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和距离可以消磨记忆。
但是情感呢?
托拉姆原本以为也是可以的,但世事从不如他所愿。
旅途没能洗去他心中的杂念。相反,随着离无冬城越来越远,消失的只是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辛西娅的身影却在他脑海中却越发清晰。
起初,梦境只是零碎的片段。
辛西娅在庭院里赏月的侧影,她弹琴时低垂的睫毛,她与莫拉卡尔交谈时嘴角温柔的笑意。
这些画面在夜晚不受控制地重现,像是顽皮的皮克精在他脑海里上演着一幕幕无声的戏剧。
但随着时间推移,梦境开始变得连贯,也更加大胆。
在一个雨夜,他们宿在废弃的哨塔里。雨水敲打着残破的石墙,风声像是远方传来的哭泣。托拉姆裹着毯子,在篝火旁沉入睡眠。
梦中,辛西娅出现在他身边,坐在他铺好的床褥上,亚麻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旁。
“你冷吗?”梦中的辛西娅问道,声音比现实中更加柔软。
她伸出手,轻轻触碰他冰凉的手指。
他没有推开她。
任由她的手指与自己的交缠,感受那想象中的温度。
她的身体靠过来,带着那股熟悉的、令他烦躁又迷恋的鸢尾花香。
“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梦中的辛西娅轻声问,翡翠色的眼睛在篝火的映照下如春日的湖水。
托拉姆想回答,却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看着她越来越近,直到她的唇几乎贴上他的。
然后他惊醒了,心跳如擂鼓,浑身的血液都在奔腾。
雨水依然在敲打石墙,篝火已经快要熄灭,而他的同伴们在角落里睡得正熟。
他狼狈地发现自己裤子的黏腻。
又一次。
羞耻和罪恶感之后,梦境愈发变得不可收拾。
有时,他梦见辛西娅在教他弹琴,手指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指导他按弦。
而梦的结尾总是她被他拉入怀中,里拉琴掉落在地,发出不和谐的声响。
有时,他梦见他们在训练场上比试剑术。
她的动作优雅如舞蹈,而他会轻易地挑飞她的剑,将她抵在墙上,感受她因喘息而起伏的胸膛。
每一个梦都比前一个更加亲密,更加露骨。
托拉姆开始害怕入睡,他延长守夜的时间,用冷水洗脸,甚至故意让自己受伤以用疼痛保持清醒。
但疲倦终会战胜意志,而一旦他闭上眼睛,辛西娅就会如约而至。
转折发生在一个满月之夜。
他们在一片古老的橡树林中扎营。
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绘出银色的图案。
托拉姆值完夜,终于抵挡不住困意,靠着最粗壮的一棵橡树沉沉睡去。
这个梦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
梦中没有突兀的转折,没有从日常到亲密的跳跃。
书房弥漫着熟悉的鸢尾花香,比现实中更加浓郁,几乎令人窒息。
辛西娅就站在他面前,穿着一件简单的丝质长裙,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的优美线条。
她的亚麻色长发没有像平日那样整齐地束起,而是松散地披在肩头,慵懒而柔美。
“托拉姆。”她呼唤他的名字,声音不是现实中那种温和而疏离的语调,而是他从未听过的、沙哑的诱惑。
在梦中,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一步步走近。
她的裙摆拂过地毯,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跳上。
当她终于站在他面前时,他闻到了更浓郁的鸢尾花香,混合着她肌肤散发出的温热气息。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那触感真实得可怕——微凉,柔软,令人沉溺。
“你一直在躲着我。”她低语。
他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行动着。
他抓住了她抚摸他脸颊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轻微地抽了一口气,但她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近乎纵容的微笑。
“像你父亲一样粗暴。”
她轻声说,但语气里没有责备,反而带着某种赞许。
这句话像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托拉姆在梦中猛地将她拉入怀中,她的身体比他想象中还要柔软,紧紧地贴着他,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和心跳。
他的吻落下去,充满了积压已久的渴望与愤怒。
他吻得粗暴,几乎是啃咬,舌尖尝到了她唇上烈酒辛辣的味道——那是莫拉卡尔最喜欢的饮品。
这个认知让他更加疯狂。
令他震惊的是,辛西娅没有抗拒。
相反,她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脖颈,热烈地回应着他。
她的手指插入他的红发,力道恰到好处地抓挠着他的头皮,疼痛与快感催促着他更进一步。
“我爱你,托拉姆。”她在换气的间隙喘息着说,声音破碎而真诚,就像他无数次偷听到她对莫拉卡尔说的那样。
这句话摧毁了他最后的理智。
他将她压倒在厚重的地毯上,红发的发丝垂落,与她的亚麻色长发纠缠在一起。
手指急切地解开她长裙的系带,布料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当她的肌肤暴露时,他几乎停止了呼吸——她的身体白皙得发光,腰肢纤细,曲线优美得如同最杰出的雕塑家刀下的作品。
而她也同样在抚摸着他。
指尖在他胸膛上游走,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他皮肤上点燃一簇火焰。
当他进入她时,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不是痛苦,是满足的叹息。
她的双腿环上他的腰,将他拉得更近,更深。
“看着我。”她在激烈的动作中断断续续地说,翡翠色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却执拗地盯着他,“我要你看着我。”
托拉姆照做了。
他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因他而意乱情迷,看着她白皙的皮肤泛起红晕,看着她柔软的嘴唇因喘息而微微张开。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是莫拉卡尔。
快感强烈得近乎痛苦。
她的迎合,她的喘息,她在他耳边的低语——她说她爱他。
所有这些都让他更加疯狂地占有她,仿佛要通过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将她变成自己的。
在梦境达到顶点的那个瞬间,他紧紧地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呼吸着那令他沉迷又憎恶的鸢尾花香。
“我也爱你。”他在极致的欢愉中脱口而出,嘶哑而绝望。
托拉姆猛地惊醒。
晨光尚未穿透橡树林的浓密树冠,但鸟儿已经开始鸣叫。
他的同伴们还在睡袋中沉睡,营地一片宁静。
他没有立刻动弹,只是躺在那里,感受着身体残留的快感和随之而来的巨大空虚。
梦境中的每一个细节都烙印在他的记忆里,比任何现实经历都更加鲜明。
他想起辛西娅在他怀中的样子,想起她说的“我爱你”,想起自己毫不犹豫的回应。
熟悉的恶心感涌上喉头,却比以往都要强烈,他翻过身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罪恶感中,他已经麻木。
他不仅梦见了与继母交合,还在梦中感受到了极致的快乐。
托拉姆蜷缩起来,浑身发抖,尽管清晨的空气并不算寒冷。
他一直告诉自己,他对辛西娅的感情只是愤怒和厌恶。
他厌恶她抢走了养父的关注,愤怒她破坏了家庭的平衡。
他告诉自己,那些梦境只是他潜意识里想要报复她的方式。
但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