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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沈从霜徒步走了十余里终于来到城外的十里亭。
彼时,河岸两边皆是荒芜凄凄的景象,失了街道巷陌的庇护寒风四面八方的朝着她的方向席卷来,沈从霜本就身着单薄,此刻浑身不尽的打着颤,唇脸皆苍白。
“卖冠梳啰……”
“来啊,上好的缎匹……”
官道上,不断有吆喝叫卖的小贩挑担走过,过后便又恢复一片寂清。
沈从霜浑身哆嗦着走到亭中,但见江水茫茫,连一叶扁舟都无更况论人,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冻得通红的手指从怀中摸出那封信,拆开看了看,没错,写的就是这儿,她沿着信件上上下下来回又看了十数遍,确认自己没看错后便在亭中不住的朝四下寻找观望着。
江风凛凛,轻薄的裙角也被吹得翩跹起伏。
沈从霜忍受着刺骨的寒风便站在那儿等啊等,眼中的期盼从未消失过。
找了这么久,总算有小妹的消息了。
她知道她在沈府么?她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人此刻在哪儿呢?是不方便显身还是?无数问号齐聚心底,枝枝曼曼缠绕着她所有的思绪,往日的冷静早已烟消云散,俗语有云,关心则乱,今时今刻,她是真感受到了。
“小娘子一个人在这里做甚?”一个卖酒的老妪见她在这儿站了许久,不禁走近关心了句,怕她有什么想不开要跳下去。
沈从霜身子微微颤抖,哑声道,“等人。”
等人?那老妪见她穿的那样单薄又见她衣着华饰不凡,便猜想是不是像戏文里那般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了几句酸文便想不开跟着那穷苦家的小子私奔?
见她年幼,又衣着单薄,老妪好心劝了句,“便是等人,也到避风处,这儿正处江边,风大得很。”
“谢……谢谢。”沈从霜冷的字都说不利索了,寒冬腊月的,她连个防寒的外衣都没穿就出来,且在外已经呆了两个多时辰,她自己没觉察,可身体已经在微微变僵变麻了。
卖酒的老妪离开后,沿途也有不少商贩朝她的位置看来,不过是看个热闹,渐渐的,人都走了,也都消散。
独她,仍旧站在原地,独自等待着。
一刻,两刻,三刻……
时间就这样慢慢走过,她几乎已经忘了今日是自己跟赵元修的大婚之日,也忘了早前来此的目的,她只知道,她要站在这里,哪儿都别去,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不远处的官道旁,马车之上,明玉不忍的对坐在里间的沈扶音道,“夫人,她还在那里等。”
沈扶音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她等了她四年,她不过等了她四个时辰,很久么?
“外面很冷。”明玉说完又忍不住补了句。
她亦不知为何夫人单单与这个沈家的表小姐过不去,难道是因为嫉妒么?嫉妒她不过一个乡下来的野村姑便能嫁给赫赫有名的东阳郡王,而她身为赵吉的宠妾却只能委屈隐忍,做他府上众多女人中的一位,想做正室,怕是这辈子都没可能。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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