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阅读_此情无法投递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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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阅读(2 / 2)

在那喧闹的浮华的困扰中,

我的耳边长久地响着你温柔的声音,

我还在睡梦中见到你可爱的倩影。

许多年过去了,暴风骤雨般的微笑

驱散了往日的梦想,

于是我忘却了你温柔的声音,

还有你天仙似的倩影。

在穷乡僻壤,在囚禁的阴暗生活中,

?我的日子就那样静静地消逝,

没有倾心的人,没有诗的灵感,

没有眼泪,没有生命,也没有爱情。

如今心灵已开始苏醒:

这时在我面前又重新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有如纯洁之美的天仙。

我的心在狂喜中跳跃,

心中的一切又重新苏醒,

有了倾心的人,有了诗的灵感,

有了生命,有了眼泪,也有了爱情。

这诗或许较为平淡,但我真喜欢极了,它多么符合我的心境,符合我对你的全部期望。这是普希金的《致凯恩》,让我把它改成《致斯佳》吧,你就是我的凯恩。

我的斯佳,你听到这首诗了吗。我看到你若有所思地点起了烟,跟从前一样,如同女特务或交际花。当我朗诵完,你往空中喷了两个不太成功的烟圈,一边露出捉摸不定的笑容。看着你涂了丹蔻的手指,我激动无比,那是六年前拉下我长裤拉链并抚摸过我的手。

啊,多么激动人心,看看你在做什么!瞧,你从内衣里掏出了我的那张素描,天哪,我简直热泪盈眶!你对着那薄如蝉翼的纸片,一边抽烟,一边开始对我悄悄耳语,就像当年我们在舞会上,在糟糕的音乐声中,你对我耳语。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你的气息,一如从前、丝毫未变,我又在搂着你,闻着你的味道,感受你热乎乎的身体。

说吧,我听着呢。

你在说起你的心,现在正像羽毛球一样,被两只拍子打来打去。

一边是白色拍子,严厉地对你进行批评与指责:多么糟糕的来路,多么差劲儿的生活,青春期的恋父错觉,任性的自毁与毁人,太过随意的婚姻。好了,到此为止,就当这一切是条荒唐的死胡同,马上撤退出来另起一条新路,安分守己,良家妇?,亡羊补牢,时犹未晚。

第55节:献给婚礼的诗(7)

另一边,则是兴奋的红色拍子,像公牛那样刺激人心,一个劲儿地鼓动你:继续继续,大胆玩儿吧,就这样吧。反正你命已如此,回不去了,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与贞洁有关、与本分有关,还不如抡圆了胳膊,轰轰烈烈闹腾个够,所有的时代,风流者才领风骚。你以为自己适合过平常日子吗?你以为将来的时代会欣赏平庸生活吗?良家妇女会成为时代的主人吗?不是,只有你这样,离经叛道,特立独行,才会永远独立潮头、手把红旗风不湿!对,就这样!保持下去!最好不过!

烟下去了大半根,我瞧见你把素描纸叠了又折,折了又叠,那张纸都要变得更加脆弱了。你沉默了一会儿,又在心里面跟我另起话题,哦,我知道的,可能这才是你今晚最想跟我说的事。

你跟我说起了〃那种事〃。

丹青,其实我是害怕的,你知道吗?不,不,与你的手指无关,那一瞬间毕竟短暂对吧,我是说紧接着发生的一切,我尚未从疼痛与迷魂中清醒过来。突然冲上来的女公安,我在众目中之掉出来的内裤,冰冷的寒风,推推搡搡,张开双腿让她们检查,医生交头接耳,反复的盘问?签上名字。我不知道后面会有这些,这太可怕了!你知道吗,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件事,女公安、滑落的内裤、检查与询问,就统统接踵而至了!我就恐慌极了,反胃,四肢僵硬。还有,我实在已经记不清、也弄不明白,那个,疼吗,会很疼吗?会比你的手指疼吗?我该哭吗?我会有高潮吗?我会怀孕吗?

对了,你知道的吧,有一次,我见过我继父与母亲。怎么搞的?跟书上全然不同,竟那样难看,令人恶心!世界上最丑陋的事就莫过于此吧。我简直不敢想象,几分钟之后,我也会像他们那样,跟翻译滚在一起吗?他妈的,姑奶奶我怎么下得手啊,我怎么往床上躺呀,我怎么叉开腿呀!丹青,你他妈的在哪儿,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要这一切!全都倒回去吧,回到你的手指为止,然后,就停在那里,整个世界都停在那里!

吐出最后一口烟、离开阳台之前,我最亲爱最可怜的斯佳又往天上看了看,跟我点个头:我的羽毛球赛结束了,红拍子赢了!我会更加随心所欲的,这是我使命!丹青,你就等着,向我将来的好日子行最高的注目礼吧!

在走进婚房的最后一刻,我瞅见我的斯佳突然停了下来,走到阳台边,扶着阳台栏杆,拍了两下,〃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好像忽然想出个什么好主意……

她重新拿出那张未完成的素描纸,认真而轻佻地看了两眼,那南辕北辙的素描效果,让她露出一个宛若当年的讥讽微笑,然后,三下两下,她很快把它叠成了一个小飞机,所有的孩子都会叠的那种小飞机,用力往阳台外一抛!

纸飞机,摇摇晃晃地飞起来,一头栽进无边的黑暗,栽进像大海一样广阔深沉的视野,白白的,那么微弱,那么干净。

第56节:天降慈悲(1)

天降慈悲

'1'

仲秋,大片大片的树叶飘落,像婴儿呱呱坠地,但后者远不如落叶之轻巧!蓝英的生产,正如医生们的先知先觉:产前子痫、大出血。

产前子痫的表现很可怕,眼看着蓝英的眼球就固定住了,瞬即头扭向一侧,牙关紧闭,左脸不停地抽动;接着,这抽动又扩散到全身,她变得硬邦邦的,四肢笔直,双拳蜷曲,面色青紫,呼吸在瞬间停止。陆仲生千呼万唤,蓝英却只兀自挣扎,医生富有经验地用力掰开她的嘴,以防她咬到自己的舌头,一边说:快了,产前子痫一发作,她这就是要生了。

推进产房之前,重新醒来的蓝英,双手冰凉,她拉着陆仲生的手反复嘱咐:记住,如果要二选一,你一定要选小孩。如果孩子没了,我活下来还不就等于也是死了!记住,保小孩呀。

显然,蓝英是带着必死的决心进去的。

之前半个月,她就老是在家里流连左右、东摸西摸,想到什么便急忙忙跟陆仲生说,带着百般叮咛的神情:睡前一定要检查煤气炉;买回来的蔬菜要多泡水;春季收呢大衣时别忘了放樟脑丸?。。。特别是提到即将出生的孩子,她会忍不住热泪盈眶,接着又强颜欢笑:你可一定好好抚养这个孩子,代表我们两个去疼爱。这是我用命换来的。无论如何,总算有个孩子,我这辈子好歹留下点什么,总比孤零零死去要好得多。答应我,对孩子一定要好、无条件的好。

这样的时候,陆仲生还能说什么呢!不能怪蓝英过分敏感、喝斥她胡思乱想,各种可能的情况,医生都曾经仔细交待过,对一个51岁的产妇而言,这是一道真正的鬼门关。他抱住依然还活生生的蓝英,嘴中下意识地一一答应,好的,对孩子好,无条件的好。同时,他感到多么空洞多么孤独啊,真不知命运将要在前面为他展开一幅什么样的图景。

很正常的,女人到了中老年,她的坐骨、耻骨、髂骨的相互结合部都已基本骨化,形成了一个固定的盆腔,宫口扩放无力,分娩时间延长,大出血是难免的。最主要的是,很容易就会导致胎儿滞留,引起胎儿窘迫症,轻者导致胎儿不可逆性脑损伤,重者窒息致命。蓝英在里面抢救的时候,主治医生慢条斯理地对陆仲生解释,不知是为了解释还是安慰。所以,你们得做好思想准备,孩子生下来,极有可能。

陆仲生面无表情地听着。他想起半年前的那些预感,那些令他在半夜里吓醒的噩梦。梦里,婴儿以各种畸形的面目出现。当初,为什么没有尊重那个预感,为什么没有当机立断把妊娠加以中断?他和蓝英本就不该要孩子呀!这是违背自然之理、违背生理规律的,是上天所不答应的。如果真要他在母与婴中选一个,他该选谁呢?

第58节:天降慈悲(3)

对,快看看孩子!

陆仲生接过婴儿仔细查看,皮肤、手脚、指头、眼睛、嘴唇、肚脐、生殖器,听听心跳,摸摸前后囟门。他几乎是粗暴地反复查验,带着强烈的疑惑,甚至拍打着让婴儿再次放声大哭。哦,真的,不敢相信,她竟然是健康的!陆仲生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他失态地大哭,比婴儿哭得还响!

出了产房安顿下来后,同一个病房的那些年轻母亲都围上来祝贺,态度真诚。她们纷纷抢着抱新生儿,夸她健康漂亮。陆仲生竖着耳朵贪婪地听着那些夸奖,不论别人说什么他都信以为真、感激涕零。没错儿,这女婴不仅仅是健康,她还漂亮呢,额头饱满,发梢微卷,像小狗那样湿漉漉的。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婴儿!

也许所有的新生儿都长得非常相似,但陆仲生认为不同,在确认婴儿健康之后,他很快发现,这孩子长得跟丹青小时候一模一样。二十五年前,儿子也是这样湿漉漉地降临人世的,饱含着无限的希望。可怜的父亲,他突然记起丹青,他记起儿子的生,亦记起儿子的死!生与死,瞬间的电光火石。他清楚地记得,丹青出生的那一年,正是个?瘠而混乱的年份,即将开始的政治运动消减了普通家庭应有的日常欢乐,丹青的出生,似是潦草而漫不经心的,像草籽一样撒落下来,又像小草一样成长,直至最后,命若草芥地夭折!

。不合时宜的哀悼,使得陆仲生脱口而出:我们叫她小青吧。这名字富有明显的纪念色彩,他真担心蓝英会反对。但后者仍然沉浸在侥幸平安的狂喜之中,她捧着色素沉淀的褐色乳头试图挤出乳液,一边安然地点头:随便你。

陆仲生紧紧攥住女婴的小小抱被,口中呼唤:小青,小小青。

这小青,那样小,却又那样大,他感到他整个生命都可以扑进去了!

好吧,咱又做爸爸了,咱也算是有两个孩子了,逝者不追,来者亲近,陆仲生的泪水像小溪流那样孱弱地流出。现在,他要对天发誓,发誓对小青最好,无条件地、不顾后果地宠爱、溺爱她!她要天,他架梯子去!她要地,他拿锹来挖!她是劫后余生的礼赠,是重新开始生活的勇气。她是他们老两口的救星、唯一的光明。对她,再怎么疼爱都不过分!只有好好疼她,才对得起以命一搏的蓝英、对得起他们被盐水浸泡得皱巴巴的心!

不过,这个小天使呀,似乎一生下来就是闹人的!可真把他们累坏了,他们手忙脚乱,他们颠三倒四。蓝英没有奶水,吃什么汤都不管用。陆仲生走投无路,完全不顾忌面子,忘了什么老教授老知识分子的身份,他见到大妈大嫂就会跟人家打听催乳偏方,然后买来小砂锅煎药。但没有用,蓝英的双乳像是枯水的泉眼,流不出丝毫甘甜。小青给饿得哇哇大哭。她一哭,陆仲生的胃也开始饿得灼痛,没办法,他们最终只得让步于昂贵的人工奶粉,严格的比例、难以把握的温度,每天夜里,迷迷糊糊之中,为了小青张开的小嘴,他几乎是衣不解带、夜不成眠。

每每这个时候,陆仲生又开始有预感了,苍凉无奈的?说不上是好还是坏:这劳碌,可能就是他们今后生活的预演和写照,为了这孩子,他们将如同老马拉车,如同阴天驮草,会越来越重、越来越累。

但当小青睁开她无法对焦的眼睛对着他们含糊地一笑时,这疲惫而幸福的年迈父母,又会衷心地感到,整个世界,又亮了起来,暌隔六年之久的天伦之乐,又大发慈悲、垂怜于他们了!

第59节:伪开放者(1)

伪开放者

'1'

斯佳的新婚之夜很糟糕。

主要责任在斯佳身上,很难说她是不是属于性冷淡、属于木头的那一类……要真是木头倒好了,她却是纸,薄而脆,翻译不论碰到哪里,碰得重还是轻,她都像是被刀子给划到了似的、疼得要死人似的;发自内心的恐惧,泪如泉涌,浑身颤抖,如同面临大限,如同在一群人面前做爱。

但分析到次要责任,翻译也有份儿。如果他稍微有点耐心,些心理疏导,然后停止一切行动,仅仅跟斯佳聊聊天,情况或许会有所改善。但不行,翻译先生太愤怒了,愤怒得忘了他的现代化西式教育及任何狗屁心理学!干什么嘛,怎么搞的,怎么弄得像在强暴似的,难道她被强暴惯了,强暴上瘾了,不强暴还不能做爱了!这肯定是有病!病得还不轻呢!但不能由着她,这可是新婚之夜,哪能不做呢,从古至今,从来没有这个道理的,必须做!

翻译于是就做了,顾不上斯佳的涕泪交流与百般挣扎,艰难而爽快,但也很委屈很冤枉。他深深感到自己上当受骗了,斯佳这算是什么嘛,完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不是一向那么〃open〃的吗,她不是喜欢搞得很新潮吗?她不是整天把性自由挂在嘴边高谈阔论的吗?可是瞧瞧,她怎么会是这样呢!想想看……她不是处女、她那一串串的追求者、她妈妈在婚礼上有失体统等等,所有这些事情我都没计较,可最起码她表里如一好不好,这以后还怎么过日子,难道就一直强暴下去。

这翻译,译得出另一个国度的语言,却偏偏译不出斯佳的内心。他的绅士风度、他的宽容心,归根结底还是有局限性的、是不充分的。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可以说,几乎从婚礼上就开始了,他与斯佳之间已埋下了不谐的种子?。。。平心而论,这不能怪翻译,因理解力有限,他与斯佳的步子踩不到同一个点子上……斯佳,前卫程度有多高,其软弱程度就同样有多深,她能迈出多大的步子,也能跌下多大的跟头。斯佳的复杂程度,超出语言、超出男女。无辜的翻译,他注定无法进入斯佳。

现在,客厅的沙发常常成了斯佳和衣而眠的地方,她好像只是因为不拘小节或者困倦之极似的,总在沙发上开始她的夜晚。对于床、被子、灯光、纸巾,这些与夫妻生活可能有关的东西,她都如遇蛇蝎、退避三舍。但她在表面上又绝不肯承认,毕竟,她一贯以时代先锋的面目示人。

第60节:伪开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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