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就是句作者偶然冒出的一句毫无用处的屁话!
李弥章自嘲一笑,果然都是心里胡诌的屁话,若是贴近现实又觉得残酷了些。
李弥章对佛家的思想只认同一半,劝人向善很好,劝人忍受是恶。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不知是被曲解了,还是那头恶犬说出的狗屁混账话,然后被某些人奉为真理。
如果你认真思考便会发现,有些道理只因权力需要,所以成为了真理!
你遇不到的时候觉得它很公平,甚至愿意为此歌功颂德,真遇到的时候,才见识到它真正的恶心面目。
这些和尚明明是外来的,后来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本土的,似乎无论是什么文化教义,只要来到这片土地上都会变了味道。
究其原因,不符合当地百姓传统的不行,不符合当地祖旨的不行,不附和皇帝心意的不行,于是不得不变。
简明点说,就是取来经文的本土特色文化,仔细读读上下两千年,似乎只有秦国算半个现代国家。
它真的可以吸收那些优点,真的会用外来的长处,真的无法阶级固化,若不是历史的局限性他将更加的辉煌强大。
更不会有人告诉你,盛世的标准就是阶级固化这种屁话。
医生的儿子不一定是医生,画家的儿子不一定是画家,作家的儿子不一定是作家。
将军的儿子要想当将军,那更得真材实料。不讲人情关系,只讲真正的律法!
虽然他的律法不完善,甚至有着很大的缺陷,但你不能否定秦国人人都有机会。
这便是大秦一统六国的根基所在!
后来世人只配憧憬来世的虚幻,他们自己却把现实报吃的满嘴流油,说着满嘴的仁义道德的话,干的却是抽人脊梁,吃人皮肉的买卖。
为了达到这一点,通常会磨掉你的血性,挖掉你的眼睛,割掉你的舌头,堵住你的耳朵,眼前只有一种声音。
凡是不同的,都是罪。凡是怀疑的,也是罪。不去迎合,无法达成目的的所有信息,都是罪!
千年前祖宗玩下的把戏,现在依旧玩的不亦乐乎,暗自得意。以前是开国皇帝定下皇明祖训,是一条又一条,反复提及。
他们不会有杀人的罪名,却有足够充分的道德理由,让他们自个心安理得。
义正言辞地告诉你这就是盛世,盛世本就是这样!
因为不能错,因为承认错误便会破坏他们的面容,所以他们不会错,永远都不会错。
朱元璋会错吗?皇帝会错吗?
不会!永远都不会!
当然不能一杆子打死,和尚有混蛋,就像人群里有混蛋一样。说来可笑,只能是和尚寺庙了,再放大点就不行了。
这一路走来,大明一片欣欣向荣,百姓安居,百业复兴。
中原战火不过才过去四年时光,各处城镇已经发展至此,可见朱元璋和一众臣子们的本事。
可是每个新兴的王朝都是这样,前期皇帝精明勤勉,国朝吏治革新。
到了中后期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皇帝们,自然不会记得立业成国的艰辛。
加上制度的崩坏,上下朝廷的腐败,快速走向衰弱。
来时李弥章在路上特意读了朱元璋写得“皇明祖训”和“大诰”,总觉得这朱元璋管的实在是太宽了些,其中法律更是极端严苛。
穿什么衣服,住多大的房子,包括唱歌跳舞之类的娱乐事情,种种规定烦琐细密,看了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可能是出身原因,朱元璋为了控制老百姓,摸清有多少人,专门建立了户籍制度,土地登记制度。
其中规定,老百姓要守着自己的土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什么事的时候不要随便四处走动。
但是老百姓也有出远门的时候,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朱元璋又发明了“路引”,也就是登记清楚自己要去哪里,几时回乡。
一般出乡超过百里,就必需要到当地官府领“路引”,凭借路引才能进入其他地方。
私自出门被发现了要被打棍子,私自出国就要被处以绞刑。
为了这个制度的完善,他又规定作为老百姓平时出门,傍晚一定要回家。
种地、闲睡、吃饭、起床、工作,在哪里发的财等等,都必须要告知你的乡邻。让人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邻里之间必须要知根知底。
对于那些行踪隐秘的,不务正业的,四邻可以直接拘拿送官。如果四邻不闻不问,这个人一旦出了事,周围的邻居都要连坐。
李弥章看到这里,只觉得头皮发麻,周围自由的空气突然就有了窒息感。一路上为了避免麻烦,他连一首歌都不敢唱。
为了澄清吏治,遇到贪官枉法的时候,百姓可以向“监察御史”投状检举。
百姓甚至可以直接进京投状检举,沿途官员不能阻拦,否则杀无赦。
还有“击鼓鸣冤”的法子,皇宫门前设有“登闻鼓”,告状的人可以自己去击鼓,有负责的鼓管听到鼓声自会前来询问,并接受状纸。
李弥章看到这儿之后,觉得有点无语,他严重怀疑当百姓真的遇见贪官污吏的时候,这些告官的百姓能不能走出去?!
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从乡下去一趟乡镇,都需要半天或者是一天的时间。
从一个县城到另一个县城,所需的时间只会更久。
官官相护自古有之,人情世故身为同僚谁也不想轻易得罪人。所以百姓告官这种事,估计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都是无疾而终。
天高皇帝远,一县之长的权利丝毫不亚于土皇帝的权势。更何况一家有事,全村知道,能不能走出村子都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他的眼前不仅浮现出一个画面,老百姓坐在楼房里,来了走,走了来。
里里外外一整天都没人搭理,外面的横幅上写着几个惹眼的,志高德高的大字“-----”。???..
李景隆早被朱棣强拉着在前院上香,碰巧遇见了挂单和尚姚广孝进入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的僧人拒绝让其入内,理由是这里乃是天子敕封之地,并非一般佛寺可比,不接受挂单的和尚。
朱棣好奇,李景隆为其解惑,挂单和尚没有钱也就没有资格进这大相国寺。
朱棣心中温怒,觉得这大相国寺当真是败坏了自己父皇的名声,当场扔掉手中香火转身离开。
李景隆见此不仅无奈地抱怨几句,心里想去找符离公主和李弥章二人,又不知他们俩在哪儿,只能是闷闷不乐地跟着朱棣出了大相国寺。
旁边的挂单和尚姚广孝瞪着一双三角眼,默默将朱棣的样貌记在心里。
他家世代行医,与元末明初的战乱年间选择了出家为僧,在佛法和儒学上颇有造诣,后拜道士席应真为师,钻研阴阳之术,是一位精通三教的全才。
适才听其语,相其面,心里便将朱棣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他并没有冒然上去拜见。
其身份是皇子无疑,年纪上大概是秦王、晋王、燕王三人中的其中一人。
首先排除的是秦王,因为依秦王的性情,极有可能会直接将面前的和尚打死。
秦王性情残暴,喜欢美女的事,在坊间还是略有耳闻的。
出了寺庙远远地看了朱棣的背影一会儿,适才看面相时总觉得对方有股子潜龙在渊的知觉,现在再看果然是龙行虎步,脾性绝佳,人中之龙。
“嘿嘿-----阿弥陀佛,缘‘字’一法妙不可言。”姚广孝笑眯眯地念了一声佛号,自觉今日一行自己真是红运高照。
像他自幼聪慧,精通佛、儒、道、兵等诸家经学,一身本事自问少有人能比,和朱元璋一样都是和尚。
一个当了皇帝,一个明明是一身本事,却还是一个挂单的和尚。
每每想到此处,心灵深处都有一种不甘的愤慨,更不愿接受自己一身所学就如此埋没于市井田野之间。
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目标,一个可以让自己名扬天下,名垂青史的机遇。
姚广孝美滋滋的走了,却没有注意到身后寺庙里走出的两个人。李弥章望着对方的侧脸,那只笑眯眯的三角眼,形如病虎的姿态,让人不由的眼皮一跳。
‘这僧人目似狼意,形如病虎,身披袈裟。有慈悲之意,杀戮之像。红运当头,机缘颇大,将来不是反贼,就是反臣!
莫不是那个邪僧,姚广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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