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我也想开了,反正就快走了,开心也是过,不开心也是过,我继续和小岳说说笑笑,姚紫跟我说话我也应声,但我不主动和她说话。这并不算异常,只除了小岳有些察觉,她乖巧地避开让我们交集的话题和事务。
然后,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是星期五的下午,因为天冷夜黑,姚紫前一天把报表带回家加班赶,结果生病了,下午的时候经理让我去姚紫家把做好的报表和u盘带过来。
我犹豫着说:“可是我手头……”我也很忙。经理说:“没办法,我叫了快递了,他们说很忙,可能送到的时候会很晚,海宁我们赶时间,而且说不定她有些什么要交待给你的。”
姚紫住在父母家,在一个老小区的一楼,我找到时她正睡在里间房里,她家很大,宽大的客厅一角摆了一张麻将桌,五六个老妇老头玩的玩看的看,大约因为姚紫生病的缘故,看上去很热闹却都压低了声音。
姚紫妈妈开的门,我说了来意,站在门口不肯进去,我说:“阿姨,你帮我拿出来就是了。”里屋却传来姚紫的声音:“辛海宁,你进来拿吧,我跟你说一下。”
我只好走进去,麻将仍在进行,只是他们都好奇地看着我,我朝他们笑了笑,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忙低了头,快步走进姚紫的房间,姚紫穿着厚厚的家居棉衣,脸色憔悴,嘴唇苍白,拿了一叠报表和u盘给我,报表上有一张纸,她细细同我讲解,咳着说:“我后天会来加班,这一部分你得补上,不然来不及了。”我想了想,自己的活只能晚上赶了,点点头。
她送我出房门,看了一眼麻将桌,笑着说:“妈妈,我这个同事的名字可有趣了,叫辛海宁呢。”她顿了一顿,转用土话叫我的名字,我有些吃惊,倒没想到她和我是同乡。她妈妈啊了一声,惊讶地问:“是这个意思的话,我们就是同乡了。”我点点头,她慈祥地笑着说:“起这样的名字,你爸爸妈妈一定很疼惜你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在这个时候,麻将桌边有人呯然一声霍然站起,在我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我,我只看到扑来的那张脸上极端的憎恶和痛恨,就听到自己脸上一声巨响,我被打得侧过头去,接着整个人被扯住,一双粗韧有力的手一下一下的殴打在我脸上脖子上,与此同时,耳中源源不断涌进各种不堪入耳的咒骂。
我奋力去挣开,可是那个人力气奇大,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用尽了毕生的恨,紧紧纠缠住我,抓住我的头发,拼命抓挠掐拧,我只觉得头皮剧痛、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剧痛,这个时候我才听到客厅里其他人的惊叫,有人来拉她。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终于被拉开,但她不肯放开抓住我右手腕的手,拖拉间我的右手从手腕到手背被她的指甲狠狠地抓了三道长长深深的血痕,痛入心肺。
恶毒的咒骂还在她嘴里不断吐出,我靠在墙上,带血的手捂住脸,怔怔地看着她,这个满脸怨毒的老妇,江潮的妈妈。
十(2)
我在浴室里看着镜子,手上脖子上全是血痕和青肿,特别是脖子上,没有一处是好的,右脸上明显的五条指印,肿成——猪头,我不禁笑起来,轻轻地说,猪头猪头,门外有狗,锅里有油,后院有篓,桌前有口,狗油篓口,尔作何谋?一边说一边咧着嘴,真痛。
舒卡回来的时候我基本已经处理好伤口,只是创口贴不够了,只好加上些红蓝药水涂了满脖子,怪糁人的,学电视里用剥了壳的热鸡蛋在右脸上滚。
于是舒卡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厅看着沙发上的我。
我简洁地解释:“我去姚紫家拿报表,撞上江潮的妈妈,被打了。”
她的脸顿时沉下来,拿出手机开始拨号码,我起身几步过去夺走她的手机,说:“别告诉江潮。”
舒卡把我让她带回来的纱布药棉等和包包一起扔下,过来检查我的伤势,完了说:“你神经病啊,用红蓝药水涂伤口,你这条脖子这个冬天还要不要见人?”
我笑:“你也说是冬天嘛,戴围巾罗,遮严实一点就是。再说咱们家里创口贴也不够了,你带点回来了没有?”
舒卡说:“光用创口贴怕是没用,是用指甲抓的,会不会感染?我带你去医院。”
我拒绝:“你才是神经病,这点事情去医院排队?打死也不去,人家会以为我和谁争风吃醋被打成这样,到时候排队参观,不去不去。”
她叹口气,开始重新帮我清理伤口,手势轻柔熟练,不亏有过一个医生前男友。过一会儿看着我的脸说:“你不怕破相吗?”
我说:“她个子矮,我当时脸先被打了,很疼,就本能地拼命仰着脸,所以只是抓到下巴这条,应该不会破相。”
她用纱布轻轻缚好我的脖子,然后看到我的手,倒吸了一口气,也包扎好,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海宁,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诧异:“我刚才说了呀。”
舒卡摇头:“我认识的你,虽然善良,但伶牙俐齿,从不是这么委屈小媳妇似的德性可以任人欺负的,可是你现在快变成刘慧芳,以前你可以和江潮讽刺挖苦无所不为,现在呢?你忍江潮,忍姚紫,忍他妈妈,忍所有不可忍的事。请告诉我,海宁,发生什么事?”
我也摇头:“不是忍,是……”我也想不出来怎么说。
舒卡冷笑着看我:“所以说海宁,你真是一个糊涂的孩子。你连自己爱上江潮都不知道。”
我霍然站起来:“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舒卡仍然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抬头看着我:“你喜欢他,海宁。只不过你一直告诉自己你不能喜欢他,因为你们之间不可能,然后你就真的以为你可以做到。”
我大声说:“不是这样!我,我不肯告诉江潮,我忍,是因为……”
我咬了咬牙,终于没忍住:“是因为我们对不起江潮,对不起江潮妈妈!舒卡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我开始哽咽,“舒卡,是我妈妈伤害江潮妈妈,我妈妈是第三者,我妈妈是真正的第三者,她破坏江潮的家庭,如果没有我妈妈,江潮的爸妈不会分开,他妈妈也不会气到生病,一直生病……”
舒卡抓住我:“你说过江潮从来不提以前事,你那时候那么小,你知道的未必是真的!”
我摇头:“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的。我亲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