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尚处冬日,不宜饮过凉的,所以酒都是先在红泥小炉中温过的。
沈从霜见燕王妃今日心情并未受燕王跟余氏俩人的影响,兴致也不错,还邀她一同喝洒,便也不好婉拒,喝了一杯。
“我虽是你婆母,你我二人相处却也不必摆那些婆媳的架子。”
“你呀,年纪上看,倒像我女儿般。”
话虽如此,燕王妃却没女儿。
沈从霜何其聪颖,当即放下手中酒盏来到她身侧道,“婆母,而今,我已嫁给王爷,便是你半个女儿,日后,婆母若是心情烦闷或是想找人聊聊天,都可以喊我来府上。”
燕王妃见她如此懂事体贴,一时也忍不住握住她手道,“起初我还在担心,不知道修儿娶了个怎样的女子,如今倒是放心了。”
沈从霜微微一笑,便又替她布菜,这是她身为儿媳妇的本份,且,她对燕王妃的印象也不坏,至少,燕王妃对她这个儿媳妇是很亲厚的,而且,同为女子的原因,对于燕王妃身边有燕王以及余氏这般的人恶心,她从心里,也是同情的。
“婆母刚说到你是琅琊郡氏的人,却不知金陵府上,可有你的亲族。”
不知为何,方才沈从霜听到燕王讲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有一丝什么在她心头闪过,虽然燕王妃是赵元修的“母亲”,可对于赵元修让她做的那件事来看,无论任何人,她都有怀疑的理由。
燕王妃不知沈从霜意欲为何,以为她不过是闲来聊聊,因而,一边拿起调羹给她调了些汤一面道,“我的父亲早在十年前便致仕回乡了。”
“舅兄等人也都处于半归隐的状态。”
“琅琊郡氏,在徐州似乎很有影响力。”沈从霜感谢的接过燕王妃给她倒的汤,尝尝浅了一口道,这个琅琊郡氏里的宗族子弟跟别的士族不同,旁的氏族或是从文,或从武,而琅琊则文武双全,朝中大多官员出自琅琊。
而今,身为琅琊一支最有影响力的木氏一族,却已经变成了半归隐状态,这很不附和他们世代入仕的传统。
沈从霜怕自己问的过多会令燕王妃多想,于是又便聊起旁的话题,“刚刚那个余氏,说她有孕,母亲可叫人帮她看过。”
并不是她多思,而是,余氏刚刚的表现怎么也不像一个孕中的女子,即便还没显怀,可总都会有些怀孕症状,刚刚她中气十足铿锵有力的话语,以及神态动作间。
越是像她这样身份的女子,越是在有身孕的时候极其珍惜自己身体,绝对不会上赶着惹来燕王妃的厌恶跟麻烦。
燕王妃听了她的话,却是良深一笑,“她有孕或无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愿意捧着她宠着她。”
想来,燕王妃对此事也早就有所怀疑,沈从霜见状,不禁道,“母亲,先吃吧,饭菜都凉了。”
一顿饭便在俩人的相谈甚欢中度过了,饭后,下人才上了茶点便听闻赵元修来了,昨夜他回家俩人都没见过,今日乍然见了,不知为何,沈从霜竟有几分不好意思。
因为现在一看见他脑中便会想到那晚的画面,他吻她吻的都快喘不过气来。
燕王妃在旁看着沈从霜的小女儿作态,一时不禁捂嘴笑道,“母亲还等着日后抱孙呢。”
“你俩可别让母亲失望。”
听了这话,沈从霜更是羞的不敢抬头了,而在旁侧凝望她的赵元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若一味的疏远只会引来无尽麻烦。但见他双手搭在她肩膀微微低头,对她笑道,“都娶进门了,还如此害羞?”
他说话的语态像调侃,但声调却是那样温醇。
沈从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倒是燕王妃突然正色着对他道,“日后,可千万不许学那个混账,什么妾啊通房啊,一个都不许有。”
“母亲的教诲,儿子都听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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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修跟沈从霜一同陪着燕王妃坐了大半个时辰,俩人便辞别了。
辞别的时候还得到燕王妃送的好些珍品,既有名贵药材,也有华丽的布帛,更有古玩字画统共十箱的回礼。
可以看出,燕王妃对她这个儿媳妇是真的很满意。
才上马车便见赵元修意味深长看着她道,“讨人喜欢这点,你真是无师自通。”
沈从霜听了他的促狭不禁有些着恼,别过脸不去看他,“这话说的,好像我天生便会溜须拍马似的。”
“人前与我亲热,人后对我翻脸是吧?”赵元修不满她不看自己,便硬将她的脸扳过来,又见她粉润的脸蛋被自己揪的鼓在一处像团子似的,不禁又有几分怜爱,伸手戳了戳便道,“似乎胖了些。”
世间哪有女子爱听别人说自己胖的,沈从霜当即便没好气道,“胖就胖,肉长在我身上,又不是你身上,你急个甚?”
“哟,还跟自家爷们儿置气了?”biQuka.Com
说话间马车轮子恰好经过一处凹凸不平的地面,颠簸间,俩人不自觉撞到一处,他下意识便将她腰紧紧搂着怕她磕着碰着,而她亦慌乱间扑进他怀里,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等再走到平地上的时候,他已经将她紧紧抱住不肯松开了。
“让我靠靠。”说话间能听出他声音的疲惫,昨夜本就是下半夜回的,早上又早早上朝,忙碌整日连个午膳也没吃便回来接她。
似是明白他的疲乏,沈从霜静静的任他靠着半晌才道,“你中午没吃么?”
他脸色有些许的苍白,且双臂也没往日那般用力,脚步虚浮,不知是不是没休息好。
听了她的话,他微微点头,眼睛却仍是闭着的,“我怕父亲为难你,下了朝便赶紧过来了。”
这一刻,她是真的有些感动了。
原以来接完她之后他会跟她一起回府,谁知临到了王府门口时他只将她送下马车,沈从霜不禁看向他,却听他解释道,“晚上大理寺卿左大人请我去他府上饮酒。”
像这样的日常交际,无可避免。
沈从霜没说话,只是上前替他整了整衣襟,“改天我给你做些醒酒的丸子,日后喝多了便在嘴里含一颗。”
见她为他整理衣襟的动作如此自然流利,赵元修心底深处竟有些深陷的柔软,他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摸了摸她脑袋,“晚上不必等我,先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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