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都快听听,这阵仗,莫不是新郎子来了?”
几个坐门口嗑瓜子的老妇听到外头的声响,不禁好奇的张望起来,嘴里的瓜子壳也随地喷着,直看的语桃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只能拼命吩咐下去让下人赶紧扫。
“这都扫了一个上午了。”
许是四娘子快嫁人的缘故,便是这院里的丫鬟婆子也不如往前听话,想来也是知道能跟四娘子走的人只有语桃,便是待她再好也无用。
“娘子……”语桃见她们一个个懒怠的模样,便想上前然而却被四娘子喊住了。
“不必了。”
四娘子整张脸掩盖在大红的盖头之下,她端坐在那儿静静看着自己手指上鲜红的蔻丹,低声嘱咐道,“将我的东西收好没有。”
她说的东西便是她在沈府这些年来的体己,自己的体己。
语桃闻言使劲点头,“娘子放心,这些我可马虎不了。”
“那就好。”
四娘子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便缓缓闭上眼了。
所谓的体己不过是当初她生母临死前留给她的一个普普通通的镯子,还有一捧骨灰罢了,她用玉瓶装起来珍藏在匣子里,一直到她终于要嫁出去这日。
若教外头的人看见怕是要惊讶,四娘子堂堂二太太名下的养着的,通身不过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外头,众人喧闹。
身穿大红喜袍的李晟今日看起来是格外龙章凤姿,他人生的本就英俊,又因习过几年武,挺拔磊落,跟早前林正的儒雅俊气有所区别,他身上还是有些许男儿的阳刚之气的。
“哎呀!新郎来了!”
“恭喜恭喜!贺喜贺喜!”
刹时间,府中的亲戚跟府外前来凑热闹的百姓统统一窝蜂的向着李晟的方向便涌去。
这李家高门大户,迎亲自然也是阔绰大气,听说方才来的过程中已经撒了好几千个铜板,寻常人家哪里有这样白捡钱的好机会,因而,沈府里里外外俱被围个水泄不通。
“都是些穷鬼!”
“真晦气!”
“……”
另一厢,大太太正在伺候老太太梳洗,因等会儿老太太要去为四娘子送嫁,这对已经抱病数月的她而言已是相当看重了,而大太太见老太太已经这么久不问世事,在她面前讲话也就没从前那般谨慎。
方才,听到大太太那番话的老太太眉头已经皱起,待她说到晦气二字的时候终是没忍住开口道,“将来你们家二娘子三娘子出阁的时候,但愿你还能这样嘴不把门的一通乱讲!”
这便是在斥责她了,然而,大太太嘴急反应又慢,后知后觉回了句,“我自己女儿自然不会这样说……”
“别人的女儿便可以是吧。”
镜中,老太太深老的眸阴凉凉看着她,老人的眼眸本就混沌,又乌浊,这样直勾勾盯着一个人还挺渗人的。
大太太手中梳头的动作顿了下,良久才反应过来的后退一步跪下来道,“媳妇说错话了……”
“既知道自己说错话,今日便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说完,老太太竟是伸出手去让房妈妈搀着自己,一步一歇的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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