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阅读_文身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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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阅读(2 / 2)

——再大一些就更好了。

母亲看着叶雾美的乳房说。

叶雾美猜测,按照母亲的想法,叶雾美最好每天喷上浓烈的香水,脱掉上衣,裸露乳房,坐在陈童的床前,让他的手尽情地摸个够,让他尽快苏醒。她最好还能把陈童的脑袋捧起来,贴到她赤裸的乳房上,再唱上一支小曲,那才真的够味。

每当这种想法浮上叶雾美的脑海,她就觉得很耻辱。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地走入了一个圈套之中。这个圈套是被所谓的崇高和亲情覆盖的一块沼泽,迷惑力很强,一旦走进去,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可怕境地。

事实正是如此。

陈童健全的时候没有做到的事,现在已经全部成为现实。

除了不能把叶雾美放到床上尽情蹂躏,他都做到了。

叶雾美欲哭无泪。

被迫做这些事情,叶雾美觉得自己活像一个娼妓。

仅靠物质是不够的,母亲还要为叶雾美树立光辉形象。

——唉,要不是他姐姐的奶子,这个孩子就毁了!

母亲总是这样对周围那些陪护家属说。

脑科病房陪护的家属每天都有很多,都已经颇为熟悉。

每当听到这些话,他们会不断地点头,对叶雾美的做法充满敬意。

男性家属看着叶雾美这样做,恨不得自己马上变成植物人陈童躺在床上,肆无忌惮地抚摸她的乳房。

那些女性家属也都乳房肿胀跃跃欲试。

第一次看到叶雾美这样做的时候,他们都感动得流下了滚烫的热泪。

——都说母亲最伟大,想不到姐姐也像母亲一样啊!

他们无比感慨地说。

但他们现在已经渐渐习惯,熟视无睹。

叶雾美的做法已经成了治疗方法的一种固定格式,并且相对来说已经保守。

同病房的一位大姐已经远远走在了叶雾美的前面。

她的丈夫因为交通事故也变成了植物人,已经在病房住了很长时间。

在叶雾美的启发下,这位大姐不但敢于赤裸乳房让她的丈夫揉捏,还敢为她的丈夫手淫。

她曾经对叶雾美的母亲说,这么干的话,虽然劳动强度大,但是效果也更明显。

她的丈夫恢复情况是这个病房最好的,已经能够睁开眼睛四处环顾,像一个刚刚睡醒的婴儿。

当然,她的这些举动只能在深夜里进行,在她认为别人都睡着之后。

当她这么做的时候,整个病房都会发出满足的叹息。

叶雾美就是在那时候和马克打得火热。

据我猜想,正是陈童的抓摸刺激了她的性欲,所以她要找到一个男人,把她的性欲释放出去。

马克就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出现的一个最合适的人物,而我不是。

和我在一起,叶雾美得不到任何有效刺激,还会更加欲火焚身。

后来,叶雾美就发生了图书馆的风化事件。

叶雾美失去工作之后,每天不是呆在家里,就是出去和马克约会。

虽然她没有告诉母亲这件事,但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的母亲听说叶雾美和一个外国人因为男女关系问题被开除公职,觉得是一件奇耻大辱。

如果不是因为陈童,她早就和叶雾美断绝关系了。

——这是什么世道?她爷爷是烈士,倒在了反动派的枪口下,叶雾美倒好,跑去和帝国主义的儿子睡觉,我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大声地对陈叔叔说。

如果她以前对叶雾美还有一分信心的话,那现在已经彻底绝望。

叶雾美却一点都没有绝望。

叶雾美非常想嫁给马克,因为他是一个强有力的男人。

——马克会帮我脱离苦海。

叶雾美曾经这样对我说。

叶雾美看出了母亲对她的不满,不再准时去医院,为她的弟弟提供唤醒服务。

这也是马克的意思。

马克对叶雾美及母亲的做法很不理解,他认为与其说这是一种治疗,不如说是一种摧残,或者说是一种性骚扰。

——这是一种很不人道的行为,不论是对陈童还是叶雾美都是一样。

马克这样说。

——如果反过来就更容易理解,让一个男人每天去按摩已经处于植物人状态的妻子的胸部和身体,和她发生性关系,别人会怎么想?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禽兽。虽然女人对男人这么做看起来不是那么猥琐,显得很高尚,但从其根本意义上来说,并无任何不同。

马克又说道。

叶雾美听了,觉得马克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她去医院的时候,顺便把马克的话对母亲做了如实陈述。

母亲勃然大怒,大骂马克不是东西。

—外国人懂个屁!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人道,什么是人道?让陈童赶快醒过来,这就是最大的人道。你以为我想这么干?还不是给逼的!你让那个什么马克驴克的听着,他要是给老娘一千万,你叶雾美就不用来医院,老娘就给他讲人道!我跟你说,叶雾美,你别跟着那个老外瞎起哄!你说,你跟陈童,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就不人道了!

母亲气过了头,差点昏倒。

叶雾美吓坏了。

她赶忙和陈叔叔一起,把母亲抬到支起来的行军床上。

母亲缓了好大一阵子,才恢复正常。

看来,陈童的治疗还是要进行下去。

叶雾美脱掉外衣,把陈童的手拿过来,伸到自己的衣服里面,握住了自己的乳房。

——马克,救救我。

她在自己的心里祈祷。

她忽然痛了起来。

陈童的两个手指夹住了她的乳头,正在进行揉捏和挤压。

叶雾美疼出了一身汗。

她一下清醒过来:如果陈童抚摸自己的乳房是爱的话,那么揉捏自己的乳头肯定是一种恨,是一种充满恶意的折磨,是一种蓄意的惩罚。这就是说,陈童是清醒的,已经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叶雾美觉得浑身发冷。

她扯下陈童的手,拎起自己的衣服,从病房逃了出去。

她再也没有让陈童碰过自己的乳房。

母亲终于放弃民族大义,苦口婆心地来劝叶雾美。

——多大的事呀!不就是拧了拧乳头!孩子小时候,谁没咬过妈的乳头?你当陈童是个孩子不就完了!

母亲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压抑着她的愤怒。

母亲恨叶雾美。

在她内心深处,叶雾美不但断送了她的幸福,而且造成了陈童的痛苦,实在是罪大恶极。

——他不是孩子,他是成年人,他这么干是居心叵测!

叶雾美恨恨地说。

乳房是文化,乳头是色情,她忽然想起了马克曾经对她说的话。

她可以容忍作为植物人的陈童的侵犯,但不能容忍他的玩弄。

——你真不去医院了?

——真不去了,反正也没什么用,都这么长时间了,陈童不是还像死木头一样!

叶雾美的话把母亲惹怒了。

——你可不要后悔!

母亲威胁她说。

——我有什么后悔的!

叶雾美没有松口。

——好吧,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我把这套房子卖了!

母亲一字一句地说。

——你把房子卖了?

叶雾美还没回过味儿来。

——是,我把这套房子卖了!

母亲盯着叶雾美,一字一句地说。

——你把房子卖了我住哪?

——爱住哪住哪,你不是和那个马克驴克的好嘛,你找他要地方住去!

叶雾美被噎住了。

——你知道不知道,为了给陈童治病,我们已经破产了!

母亲哭了起来。

——你还管不管我的死活?

叶雾美指责她的母亲。

——把陈童换成你,我也会这么做!女儿,原谅妈妈好不好!

母亲哭着说道。

叶雾美再也说不出话来。

叶雾美知道,为了给陈童看病,母亲已经把能找的亲戚全都找了一遍。

但没有几个人借钱给她。

人们都已经知道了她和陈叔叔的事情,对她的做法颇为不齿。

虽然他们表面上没有对她说什么,但在暗地里,都对她深恶痛绝。

母亲实在没有办法,为了给儿子治病,只好使出最后一招,把房子卖了。

既然木已成舟,叶雾美没有去和母亲争论这件事。

她只是觉得,她再也不欠这个女人什么东西。

她们两清了。

母亲告诉她,自己已经做好了打一场持久战的一切打算。

她要把大部分的钱存起来,当作儿子的康复费用。她会拿出很少一部分,和陈叔叔在郊区租一套农民房,和陈童一起搬过去。那个地方空气很好,有助于儿子恢复健康。更重要的是,可以节省下大笔的医疗费用。

为了生计考虑,他们还打算开一个小杂货店。

叶雾美听着母亲的话,没有任何表情。

母亲给了叶雾美两万块钱卖房款,说是给她的嫁妆,总算没有母女一场。

叶雾美把钱装进兜里,什么话都没说。

我陪着叶雾美最后回家一趟,把她所有的东西取出来,彻底地从这套房子搬出去。

她的所有东西装了三个箱子。

母亲已经有了她的归宿,剩下的,就是叶雾美自己的生活。

叶雾美的母亲还没有办完陈童的出院手续,暂时还没有走。

她像僵尸一般在藤椅上坐着,看着我和叶雾美搬上搬下,面无表情。

母亲没有说一句让她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的话,这多少让叶雾美有些失望。

叶雾美一直幻想,如果离开家的时候,能够和母亲抱头痛哭一场,再挤出几滴猫尿,那就是一场完美的告别演出。

但是现在,她只能一个人离开。

因为我母亲的关系,叶雾美没有把东西搬到我那里,而是要搬到乡下外婆家。

叶雾美站在路边等车。

我帮她拦了好几辆车,但一听说要出城,没有一个司机想去。

我在等待下一辆车。

叶雾美坐在箱子上,像一个孩子,已经跟家人失散。

我忽然想起了stephendaldry导演的“thehours”里的一个镜头:

——mylifeisstolenfromme!

弗吉尼亚伍尔芙在火车站对她的丈夫说道。

我想,叶雾美在那一刻,必定也会有这样的念头:她的生活被偷走了!

我终于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和司机谈好了价钱。

我帮她装好了东西,又拿出本子,把车号记下来,怕万一出事的话有案可查。

叶雾美不让我跟她一起回去,怕外婆问个没完。

把东西装好,叶雾美没有急着上车,而是看着小楼,默默地流着眼泪。

叶雾美早就盼望着能够离开这个小楼,但以这种方式离开,却是她不曾想到的。

她最后向小楼望了望。

小楼已经是一团漆黑,依稀看到阳台上有一个人形的东西在风中摇晃。

叶雾美忽然想起来:那是她的一套白色内衣。

她很想去拿回来,但她没有动。

她捡起一块砖头,奋力向阳台掷去,想打坏一块玻璃。

那块砖头飞行了三四米的样子,就在门口落了下来。

叶雾美转过头,钻进了出租车。

出租车像一条黑鱼,碾碎了昏黄的灯光,向着寂静的远处驶去。

像诗经一样生活

你自己的心不也是一样

能感觉到处女的忧郁

它像圣诞节的白雪般冰冷

却又是一朵火焰

——里尔克

离开家之后,叶雾美在外婆家住了一段时间。

我曾经过去看过她。

她的外婆住在临近这个巨大城市的一个小镇,要坐一个小时左右的公交车才能到达。

因为事先已经打好电话,叶雾美在车站等我。

我一下车,就看出她比原来瘦了一些,那条蓝白色的碎花裙子不再紧紧裹在身上,而是显得有些肥大。

——减肥了?

我笑着对她说。

——我在跟外婆吃素斋。

她也笑着对我说,眼神竟显出一丝羞涩,有些像她小时候的样子。

小镇很安静,也许是没有多少工厂的缘故。

叶雾美不停地和大人小孩打着招呼,看起来人缘还不错。

外婆的家是一个老式的庭院,种着一株桂花树,一从夹竹桃,台阶边上还生了青苔,空气清雅。

叶雾美让我在堂屋坐下,去请外婆出来。

堂屋很小,只有一个条案、一张八仙桌和两把椅子,其他的家具几乎没有。

座椅是古老的“官帽式”,做起来很舒服,扶手很光滑,已经磨出了木材的本色。

八仙桌上面,没有挂中堂,而是挂着一幅毛主席像。

主席像下方,是一座毛主席白瓷像,眼见的是文革遗物。

长条形的玻璃板压着几本书。

我刚想看看那些书是什么货色,却听到了拐杖戳在地上笃笃的声响,原来是叶雾美扶着外婆出来了。

叶雾美的外婆很瘦弱,看起来不是很精神。

她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坐下。

叶雾美扶外婆坐下来。

老太太让叶雾美帮我沏杯茶。

叶雾美把茶端了上来。老太太随口问了我几个问题,大概是家是什么地方的、父母身体如何等等客套话。因为老太太耳朵不太好用,叶雾美只好在一边大声翻译,像是在和老太太吵架。

——美美还是要拜托你多多照顾。

老太太忽然说道。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点了点头。

——很久不见,你们聊一会儿吧,我得去晒太阳了。

老太太对我说道。

她站起来,叶雾美扶着她,向门外走去。

老太太坐在温暖的阳光天井里,安静得像一座塑像。

叶雾美走回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向里间走去。

叶雾美在和我接吻,吻了很长时间。

她的嘴唇湿润而灼热,像是很饥渴。

我抚摸着她的身体。也许是面料的缘故,她的身体很温润,像是一只柔软的鸽子。

叶雾美在抚摸我的下体。

——还是老样子?

她调皮地问我。

——还是老样子,相当萎靡。

我实话实说。

——我真想大哭一场!

叶雾美轻轻地咬了一下我的嘴唇。

她放开了我。

——欢迎参观本姑娘的卧房!

叶雾美笑着说道。

——我和外婆在这张床上睡。

叶雾美走到床边,像个解说员般地说道。

我的目光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

说实话,这间房子比叶雾美原来的房间差很多,陈设简单粗朴,除了叶雾美身体的气息之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活力。

尤其让我奇怪的是,房间的墙壁上居然贴满了字条。

那些字条是用宣纸写的,宣纸已经发黄,眼见得是上久的存货。

我凑上去看了起来。

“生民如何,克種克祀,以弗無子。”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陟彼高岡,我馬玄黃,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

“水有罔象,丘有峷,山有夔,野有彷徨,澤有委蛇。莊子達生第十九。”

“南方無窮而有窮,今日適越而昔來。莊子天下第三十三。”

“鳥焚其巢,旅人先笑而後咷。易經旅卦。”

“臀無膚,其行次且,牽羊悔亡,聞言不信。易經夬卦。”

“或從王事,無成有終。易經坤卦。”

“汝豈不聞室羅城中演若達多,忽於晨朝以鏡照面,愛鏡中頭,眉目可見,瞋責己頭不見面目,以爲魑魅,無狀狂走。楞嚴經。”

“則汝身中,堅相爲地,潤濕爲水,暖樱鼱懟穑瑒訐u爲風。楞嚴經。”

这些字都是繁体字,看得人眼睛发痛。

一些句子我根本看不懂,而一些句子半知半解似通非通。

——这是什么意思?

我指着那些字条问叶雾美。

——都是外婆写的,她迷上了古书,就写了很多句子和卦辞,贴得家里到处都是。

叶雾美说道。

——不觉得恐怖?

——有什么恐怖的?我小时候就在这间屋子里住,这些字条很轻,一有风,就会飘起来,哗哗地响,好玩得很呢!外婆不喜欢穿堂风,怕影响她的健康,纸条一响,就让我关上所有的窗子。我才不管她呢!

我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强烈的意象:老太太的头正在随着那些纸条飘动的顺序摆动,像一只衰老的鹅。

我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就和叶雾美回了堂屋。

——这是什么?

我指着压在玻璃板下面的书问道。

叶雾美把玻璃板抬起,抽出那些书给我看,原来是几本文革时期的中小学教科书,都用褐色的牛皮纸抱着书皮,所以看不到封面。

——外婆当过老师。

叶雾美对我说。

第一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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