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阅读_官城扇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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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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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望着美景和雄鹰长叹一声,脸上浮起平常少有的微笑,李冬阳也被爷爷的激情感染,欢呼雀跃般沉浸在童年的欢乐之中。这,便是李冬阳在童年唯一美好的记忆,那一年他十二岁。

河滩上,有一处被洪水掠过而没有淤平的洼地,汪着一潭浊水,很像湖泊,也很像大海。爷爷用一根树枝指着水中露出的泥沙说:“冬阳,这就好比海洋中的岛屿。不过海洋中的岛屿不尽然相同,它有火山岛、珊瑚岛和大陆岛。大陆岛原来都是和大陆连在一起的,由于沧海桑田的巨大变迁,使地壳下降海水浸入才和大陆隔开了,例如我们的宝岛台湾便是这样。”爷爷说到台湾不禁叹了一声。

李冬阳听到这里,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叹气,天真地问:“爷爷,假若地壳不下降,大陆和台湾就会永远连在一起,那我们就不会和台湾同胞分离了。对了,爷爷,你当初为什么不到台湾去呢?”

听了冬阳的话,爷爷又叹了一声,接着一笑说:“可惜造海之神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心情,不然,他一定不会让台湾与大陆分开的。不过,这不要紧,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我们的祖国一定会统一,我们也一定会和台湾同胞团聚的”。

“爷爷,你是否很向往台湾的国民党?国民党好吗?”

爷爷很警惕地四下里一看,才说:“这话以后可不能问啊,爷爷不向往国民党,因为他们腐败误国,爷爷也是一个受害者,国民党没有共产党好。”

还有一次,在寒冬腊月,刺骨的寒风无情地袭掠着大地,摧残着无辜的树木和幼嫩的小苗。爷爷带着冬阳登山拾柴,当时爷爷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却喘着粗气走在前面。

官城扇第三章(8)

登上山顶,爷爷迎着凛冽的西北风,望着巍峨的太行山,感慨地说:“冬阳啊,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把磨难忘记,把伤痕抚平,把眼泪吞下,那才叫有志气。关在庭院里的牡丹,虽然花枝招展,惹人羡慕,却禁不住狂风暴雨的肆虐,风暴一来,美妙一时的花魁就要凋谢枯萎了。然而高山上的松苗,虽然嫩弱低矮,但在冰霜雨雪的侵袭中,仍然挺拔俊秀,坚贞不屈,勇敢迎接洗礼。冬阳,你以后一要学习松苗,不要学习牡丹。”接着爷爷还说了许多要做正直人,要为正义而献身的大道理。从爷爷的话语中冬阳知道爷爷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可惜他一辈子都没有得志,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有一次白七娘的养女蒲扇病了,病得很厉害,白团扇急忙来叫李真吾,李真吾去的时候李冬阳也去了。李真五用听诊器一听,说蒲扇得的是肺炎,他家里正好有青霉素,回家取来给蒲扇用了,一连用了几次就好了。蒲扇的病好之后李真吾才说,幸亏我这里有青霉素,不然蒲扇可能就没有命了,这个病再耽误一天就不行了。

听了李真吾的话,白团扇吓出一身冷汗,白蒲扇也对李真吾千恩万谢,就连那个疯子白七娘也看着李真吾笑。李真吾知道白七娘不是真疯,白七娘对他的笑就没有装傻,但是对两个的笑也在装傻。

李真吾是个读书人,解放前当过战区司令长官署的军医,因为他是一个能够接近国民党要员的军医,他的儿子1947年就娶了县长封福临的大女儿封惜春,解放后李真吾落了一顶历史反革命的帽子,儿子也给定了个地主分子,儿媳是反动家属,从此他们一家人再也没有抬起头。封惜春结婚十几年没有怀孕,一直到1962年才怀孕,1963年生下李冬阳不久就病死了。因为李真吾是个医生,在农活之余给四乡的老百姓们看病,或给乡亲们主持操办红白事,乡品极好,文化大革命之前他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折磨,只是自己的老伴1961年饿死,儿子1962年饿死,儿媳妇1963年冬天病死,留下小孙子李冬阳,祖孙两个相依为命。李真吾给孙子改名叫冬阳,就是盼望在冬日里能够天天有太阳。李冬阳从小就没有了父母,衣服大都是姨妈封惜俏和白团扇阿姨给缝制的。李真吾家的西邻住的就是柳木家,柳木的父亲1968年得了重病,柳木请李真吾去给他父亲看病。此时他父亲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输液时常常引起反应,后来终于不治而死。可是柳木的妻子是个泼妇,红口白牙非说是李真吾把她的老公公给治死了,就指使造反派女儿柳叶眉把李真吾拉到村头去批斗,柳木的媳妇还匆匆忙忙糊了一顶“谋杀革命群众”的高帽子,让李真吾戴着批斗游街。

李真吾是个医德很好的农村医生,他救死扶伤,待人和善,全村人没有不说他好的,所以他虽然被拉出去扣着高帽子跪在地上接受批判,但是很少有人打他。柳木媳妇就亲自动手去打,被柳木拦住了。她的女儿柳叶眉恼羞成怒地让“革命小将”把李真吾关在大队部里,逼他交待反革命罪行。

第二天公社来了人,说是要检查一下死者的尸体。公社来的医生大多都认识村里边这个医生李真吾,也深知李真吾善良的为人,知道一个医生不会平白无故去害死一个人。检查结果,柳木的父亲属于正常病死,不是医疗事故。

李真吾回来的那天夜里,六岁的李冬阳正一个人躲在墙角里偷偷啼哭。他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吓坏了,以为灾难又要降临到他的头上,吓得大哭起来。

李真吾急忙说:“冬阳,开门,是爷爷回来了,不要怕。”

李冬阳大着胆打开大门,看见爷爷一个人站在夜幕里。他急忙搀扶住爷爷进到家里。看到爷爷平安回来,小冬阳悲喜交集,擦着眼泪说:“爷爷,我以为你回不来了,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爷爷拍掉身上的尘土,擦着眼泪问:“爷爷不在家,昨天晚上怎么吃饭?”

“团扇阿姨来过,我姨妈也来过。爷爷,他们怎么会让你回来?小朋友都说你是杀人犯。”

“爷爷不是杀人犯,爷爷怎么会是杀人犯呢!”接下来李真吾对小冬阳讲述了平反的经过。正说话间一群文革爪牙又闯进家里,不容分说翻箱倒柜把李真吾祖上遗留下来的书籍尽都劫掠了去,还拿走了几把精美的扇子,其中有团扇,有折扇,后来李虎彪手里的扇子和柳絮远保存的扇子都是这个时候造反派抢走的。造反派说那些书籍和扇子都是四旧,是阶级敌人向无产阶级司令部进攻的武器,要坚决予以销毁,正好李虎彪到李师公社指导工作,见了那些扇子就统统拿回去了。

官城扇第三章(9)

红卫兵造反派撤退之后,李真吾急忙去床席下边看,发现他藏在两个地方的四把珍贵团扇还在,就赶紧找来油布把四把扇子包成两个包裹,然后把包裹往两个墙洞里塞。李冬阳出于好奇非要看看,爷爷就把一个包裹打开把团扇递给他。他见上边是一个羞答答拿着一把扇子的古代女人,穿一件立领丝绸衫,发髻上是一朵白花,下面是白色丝质裙,几乎把脚全部盖住,看不见金莲,风动裙摆,只看到一个嵌有丝绒的鞋尖儿,神态飘逸如爷爷参加讲述过的洛神。爷爷说扇子上的女人叫仕女,是刺绣上去的,特别珍贵,并且还给冬阳读了上边的诗。一首是王昌龄的《长信秋词》:

奉帚平明金殿开,

且将团扇暂徘徊。

玉颜不及寒鸦色,

犹带昭阳日影来。

一首是刘禹锡的《团扇歌》:

团扇复团扇,

奉君清暑殿。

秋风入庭树,

从此不相见。

上有乘鸾女,

苍苍虫网遍。

明年入怀袖,

别是机中练。

爷爷读古诗的声音抑扬顿挫,冬阳不怎么懂,但是看爷爷对扇子那么珍爱,冬阳知道爷爷珍爱的就肯定是好东西。爷爷用很严肃的目光看着冬阳很惋惜地小声说:“造反派拿走的两把也是比较好的,可惜了。这四把团扇都是精品,因此我才藏了起来,现在我把它们藏在墙洞里,你可千万不敢说出去,记住,就在这两个洞里,只有你和我知道,我一旦有什么不测,就把这些东西留给你了,你要珍惜他们,千万不能作践了这些宝贝。”

“爷爷,你怎么会想起这个藏东西的办法呀?”

“唉,《中庸》上说,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爷爷,什么叫不测?”

“就是被造反派打死。”

李冬阳吓哭了,在爷爷的劝说下才止住哭声,其实他当时根本不知道爷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更没有想到爷爷说的话竟然会是遗嘱。

事后李冬阳才知道造反派到他家里进行打砸抢都是柳叶眉恼羞成怒有意安排的,后来造反派又莫名其妙地来了一次,搜查非常仔细,没有拿其他东西,好像要搜查什么珍贵的东西,没有找到就撤退了。当时李冬阳并不知道他们找什么,而李真吾猜想他们可能是看还有没有扇子。

白团扇那个时候很感激柳木,心中确实对柳木的儿子柳海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可是后来柳海参军了,并且是不辞而别,恨他绝情吧,恨不起来,爱他有情吧,他已经参军了,根本见不着人,况且自己也和柳根结婚了。

从此白七娘装疯子以后,白黑娃和“疯子”就成了地地道道的贫下中农,白七娘的名字也正式成为白弃娘,谁都说他们夫妻俩在旧社会是最穷最苦的人,根正苗红。也有人说白弃娘是让柳叶眉那些红卫兵造反派给逼疯的,那么好的女人疯了真可惜。

柳海自从出去当兵就再也没有回过柳家湾,连他老娘下世他都没有回来送葬尽孝。柳海他娘那个“惹不起”后来不知道怎么也成了疯子,整天光着身子在大街上喊柳海的名字,有时候还骂自己的女儿柳叶眉。

柳叶眉你真傻,

跟人睡觉图个啥?

柳叶眉屁股白,

让人糟蹋划不来。

柳叶眉你不能,

让人说你狐狸精……

柳海他娘疯疯癫癫哭喊了两个月,村子里根本没有人愿意理睬她,都说这是惹不起应有的报应。她的女儿柳叶眉在反击右倾翻案风的时候受了挫折,对自己在文化大革命中的行为已经非常后悔,现在她只做好事,不做坏事,并不计较养母骂得多么难听,还经常回来看望她,可是养母看见她一次就骂一次,弄得她都不敢回村子了。老百姓的心是最公平的,有些人就说,毛主席不是说过,人,允许犯错误,也允许改正错误,现在叶眉变好了,“惹不起”也太过分了,这样的疯子看她干什么。

官城扇第三章(10)

柳海他娘最终是死在自己家门口的,死的时候仍然一丝不挂,光着屁股,垂着两个皱茄子般的奶子。因为柳海不在家,柳叶眉给她买了新衣服,叫来乡亲们帮忙埋葬了母亲,哭得还非常悲痛。柳叶眉曾经很痛心地对白团扇说:“大妹子呀,过去我是错了,可是在那种狂热的年代谁知道自己会犯错误呢?当时谁不以参加革命战斗队造反为荣啊?谁没有喊过打倒刘少奇保卫毛主席?谁知道伟大领袖毛主席会培养一个反革命分子林彪呢?唉,我的错误是时代造成的,并不是什么个人行为啊!我也带人准备抄你们的家,可是我心里又不忍心……”

白团扇说:“那是个疯狂的时代,不是一两个人的责任,乡亲们会原谅你的。”听了白团扇的话,柳叶眉哭了。

在以后的艰苦岁月里,白团扇和白柳根用心用意抚养着他们收养的女儿们,因为贫穷,她们的生活非常艰难,但是白团扇把女儿们都送到学校里上学,一个也不让她们辍学。

那么多年白团扇也没有再见过柳海,更没有收到过柳海的一封信,甚至没有得到过一点柳海的消息。白团扇彻底失望了,想慢慢地把柳海在自己的记忆中淡忘,可是一个人想彻底忘掉一个人是非常难的,时不时想起柳海,然后再在心里逼自己赶快把他忘掉,提醒自己要好好和柳根过着那味同嚼蜡没有一点激情的贫困生活,不要再想柳海了。

白团扇是在父母的逼迫下与她并不爱的柳根结婚的,婚后已经过了五年白团扇仍然没有生育,时间已经到了1974年,社会不那么乱了,白七娘的病也好了许多。

在那个比较封闭的年代,只要夫妻两个不生育,人们总要怀疑是女人有病,很少有人会怀疑是男人有病,除非男人的那东西挺不起来,才会觉得是自己有病。当时柳根并没有挺不起来的毛病,只是作爱的次数比一般人要少一些,白团扇也听到过男人们开玩笑说一夜曾经搞过八次,可是和柳根结婚以来最多的那一夜也只有两次。她以为是那些男人在胡说八道,在故意夸张自己的本事,但是她曾经在心里说,柳根如果一夜能够有八次该多好啊,那样可能才叫尽兴尽致,痛快淋漓呢,如果有那么一夜,我白团扇也就心满意足了。

因为迟迟不能生育,白团扇成了全村唯一一个不生蛋的鸡儿,左邻右邻还私下里议论她,说她中看不中用,是花儿好看不结果,白鸡好看不生蛋。为此她哭过、恨过、骂过、求过神、拜过佛、吃过药,仍然不会生育,到后来她近乎绝望了,再也不吃药了,认为自己可能真的是个不会生蛋的鸡。

1975年古邑的东边闹了大水灾,淹死了许多人,到西部逃荒要饭的也特别多。村里来了两个讨饭的女人,一个女人拉扯着个八岁左右的女孩,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两岁还吃奶的女孩,就住在村东头的破窑洞里,在村里靠讨要过日子。有人出于好心想让两个女人嫁给柳嫁湾的光棍们,可是人家不同意,说家中还有男人,讨饭是权宜之计,将来还得回去好好过日子。

白七娘和白团扇都是心底善良的女人,她们不像有些人那样只把一些剩馍剩饭施舍给###的女人们。她们娘俩把讨饭的母女们叫到家里,烙了许多饼,做了一大锅面条,让两个面黄肌瘦的女人和两个孩子饱饱地吃了一顿。两个讨饭的女人千恩万谢,还让女儿们跪下给白团扇母女磕了头。白团扇眼里噙着泪花说:“不谢,不谢,你们只要吃不饱就来家里,我给你们做吃的。”

白七娘也说:“唉。可怜的人啊,放心吧,有我们吃的,就有你们吃的,你们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吧。”

两个讨饭女人又是一阵感谢,跪在白七娘跟前给她磕了头。离开的时候白团扇还赠送给她们许多烙饼,怕她们母女忍饥挨饿。白蒲扇已经十七岁了,看见可怜的人,想起自己的身世就哭了起来,白七娘急忙说:“孩子,你是不是想哥哥了,不行让你姐姐带你到县城找哥哥去,你哥哥李虎彪现在可是县委书记呢。”

“不见他,他早把我忘记了,听说来李师也不止一次了,从来就没有想起要看一看我,我没有那个哥哥。”

“是娘对你不好?还是姐姐欺负你了?”

“没有,娘是亲娘,姐姐是亲姐姐,我就是看见她们可怜就想哭。”

“不哭,不哭,你高中毕业还要上大学呢,你姐姐当年没有能够好好上学,你可要好好上学给娘争气。”

白蒲扇低下了头,当时上大学是要推荐的,她觉得娘的话就是疯话。

官城扇第三章(11)

也许是那两个讨饭的女人命太苦,有一天夜里破窑洞平白无故塌下一块土来,活生生把两个女人给砸死了,只剩下两个小女孩在窑洞里哇哇啼哭。

白黑娃早晨起来去拾粪,听见从破窑洞里传出一阵阵小孩子的啼哭声,走过去一看,把白黑娃吓呆了:一个女人已经不行了,鲜血从鼻子和嘴巴中流出来,看样子已经咽气,另一个脸色蜡黄,一边呻吟,一边从嘴里往外吐血。那一块像牛一样的土块就在两个女人的中间。女人有气无力地说:“大……大叔,我……我怕是不行了,你……你们都是好人,就行行善吧,收留下两个孩子吧,不要让她们饿死……她们叫……我们是古邑东边……”那个女人话还没有说完又吐了一口血就咽气了。

两个孩子哭得十分悲惨,那声音就像刀子在割白黑娃的心。

等白黑娃回过神来,急忙抱上小的,扯上大的回到家里,把两个孩子交给老伴和女儿团扇。

白七娘吃惊地问:“她爹,这是咋啦?”

黑娃说:“唉……两个讨饭的女人被砸死了,大人可怜孩子们也可怜。”

白团扇啊了一声急忙去抱那个年龄小的孩子。

白黑娃叫上柳根,拿了镢头和铁锨来到村东头,挖了两个坑,掩埋了两个省东部女人的尸体。埋葬完两个女人,白黑娃叹道:“唉,可怜啊,她们连名字也没有留下来,更不用说地址了,只知道她们是古邑东部的。”

柳根说:“以后孩子们长大了可能连家也不知道。”

黑娃说:“是啊,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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