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辰转过来,看着罗浅浅,清清楚楚地说:“如果你不愿推掉盛唐的代言,我不会再阻止你,我想你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过,不要为了钱,也不要为了意气。”
这一瞬她在他眼里看到的期望、支持和鞭笞,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回到“辰枫”以后罗浅浅久久不能入眠。
她想起靳辰站在画廊窗口时那多少有些落寞的背影,想起他说话时的语调、姿态,轻描淡写述说的过往,也想起媒体提起他在异国他乡的经历时总是津津乐道的名字:auror。
靳辰离开loft50时的话语犹在耳侧:“别用那种别扭的眼神看我。这是中间站,又不是终点站,我还有不知道多少个十年能挥霍!”他不是晒伤疤博怜爱的少年人,起伏的人生与岁月磨砺,早已教会他如何自省。
而她,不希望十年后的自己,还在他背后遥遥相望。
早晨六点,靳辰准时醒来,这是他初到异国时养成的习惯。
别人提到阿尔勒——这座年日照超过300天,号称“法兰西阳光之都”的小城,率先想到的总是明媚阳光下耀眼的白石墙、粉色夹竹桃掩映下的小小咖啡馆,游客们摇着折扇信步穿过几成废墟的教堂,悠悠隆河侧身流过,海风清凉。
不过对他而言,最初的记忆禁锢在那个不足十五平方的油腻腻的中餐馆厨房里。那时他起的比现在更早,在灰蒙蒙的晨光中跑过两个街区,赶到餐馆撬一早晨牡蛎赚取十几欧的生活费,然后厚着脸皮赶到摄影学院去蹭课。
学校放假的时候他到果园摘梨,烈日炎炎、蚊虫肆虐,他在缓慢开动的卡车上一站一天,双手机械地伸进树丛摘出梨来扔进筐里。按惯快门的手做起这活格外顺手,以至于后来进超市,走过卖灯泡的货架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摘、摘、摘……
那时最艰难的其实不是苦,而是空。背后没人支持,前路一片空茫。这种来源于灵魂深处的空虚感使他一度比任何人都渴望赞誉渴望成功。而现在,他梦想拥有的现在都有了,却开始怀念最初遗失的单纯跟信仰。
人生就是这样矛盾。
罗浅浅说他想做她的上帝,或许也没说错。
他喜欢她剪直刘海,穿白球鞋,做永远不毕业的大四女孩儿,可是时光不会永远停滞不前,属于她的人生体验他无法预知也不能替代。
洗漱、下楼,有热闹的音乐传来。竟然有人起得比他更早。
循声而去,看到视听室里亮着灯光。
全屏投影放的是最基本的形体训练教程,罗浅浅背门而站,认认真真跟着教程在做。
记忆中,有个场景似曾相识。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模仿一步登天的选秀明星brittanikline,而是老老实实,从零做起。缺乏专业的指导跟纠正,她的动作还难免有些偏差,不过在靳辰眼里,她挥汗如雨的样子也很可爱。
j’aicherchél’erreur我找寻错
aucoeurdessystèmes在社会的中心
cequibrilleestunleurre闪耀的是诱惑
cequibrillepeutfondreausoleil闪耀的会在阳光中融化
j’aicherchél’erreur我找寻错
quitroublemonsommeil;困扰我睡梦的
j’aicherchépendantdesheures找了好几个小时
pourvoirquetoutestàrefaire;希望看到一切重来
enfintoutestclair;jerelèvelatête。。。最后一切都已清晰,我又抬起头
jeveuxvivrechaqueseconde我希望生活的每一秒
mesidemainétaitlafindumonde;都像明天将是世界末日
etrelibrepourdebon;自由向善
atropvouloirseleverontombe。。。尽一切努力在跌倒的时候起来
靳辰轻轻悄悄退回去。
出门,晨跑,清新的曲子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初夏的早晨天光已经透亮,街心公园里有早起的老人在打太极,马路上开始有稀落的行人出现,卖早点的小贩懒散地站在街边,偶尔见了熟客聊几句天。
晨风吹散浮云,最艰难的时候好像已经过去了。
、第39章
盛唐的广告片导演迟迟没有定下来。
不过罗浅浅并没就此闲着;cash为她安排了一期专业课,跟经纪公司的新人一起接受基础培训。这些小模特儿大多比罗浅浅还年轻;十七八岁的年纪,野心蓬勃、精力旺盛。上课拉韧带走台步塑体型,下课嘴甜舌滑拍老师马屁;有多余的心力还免不了台上台下的互别苗头。
《行摄》的热潮还没过去;《仙御》的广告开拍在即;大家看着罗浅浅的目光自然有些不同,只是碍着她是cash亲自带过来的插班生,身后又有靳辰这座大后台,才没有人在明面上跟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