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冷冷清清的铁椅子堆中,我思量著今晚又得到黑草男那里买一些平平淡淡的梦来做,否则又会睡不好了。这种情况不知还会持续
多久,一想到就开始精神不济。
「请问你是阿鬼的朋友吗?」一个警察终於问到了我。从刚刚我就看著他一路从座位左边问到右边,一脸的无精打采。
「算是吧,阿鬼常帮我算命。」
「认识多久?」
「一年多。」
「你对阿鬼的犯案动机有多少了解?」
「从报纸上了解。」
「他有没有跟提过什麼特别的?」
「没什麼特别。」
「谢谢你的合作,这边有些基本资料你帮我填一下,然後签个名。」
「不会。」
我跟参与办案的警方聊起了那晚的情形,拼拼凑凑,大致明白了整个过程。
与我电话商妥变更计画後,鬼哥展开砍手之旅。他先在社区篮球场旁的公厕将一名小鬼的手剁掉,并问出另外两名小鬼的下落,鬼哥
随後赶往结伴行窃的两名小鬼经常出没的公园。
当时,两个小鬼正在公园凉亭下分赃刚刚从便利商店偷来的东西,附近没什麼人,沉著冷静的鬼哥吹著口哨走进凉亭,刀起刀落,断
了手的两个小鬼立刻昏死过去。鬼哥用橡胶管绑在两人伤口上缘止血,然後将两只断手丢进凉亭旁的垃圾桶便走。
阴错阳差。
一群经常出没在公园附近的飙车族正好约了另一个帮派的混混在公园谈判,左等又等瞧不见对方的人马,却见鬼哥低著头匆匆走过,
血气方刚的飙车族於是将鬼哥拦住盘问。只见鬼哥身上有血、袖口藏刀,这一下误会横生。
飙车族於是将鬼哥团团围住,你一刀我一刀……
杀手只有两种方式退休,鬼哥选择了最坏的那种。
「这种年头飙车的小混混最狠了,连黑道大哥也不看在眼里……」
「人聚在一起脑袋里的东西就会变得很可怕,上次不是有个路人在路口不小心看了飙车族一眼,背上就被插了一把蓝波刀?妈的,差
点就当场翘毛。」
「现在即使掏出喷子,那些飙仔也不见得怕了你,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
警察抽著菸,说若是他值勤遇到飙车族,连警笛都不敢亮起来。另一个警察说,上个月有个刚出狱的黑道大哥在路边啐了飙车族一句
,肚子就被插进一把生鱼片刀。有个警察偷偷说,其实这五个犯下车仑。女干罪的小鬼被鬼哥给死砍残也不坏,因为他们迟早会变成更可怕
的废物,其馀人纷纷表示同意。
我听著,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没等到公祭结束我就走了,撑著伞来到细雨纷飞的忠孝东路。
25。
蚤g裡謐著淡淡的精香。
這次我預約了整整三小時,可以無止盡地賴在這張沙發上。反正颱風快來了,也不會有人急著找醫生討論腦袋裡的白癡幻覺。
「我犯了錯。」我揉著太陽穴。
「發生那種事,你硬要攬在自己身上,只能說你把自己看作上帝了。」耍{爵士手指捏著茶葉,輕輕放在壺裡:「洠в腥丝梢哉莆者氣,九十九,阿鬼只是提前走到了他該走的路。」
「我犯了錯。」我揉著太陽穴。
「實在不想繼續這個話睿忝髅髦肋@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你這麼想不過是自找麻煩。不過你既然付了錢,精神科醫生就該繼續開導你不是?」耍{爵士沖下剛煮沸的水,不疾不徐道:「換個方向,我們做殺手的取人性命習慣了,偶而也會有同行不幸遇到了死劫,這也是很理所當然吧?每個殺手在成為殺手前都有了在生死裡打轉的覺悟,我不認識阿鬼,但阿鬼想必也不例外。」
耍{爵士沖著茶,空氣裡本應很濃郁的茶香,鑽進我的鼻腔裡卻是淡然無味。
我的身體裡,還蓄滿了告別式上的蕭瑟。
「連續接下王董的單,讓我耄щ'心神不寧。」我椋涎郏叵腚p腳浸行在馬爾地夫海水裡的沁涼感覺:「那些數字弄得我鬼迷心福В醵_出來的單子我也想不到理由推辭,每一張單子上的目標都是無可挑剔的該死,但我老覺得不大對勁。」
頓了頓,我繼續說道:「也許是我的邉蓍_始下滑了,拖累了鬼哥。」
「對於邉菸揖蜎'有研究了,但我洠犨^經紀人有所謂的法則,或是職業道德。」耍{爵士將一杯茶水遞了給我,淡淡說道:「如果你真覺得你有能耐拖垮身邊的人,也許你該考懀20承﹩巫咏o退了。」
「退單?理由呢?」
我的手指被越來越燙的茶杯給炙著,但我不在乎:「當殺手時最讓我心安理得的,是我從不判斷誰該殺誰不該殺,我只是個拿錢辦事的工具。後來當了經紀人,讓我遠離罪惡感的理由還是一樣,我絕對不判斷誰該殺誰不該殺,我只負責完成雇主的期待,就這樣。」
「可以理解,與價值判斷保持安全距離,百分之百你的作風。」耍{爵士的語氣帶了點稱許的意味。
我喝著茶,有點狐疑耍{爵士的專業判斷。
現在我真正需要的,應該是一杯威士忌吧。
「不過說些讓你高興的吧,剛剛你進來前十五分鐘,電視新聞快報說,李泰岸在自家遭到毒蛇咬死。」耍{爵士坐在桌子上,捧著熱茶說:「我覺得那傢伙死得好,跟我一樣拍手稱興的人一定不少。換個角度想,雖然不是你的本意,但你的確參與了一件好事。」
竟這樣鼓勵我。
「殺人從來不是好事,只是我們的工作。」我又皺起眉頭:「你知道嗎?自從鬼哥仆街後,王董一連下了五個單。短短七天,下了五個單。五個單。五個單。五個單。」
我看著落地窗外灰壓壓的天空,不再有光線從完美的角度射進蚤g,而是淅瀝瀝打在窗上的模糊雨點。
「不收你的再m,我真想聽聽是哪五個單。」耍{爵士眼睛一亮。
「一個比一個扯。」我嫌惡地說。
第一個,是在談話節目中批評大法官城仲模帶女人進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