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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2 / 2)

然后她喊累了,有点委屈,似乎是身体实在难受、她又张了张嘴,抬起脑袋看他,但是过了好久才出声:

“张靖辞,我好像生病了,你离我远点吧。”

她有些不舍地将脸后仰。

滚烫的触感透过湿透的衣料传导过来,那种温度攀升的速度远超常理。张靖辞的手掌贴着那纤薄背脊,眉心不自觉地聚起一道深刻褶皱。

r.(发烧了。)

麻烦精。

他甚至没来得及去分析那句“做梦”背后究竟是逃避还是真傻。怀里这具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呼吸里喷出的热气灼得他脖颈发痒。原本充斥在这个空间里的肃杀与冷酷,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热搅得粉碎。

张靖辞抬手,掌心覆上那张泛着异常潮红的脸。指腹下的温度烫手,脉搏跳动得急促而紊乱。

“039;br.(别犯傻。)”

他冷嗤一声,声音却比刚才那种刻意的冰冷多了一丝真实的恼怒。不是对她,而是对这个完全脱轨的局面。精心布局的惩戒,最后竟然是因为这种低级生理反应而草草收场。

他没有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只当是某种噪音。直到那句“离我远点”钻进耳朵。

张靖辞停下要把人往外抱的动作,低头审视着那张已经烧得有些迷糊的脸。她试图后仰,那点微弱的力道在他看来就像是羽毛拂过。

“r?(病假批准了?)”

他没有退开,反而上前一步,手臂收紧,强行将那个试图逃离的脑袋按回自己胸口。湿透的衬衫布料没有任何阻隔作用,两人的心跳隔着一层皮肉撞在一起。

“既然知道生病了,就闭嘴省点力气。”

也不管那一身水会不会弄脏地毯,张靖辞大步流星地走出浴室。主卧的空气比浴室干燥冷冽,中央空调恒定在二十一度,对于此刻的高热病人来说并不友好。

将人放在那张宽大的深灰色大床上,他没有任何停顿,单膝跪在床沿,手伸向那件依然湿哒哒粘在她身上的衣物。

手指触碰到那些因为吸饱水而变得难解的扣子。

.(低效的设计。)

他皱着眉,动作却精准迅速。没有丝毫情欲色彩,如同外科医生在处理一处需要紧急清创的伤口。那些曾经让他想要摧毁、想要标记的肌肤此刻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泛着不正常的粉红,但他此刻眼中只有名为“体温过高”的数据异常。

湿冷的布料被剥离,扔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还在不安分地扭动,嘴里咕哝着不清不楚的音节。张靖辞啧了一声,单手压制住那乱晃的手腕,另一只手扯过床尾那床厚实的羽绒被,兜头将人裹了个严实,只露出一个红彤彤的脑袋。

“.(别动。)”

语气不善,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

转身走向床头柜,拉开抽屉。指尖在一排整齐排列的药盒上划过,精准地挑出退烧药和耳温枪。

“滴。”

红色数字在液晶屏上跳动——39.2。

张靖辞看着那个数字,舌尖顶了顶上颚。一下午的折腾加上刚才那通冷水澡,确实效果显着,直接把人送进了高烧区。

倒了一杯温水,指尖捏着那两粒白色的药片,重新回到床边。

床上的人蜷缩成一团,那副委屈又难受的模样,让他刚刚硬起的心肠又莫名其妙地软了一角。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有什么好脸色。

“张嘴。”

依然没有回应。她紧闭着眼,眉头死锁,似乎陷在某个不愿意醒来的梦魇里。

张靖辞在床沿坐下,床垫因为他的重量而下陷。他没什么耐心地直接伸出手,虎口卡住她的两颊,稍稍用力迫使那紧闭的牙关松开。

“rrr.(服药不是请求。)”

药片被塞进口腔深处,接着是温水。为了防止她吐出来,他抬高了她的下巴,甚至捂住了她的嘴,强迫那个吞咽动作发生。

喉咙滚动,一声被迫的吞咽声响起。

确认药片被吞下后,张靖辞才松开手。指尖上残留着她脸颊的高热和一点被呛出来的水渍。他在床单上随意擦了擦。

此时,身上那件湿透的衬衫终于到了忍耐的极限。

他站起身,就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搭上领口的扣子。一颗,两颗,动作利落。湿透的衣物被剥离身体,露出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和那些因为长期自律而保持完美的身体轮廓。

没有回避视线,尽管那双眼睛此刻大概率看不清任何东西。

走进衣帽间,换上一套干燥柔软的深灰色羊绒家居服。再次走出来时,原本那股逼人的凌厉感被衣物的质感中和了些许,只剩下一层淡淡的疏离。

他没有离开。

拖过一张单人沙发,放置在床边一米处——一个既能随时观察情况,又保持了绝对安全距离的位置。手里多了一本刚才没看完的《理想国》,但并没有翻开。

借着床头那盏调暗的阅读灯,他看着床上那个隆起的轮廓,看着那张在药物作用下逐渐平复但依然眉头紧锁的睡颜。

r.(傻丫头。)

你以为一句“离远点”,就能把这笔烂账算清吗?

视线扫过放在床头柜上那两部静默的手机。

今晚,这场雨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