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沈从霜握着笔的手不自觉失神松开导致写出的字失了气势,幸而他稳住笔杆,又将方才写毁的字以上疏下紧上轻下重上放下收的方式救了回来。
一个逆势起笔,取险成势的‘真’字便这样浮现眼前。
“专心些。”
似乎是觉察到她的心不在焉,他酒意也消淡了些,沉心静气执着她的手书写剩下未写完的篇幅。
相此胎禽,浮丘着经,余欲无言,尔也何明,雷明门去鼓,华表留形。
写到最后一句‘夅岳征君,丹杨外仙尉,江阴真宰’他才些微松了口气,酒劲过去后那种上头的感觉来了。
沈从霜亦感到他身子的浮软以及压在身后的重量感,一时,赵元修下颚搁在她肩上,隔着丝质的意料些许轻痒令他不自觉摩擦稍许,沈从霜却如临大敌般紧绷起来,尤其是想到,那个已死的‘韩王’就是眼前赵元修,甚至连‘赵元修’都不是他真实的身份时,内心那股对他身份不明的揣疑和戒备便更深。
“我方才,是不是说了几句酒话。”
清醒几分后,赵元修亦意识到自己的酒后失言,不过,却未懊悔,只是隔着她鬓发乌黑的发丝看着她的脸,而她的眼,始终低垂,不去看他。
“你怕了。”
短短三句,夹杂着他低哑又含笑的嗓音,却又有几分不为人知的亲昵感在里面。
沈从霜一语不发,却已有意将依靠在身后的他推开,然而,手才伸过去便被他钳制胸前随后将她整个翻转过身靠在案台之上,面向着他,那张杏脸尚有几分惊疑未定,仍冷静依旧。
“你……”沈从霜刚要说什么却见他将指抵在她唇畔,不许她说。
“赵蹇也好,赵元修也好,都不是真的我。”
意识到他即将要讲的话后,沈从霜心跳不由加速,莫非他要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思绪纷乱间却听他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今后,你只需记住,我是你的夫君。”
夫君?沈从霜听到这两个字时心底不禁觉得好笑,因而冷下脸道,“我与你虽有交易,然你有心隐瞒于我,这个交易到此为止。”
谁知道他身上隐藏着多少秘密,又会不会将她拽入深渊。
面对她要取消交易的做法赵元修并不意外,论审时度势,无人能及她,这也是为什么她在沈府如履薄冰数年之久却能毫发无伤脱身而出的原因。
相较而下,她那个妹妹逊色不少……
思此,赵元修轻揉她两边肩道,“林霜,扪心自问,我对你如何。”
他喊她林霜,而非沈从霜,这一点倒是令她惊讶。
或许是有这一层尊重她的原因,沈从霜接下来的话也没那么生硬多了几分和谈的意思,“王爷待我不差。”
不差。
咀嚼着这两个字的意思赵元修笑了,“所谓无过便是有功,那我就便权当娘子在夸赞我了。”
他竟还有脸称她娘子,沈从霜心里莫名的恼火,挤在他胸前的手也不禁用力推拒了些。
“我知道娘子恼我有事不对你讲,可这世间的事,有时候,知道的多一些危险也就多一些。”不告诉她,不为别的,只是不想将来若事出突然会殃及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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