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聪明，只是宋家早已覆灭，曾经百余人口，如今也只剩我孤家寡人一个，孱弱病体一副。”

“救人一事我向来随心而为，对那些身外之物早就没有了执念，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饮月没有说话，脑海里浮现有关宋家的记忆。

江城宋家，底蕴丰厚，才人辈出，传言说宋家先祖曾研制出一味可以起死回生、枯木逢春的奇药，名为千机，此药可解百毒，可逆生死，重赋生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为千机丸，宋家于三年前突遭横祸，百余人口均傲骨铮铮，无一人透露有关千机丸的只言片语，因而举家俱陨。

传闻宋家继承者宋惊尘，医术独步天下，是最有可能研制出千机丸的人。

但各种方法都用尽了，他仍然拒不配合，无奈之下，幕后之人只好废了他，让他自生自灭。

自此三年，惊才绝艳的宋家公子宋惊尘便杳无音讯，他那令人惊羡的天资也随着他石沉大海，再无踪迹。

所谓机缘巧合，最是让人捉摸不透。

饮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宋惊尘，还被他所救。

最令人费解的是，宋惊尘看上去似乎并不像传言那般成为废人，反而更加气质出尘。

宋惊尘似乎看出饮月心中所想，淡淡道：“传言并无错处，我如今确实是废人一个了。”

他朝饮月摊开手掌，五指细腻纤长，但骨节处蜿蜒爬行着扭曲丑陋的疤痕，几乎贯穿整个手指，这样自然张开的时候，还会隐约打颤，不受控制。

这还不是重点。

饮月注意到在宋惊尘的手腕处有一道半环形的红痕，似乎在不断向前延伸，还差三分之一，就可以连成完整的环。

饮月皱眉：“这是什么？”

宋惊尘似乎怕吓到饮月，收回了手，重新覆盖于衣袖之下，语调平缓温和：“毒，真正无解的毒。”

饮月怔住了，她抿唇，不愿意窥探别人的伤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安慰面前这个淡雅如月的男人。

也可能，他早已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头顶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饮月感觉到宋惊尘的手掌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发顶：

“抱歉，如果我没有经历那一切，你的毒我或许就有办法可解。”

明明遭遇不平的是他，他却还要反过来对自己说抱歉。

真傻，真蠢。

饮月明明心里酸涩，嘴巴却不饶人：

“还这么心善，你不知道好人死的早吗？”

宋惊尘笑着收回手：“我善良吗？其实不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废了我的手，还给我下毒折磨我吗？”

饮月回答：“因为你不帮他们研制千机丸。”

宋惊尘摇头：“一部分，但不全是，他们折磨我最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头儿，全家，都被我先一步毒死了。”

“七窍流血，全身筋脉尽断，骨肉都融化了，这样怀着巨大的痛苦和恐惧去死，就像当初的百余口宋家人一样。”

即便是如此恐怖血腥的事情，他说起来也依旧语调平淡，连恨意都很微弱。

因为恩怨都了结了，任何恨意和强烈的感情都是浪费。

饮月顿了顿，问：“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宋惊尘笑了：“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有缘吧，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我应该很疼爱的妹妹，看到你受伤痛苦，我很难过。”

“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我说的是真的，我杀过人，但没有骗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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