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阅读_六朝清羽记26集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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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大开大阖,长刀过处,所向披靡。半个时辰后,星月湖军士击溃宋军最后的反

抗力量,攻灭营寨。刘平身边的亲兵无一生还,刘平本人也力战身亡。

大雾散去,山中满是焚烧过的残骸和鲜血。此役捧日军左厢第三、第六、第

七军彻底溃败。厢都指挥使刘平以下,第六军都指挥使卢政、第七军都指挥使郭

遵、都虞侯万俟政一批高级将领战死。只有第三军都指挥使王信、都虞侯种世衡

生还。三个军六千余名宋军一半葬身山谷,其余全部溃散。直至宋军占领烈山一

个月后,还有失散的军士零星归队。

但这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波还在酝酿之中。一个月后,捧日军前锋溃败的消

息传回临安,贾师宪勃然大怒。紧接着都监黄德和递上札子,指责厢都指挥使刘

平指挥无方,轻入险境,视御赐阵图如无物,以至中伏大败,刘平本人更于阵前

投敌。

贾师宪接到札子,亲自入宫面君请罪。宋主随即下旨,锁拿刘平家属入狱。

诏书传至军中,带着部属从烈山逃出的刘宜孙被解除军职,严加看管。从战

场脱身的王信、种世衡联名上书,为刘平辩诬。而张亢一言不发,着力收拢逃散

的士卒。反正这些溃兵迟早也要补入其他军队,此时兵荒马乱,也无人理会他的

举动。

十二月九日,小雪初晴。江面风平浪静,一叶轻舟从江州城的水门划出,朝

对岸驶去。

程宗扬坐在船头,一脸的郁闷。死丫头把那只闹钟当成新玩具,玩得兴致勃

勃,连自己带她去宁州玩也不理会。昨晚那出窝囊事,这会儿想起来心口还堵得

慌。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生生被一个丫头片子给强暴了。对方粗暴的行为不仅

给自己身心带来严重创伤,而且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这事头一个就不能让死丫头知道,不然自己这辈子都要被她嘲笑。至于小狐

狸他们,更是打死也不能开口。以他们对岳鸟人的忠心,九成会联手先把自己这

个受害人作掉。想来想去,要出这口恶气,只有靠自己了。

泉贱人如果在,倒是个好帮手,可惜那贱人离得太远,鞭长莫及。程宗扬拿

起自己那只旧迹斑斑的背包,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程宗扬嘴边露出一丝笑意,月丫头啊月丫头,你不是喜欢主动吗?就让你主

动好了!

渡口旁已经有人等候,见到程宗扬也不多话,只向他敬了个军礼,随即牵过

马匹,领着他往宁州赶去。

第四章

宁州离江州七十余里,大军行进要一天多时间,快马一个时辰便到。论城市

规模,宁州比江州大不了多少,但江州大战在即,数万民众都迁到此处,人口多

了一倍,顿时热闹了许多,好在调控有方,市面还算稳定。

自从玄武湖一战,萧道凌伤势一直未愈,在府邸闭门谢客,安心静养。程宗

扬只递了个名刺问安,没有去打扰。

程宗扬风尘赴赴赶到驿馆,见到孟非卿也不客套,劈头便问道:「昨晚一战

怎么样?」

孟非卿也是刚刚接到消息,简单说道:「刘平惨败。侯老二已经找到刘平、

卢政、郭遵等人的尸首,安葬在三川口。」

程宗扬松了口气,这才拿起茶碗一饮而尽。

孟非卿道:「小狐狸说你有事找我?」

程宗扬放下茶碗,认真道:「孟老大,江州之战咱们有多少赢面?」

孟非卿道:「原来有五成把握,如今又多了一成。」

「看来我的信心比老大还多点。用三个营野战击溃宋军三个军,到守城战的

时候,优势会更明显。」程宗扬话风一转,「不过江州之战打完,大家也可以拍

拍屁股走人了。」

孟非卿笑道:「是吗?」

程宗扬道:「三天前那一战我在场,崔六哥和王七哥两个营真厉害,以一抵

百说不上,以一抵十没问题。这一仗下来,我们伤亡有多少?」

「四营战死四十九人,受伤六十三人,五营战死三十七,受伤五十六。侯玄

的直属营伤亡不到三十。」

星月湖军士以二百余人伤亡的代价,击溃捧日军三个军,战损比例达一比十

五。即使算上雇佣兵的损失,也在一比十左右。这是一个可怕的伤亡比例,可见

星月湖大营的强悍。问题是宋军可以源源不断地增加兵力,星月湖旧部却无法补

充。

「那么这一战我们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两个营仍有三成的损失,即使算上

可以恢复的伤员,剩余的战斗力也不到四百人。」程宗扬道:「捧日、龙卫两军

一共有四十个军,就算最后我们能打赢,最终生还的有多少?」

孟非卿口气凝重地说道:「两到三成。」

「那就是五百人。」程宗扬道:「如果我是谢幼度,不管前面说得再怎么天

花乱坠,这么好的机会也不会放过。」

孟非卿眼中暴出一缕寒芒。他亲赴宁州,就是为了这位北府兵的领军人物。

对于宋军大举进攻江宁二州,晋国朝廷态度一直不明朗。三天前,宁州以北更是

出现北府兵活动的迹象。因此尽管烈山打得如火如荼,期明信和卢景的两个营也

只能留在宁州,严加戒备,免得被人抄了后路。

程宗扬道:「谢幼度来了吗?」

「没有露面。」过了会儿孟非卿道:「你是劝我扩军?」

「现在扩军也来不及了,况且扩军还要大笔花钱,就是再大发几笔横财也不

够用。」程宗扬道:「不过我倒有一个主意。」

「说来听听。」

「粮食。」

孟非卿露出一丝笑意,「烧宋军的粮仓,还是断他们的粮道?」

「这两件事肯定是要做的,但我的主意不是这个。」程宗扬道:「老大给我

上了那么多军事课,但除了战场杀敌,还有一种战法。」

孟非卿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程宗扬笑道:「经济战。」

「老大上军事课的时候还说过,打仗要避其强,击其弱。」程宗扬道:「我

在三川口和宋军交过手,宋军虽然比不上星月湖大营,但也不是弱旅。要在战场

上打败近十万宋国禁军,付出的代价我们很难承受。比起宋军的战斗力,宋国最

大的弱点在于财政。」

「孟老大可知道有这句话吗?」程宗扬摆足姿态,然后挺胸挥手,吐出一句

名言,「战争是政治的延伸!」

自己好不容易才借用一次现代人的智能,满心以为能打动孟老大。谁孟非卿

连眉头也没动一下,只平静地点点头,「这句话岳帅也说过。」

程宗扬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把岳鸟人干了几遍,然后道:「那孟老大知不知

道政治是哪里来的?」

「这个倒未曾想过。」

「战争是政治的延伸,政治是经济的产物。」程宗扬道:「战争可以解决政

治问题,但不能解决经济问题,经济手段不但能解决政治问题,还能决定战争的

胜负。归根结底,所有的问题都是经济利益的冲突。」

「就以江州之战而言,」程宗扬道:「宋军到几千里外作战,一举一动都花

的是钱。不说兵甲器械,但说粮食,宋军以七万人计,每人每天需要两升粮食,

七万人一天就是一千四百石,一个月需要四万两千石。一匹战马用的粮草是士兵

的六倍,如果宋军有一万匹马,每个月合计将近八万石粮食。」

自从与捧日军交手之后,程宗扬就反覆算过这个问题,这会儿胸有成竹地说

道:「这是前线消耗的粮食,大军在外,每个士兵大概需要三个民夫供应物资,

这样还有二十万民夫,需要的粮食再加三倍,每个月就接近二十万石。」

孟非卿道:「宋国临安周围几个大仓,每个都有三十万石的存粮。」

「这就要说到运输问题了。我问过宋军军粮运送的方法,一般情况下,一个

人能够背负的粮食是六斗,每天需要吃两升。以一个士兵需要三名民夫计算,三

名民夫一共背一石八斗粮食,加士兵是四个人。前六天一共吃掉四斗八升,其中

一名民夫带六天口粮一共一斗二升返程。接下来六天,三个人一共要吃掉三斗六

升,另一名民夫带十二天的口粮二斗四升返程。接下来六天,两个人一共吃掉两

斗四升粮食,最后一名民夫需要带十八天的口粮三斗六升返程。这样三名民夫供

应一名士兵,最大行程是十八天。即使返程口粮减半,运到前线也只有三斗。」

程宗扬沾了茶水,在案上划着解释道:「从临安到沅水可以走水路,虽然省

力,但逆水行舟,速度缓慢。从沅水开始,到烈山是一个月的路程。宋军至少要

在途中设两处粮仓才能保障供应。计算下来,每运送到前线一石粮食,途中就要

消耗十二石。要保障宋军每个月八万石粮食供应,临安运出的粮食就接近一百万

石。」

「不错。兵法讲究因粮于敌,从敌方得粮一石,就省了己方十倍的耗费。」

孟非卿笑道:「不过很少有人算得像你这样清楚。」

孟非卿久经军旅,对这些并不陌生,程宗扬也不细说,接着道:「况且临安

的粮仓也不是军储,还要供应临安居民食用。我估计宋国官仓能调用两百万石已

经是极限。现在每石粮食是多少钱呢?」

「我买的时候秋粮上市,粮价正贱。」孟非卿道:「平常粮价每斗在三十到

六十铜铢左右。」

「那么每石就是三百到六百铜铢。以一石三个银铢计算,一百万石粮食,就

是三百万银铢,合十五万金铢。」程宗扬道:「如果粮价每石涨到一千,甚至三

千铜铢呢?」

「你想把市面的粮食全买下来,囤积居奇?」

程宗扬笑道:「当然用不了全买,只要我们能买一成,剩下的就有人抢着买

了。」

孟非卿熟稔军事,对市面粮食的流通并不在行,问道:「一成有多少?」

「我估计有四五百万石。详细的就要找行家了。」

孟非卿琢磨了一会儿,然后道:「你准备怎么做?」

程宗扬精神一振,「首先从粮食交易源头下手,争取拿到两百万石左右的货

单,这一笔开支是三十万金铢。然后在市面上扫货,从三枚银铢一石开始大笔吃

进,前五天争取买到五十万石,三天之后提价到五枚银铢,接着是八枚银铢。一

个月之内涨到十枚银铢,一贯的价格。」

「这一关是最难的,粮食涨到十枚银铢,超过平常价格一倍,肯定有人大笔

抛售。我估计吃进量会在一百万石以上,前后至少要准备五十万金铢来应付。只

要能撑过这一关,往后就好做了。」

孟非卿牙痛似的吸了口气,「这得多少钱?」

「至少要八十万金铢。」程宗扬道:「不过这样做最怕有大粮商出货,老大

门路广,晴州又是粮食交易大户云集的地方,我想你给我引见几个人,我先探探

底。」

孟非卿寻思了一会儿,「晴州粮食生意大都在朱氏商会手里。但我们与朱氏

交往不深。」

「陶氏怎么样?我看陶弘敏挺上道的。」

孟非卿道:「找他是可以。不过八十万金铢不是个小数目,人家未必肯冒这

个风险。八十万,都够我打四次仗了。」

程宗扬笑道:「老大,你不要想着是破财,这是赚钱的好事。只要粮价涨到

一贯,卖出一百万石就是五百万石的收入。这样的好事当然是有财大家发了。」

孟非卿笑道:「既然是好事,以前为什么没人去做呢?」

「平常市面粮食不缺,贵了卖不出去。现在宋国出兵打仗,粮食是必需品,

总不能让军士在前面饿着肚子打吧?价钱再贵,贾师宪也得咬牙去买。这种钱,

不挣他们挣谁的?宋国要不肯买也行,仗就不用打了。他们收兵,咱们在江州安

安稳稳过日子,顺便数钱玩。」

孟非卿也笑了起来,「别人在前面打生打死,你在后面动动嘴,就能数钱数

到手软?」

程宗扬笑嘻嘻道:「孟老大,你的思维要改改了。用钱打仗,才是杀人不见

血呢。其实最大的优势,在于咱们是交战的一方,怎么打,咱们说了算。一手拿

剑,一手拿钱,这才是真正的操盘手呢。只要孟老大你在战场能占据主动,这场

粮战,咱们想输都难。」

孟非卿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仗老孟没打过。你既然有把握,便放手去做。

需要老孟做什么,尽管开口!」

程宗扬没有在宁州多留,与孟非卿交谈过后,利用鹏翼社的通信渠道分别给

晴州的鹏翼总社、陶氏钱庄的陶弘敏、建康的云苍峰和秦桧各发了封信。忙完这

些,程宗扬便乘马赶回江州。

夕阳西下,在江水上留下一抹凄艳的红色。岸边的芦苇荡里,一个戴着斗笠

的渔夫正在垂钓。程宗扬跳上船正准备驶离渡口,霍然转身,看着那个渔夫。

就在他上船的刹那,感受到一股萧杀的气息。让程宗扬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

来。他先摸了摸那颗琥珀,发现没有变热,才略微松了口气。既然不是苏妖妇就

好办了,这地方正在江州和宁州之间,两边都是自己的人,打起来自己再怎么不

吃亏。

渔夫披着蓑衣,手边放着一只鱼篓,半浸在水中,怡然自得地操着钓杆,看

上去颇为惬意。

程宗扬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先不开口,就那么抱着臂膀打量着他。渔夫也不

理会,坦然钓着鱼。片刻后,钓杆微微一动,渔夫手腕轻提,一条尺许长的鲈鱼

脱水而出,在空中不停扭动。

渔夫从蓑衣中取出一柄镶金错玉的匕首,凌空一割,将鲈鱼尾部切开一刀,

然后抖腕甩出鱼钩,将鲈鱼投入鱼篓。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就连鲈鱼脱钩也没

有沾到半点手指。那条鲈鱼在竹篓中活泼泼的游动着,尾部不时淌出血迹。

只看那柄匕首,就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东西。程宗扬对这装神弄鬼的家伙也

不客气,口气不善地对他说道:「喂,谁让你在这儿钓鱼了?」

渔夫收起匕首,从容道:「我家的渔池,自然任我来钓。」

「你家的?这大江都是你家的?你还真敢开牙啊。」程宗扬道:「江宁二州

是萧家的地盘,小侯爷就是现在生个儿子,也养不了你这么大吧。」

「萧家不过是江宁二州的刺史,宁州境内的江河湖泽都是我的产业。」

「哟,口气还真不小啊。嘴一张就都是你们的产业了?还有没有王法?」

渔夫朗声应道:「不敢,正是君王所赐。」

程宗扬噎了一口,过了会儿才道:「谢幼度?」

渔夫抬手摘下斗笠,露出一张丰神俊秀的面孔,微笑道:「久闻程兄之名,

今日才得相识。」

他声音清正舒雅,相貌俊雅,年纪轻轻,风采比起萧遥逸也不遑多让,正是

谢家的继承人,刚刚受职的建武将军谢幼度。

谢幼度说大江是他家所有并不是吹嘘,晋国境内的山河湖泽名义上归晋帝所

有,出产归入内府,属于帝室的收入。不过晋国的世家大族多半通过赏赐,将其

置于自己名下。宁州一带的江河湖泊,多年前就赏赐给了谢家。

谢幼度身为北府兵主将,晋国真正靠得住的,也就是他手下那些兵。现在朝

野不宁,时局动荡,他哪儿有工夫跑到江边喝着西北风跟自己闲磕牙?

程宗扬沉下气来,索性盘膝坐下,「今天天气不错啊,哈哈哈哈。难得谢将

军有心情来江边垂钓,啧啧,收获不少嘛。」

「垂钓之乐,足以永日。谢某闲来无事,曾在北固山下凭流而钓,一日得大

鲈四十七尾。」谢幼度道:「初冬时节,江鱼肥美,以盐佐之,便是佳肴。」几

句话虽然平淡,但他神采飞扬地说出来,既像是闲话家常,又别有一番打动人心

的韵致。

谢幼度出身世家,年轻却不气盛,看得出是性情中人,令人不知不觉间心生

好感。程宗扬笑道:「这么多鱼你吃得完吗?养着多好,每条鱼都切一刀,天天

吃死鱼啊?」

谢幼度道:「程兄但知活鱼之美,不知鱼鮓之美,别有妙处。」

说着谢幼度拿木杓一捞,从篓中取出一条鲈鱼,然后拿过一块干布抹净鱼上

的水迹。旁边放着一只阔口陶瓮,谢幼度将鲈鱼放在覆瓮的陶碗上,操刀剔去鳞

片,剖开鱼腹,然后连骨切成两寸见方的鱼块。他动作从容而富有韵律,刀锋起

落间,鳞片纷飞,由于鲈鱼游动时已经放尽污血,鱼肉更显白嫩,不多时尺许长

的鲈鱼便剖剃干净。然后加上细盐、醇酒,置于瓮中。

只看这位谢公子剖鱼的刀法,就在自己之上。不但力道、方位妙至毫臻,难

得的是这小子从头至尾手指都没有沾到半点污物,就把一条大鱼处置干净。不知

道他行事是不是也是这般手法。

程宗扬赞了一声,笑道:「这鱼鮓的作法,不会是皇图天策府教的吧?」

谢幼度将鱼鮓放入瓮中,用丝巾抹着手指道:「程公子消息倒灵通。」

「谁不知道谢公子从皇图天策府一毕业,就找了份好工作。镇武将军--算

是北府兵的总裁兼执行董事吧?」

谢幼度偏头想了一下,莞尔道:「程公子说法有趣。」

「你哪儿知道找工作辛苦。」程宗扬开了句玩笑,然后打量着他,「这么年

轻就当总裁,即使在谢家,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

谢幼度眼中露出一丝伤感,他长啸一声,仿佛要抒尽心中郁气,良久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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