大夫也这样建议,另一方面,方仲卿也怕自己压抑不住的感觉和情欲,会误伤了楚薇枫与她腹中胎儿。

也许是受到怀孕的影响,渐渐地,她对人,也不像从前那样平淡冷漠了,一言一行间,虽还有一种生分在,但总是合宜的端静和柔顺。

莫韶光这次消失,时日更长,好像他是真的铁了心要跟楚薇枫断个彻底。几次沈和颜出门,都盼能像过去一样,会在大街上偶遇他,想的也只是想确定他没事,好跟楚薇枫报平安,但是,每每换来满满的失望。

方仲卿冷眼观察,依旧不肯撤去对她的严加看守,他怀疑这又是个企图让他安心的骗局。

直到几个月后,她的小腹渐渐隆起,行动开始不便,他才终于定了心。

九个月后,燕州边关。

何绍远那条老贱命,还真是耐磨!

老家伙麾下那些和他同级的将军,想必也都蠢蠢欲动吧?

床上的梁律不耐烦地想到,右脚狠狠一伸,毫不怜惜地把身边酣睡的女人踢下床。

“哎唷!”滚下床的女人大叫一声,晕茫茫地睁开眼,红红的胭脂狼藉地糊满整张脸,白嫩肥厚的身上散布着淡青的掐迹和咬痕。

“你干什么呀!”她叉着腰,大发娇嗅,胸前两颗丰硕的乳房随着动作放浪地颤动着。

“滚出去!”梁律吼道,才不管她身无寸缕。

看得出来他心情不佳。他包养了一个多月,女人深知梁律的脾气,不敢再造次,夹着屁股,半遮半掩地跑出去了。

他妈的!梁律咒骂了一声,这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边防地,全都是同样的烂货色!留守这里一年半载的,要不是没别的选择,他实在对肥女人倒足了胃口。

想着想着,他不禁想起一张冰霜美丽的清瘦脸庞。

那个楚薇枫……他吞了一口酒,粗鲁地拭去了嘴边残留的酒液。

隔了这么久,不知那妞儿是不是还像他记忆里想的那么娇艳动人?

听往返城里送递公文的信差说,这女人不但嫁得风光,在最近还很争气地替夫家生了个白胖儿子。想着想着,他涎笑着,忍不住抓了抓胯下。

他从没玩过良家少妇,要真有再进城的那一天……嘿嘿!他一定会去探探她!这么想着,他更是欲火难忍,有点后悔把刚才的肥女人赶了出去。

但话又绕回来,要不是那老不死的何绍远,有一日、没一日地拖着,他又怎么会被军令绑在这里,动弹不得?

愈想就愈生气,梁律把酒瓶狠狠一砸,嘴里咒的全是何绍远的祖宗八代。

等着吧!时间不会太久的,等他梁律进城,必是有仇报仇!他看上眼的女人,也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哈……

莫韶光靠在花木扶疏的矮墙边,翘首看着远方。

这一片占地数顷的土地,坐落在燕州城郊外,是燕州目前最大、也是较具规模的墓园。

从小燕湖畔那场祝融之灾消失后,他仍然没有离开燕州,因为心里还牵挂着楚薇枫,于是选择隐居在这处平日少有人烟踏及的墓园,与一位守坟的独居妇人相依为伴。

与平日园里的冷清相较,今日放眼望去,目光所及全都是携家带眷前来扫墓的人群。面对这种景象,想起自己仍是形单影孤,而楚薇枫已为家开枝散叶,莫韶光心里自是不胜唏嘘。

“年轻人。”一位老妪缓缓朝他行来,语气亲切地招呼着。

莫韶光对她微笑,喊了一声廖嬷嬷。

廖嬷嬷在他身旁拣了个位置坐下。“很少瞧见这儿这么热闹吧?”

“今天是清明吧。”他说。

“是呀!”老妇笑道:“时间过得真快呀!你留在这儿,也好一段时日了。”

莫韶光交握着手,目光无意识地飘远,落在更远处几辆看来豪华的马车上。他站了起来,脸色愈来愈凝重。

“年轻人,在看什么?”廖嬷嬷也跟着站了起来。

“没有。”莫韶光摇头,忍不住又向前走了几步。

“那是楚家的马车,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派人来修坟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廖嬷嬷开口解释道。

“坟前的那位,可是燕州首富楚老爷?”

“原来,你也识得他。”

等了半日,墓园里的人潮逐渐散去,楚家的马车也走了,莫韶光才走向楚家方才大肆整理过的两座坟。

站在第一座墓碑前,他眼神闪了闪,忍不住心惊。

再走到第二座墓前,他更疑惑了。因为,两块墓地上的石碑,竟都刻着同样的名字。

莫韶光暗咒自己粗心,他住在墓园的时间,一直深居简出,虽然偶尔会帮着廖嬷嬷处理一些丧葬之仪,都仅止于一些葬在墓地边缘的乞丐流民,大部分的时候,他的重心都在花木栽植之上。也从来没有想过,这里竟会埋着他至亲之人。

“嬷嬷,这两座坟,都是楚家所有?”他盯着两座坟前仍徐烟袅袅的沉香,突然问道。

廖嬷嬷走上前,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是呀!这坟,分别葬着楚老爷子先后两位夫人。”

“两位夫人?那为什么两座墓碑都刻着一样的名字?”

“这当然是有缘故的。”廖嬷嬷语重心长他说,突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年轻人,这话你要是去问别人,恐怕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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