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总在你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而你不是不知道他待你有多好,只是无以为报。
我从来都清楚给了人希望又让人失望的感觉有多不好受,惨过伤害,也胜过折磨。可是,我仍然明知故犯。
晨曦离开的那天,狂风大作,我没有掉下一滴眼泪,同时获得了萧言的‘赦免’,万般滋味又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年,c市出其不意的下了一场大雪,寒风凌冽着光秃秃的树干,也包括人心。
雪花一粒粒落在我的睫毛上,重得撑不开眼睛,白茫茫一片。
我木然呆立在病房外的天台,不敢回头去看来来去去的人群,初出的别离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妈妈和爷爷的脸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明白,曾经几近崩溃的苦楚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会已然不痛,它终会渗进心灵深处化作对自己的承诺,变得坚强、勇敢和快乐。
我蓦地被扳过身子,套上厚厚的毛线帽和大围巾,被忽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
站在我面前的萧言,鼻子嘴巴哈出的白烟,才让我感觉到天寒地冻,手脚早已冰冷刺骨。
他轻轻推我:“都过去了,回去吧。”
我挣扎了好久,撇开头,说:“回不去了。暂时的平静无法彻底洗刷过往。”
“你不应该这么消极和悲观。”
“不!”我极力反驳他,“我没有太多余力,回忆那些悲伤的事情,也不会费尽心机去忘掉。”
“那你···”
“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他停顿了半晌,似乎有一点理解,“不过,你一直都知道你要什么。”
我转过头,内疚的看他眼睛:“也不是每一件。”
他立刻明白,找了一个台阶给我下:“你只是不懂得拒绝。”
“但也不能说大话。”我越说越激动,“对你一点也不公平。”
“雨嫣,你错了。这几个月来虽说短暂,但只要你好好的就让人充满喜悦,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我笃定的说:“会更好!”
“当然。”他回答得毋庸置疑,“所以公平和不公平并不是你所定义的。”
我开了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好笑的玩笑:“萧言,你下限真的很低。”
他拍掉头顶上的冰渣,踏了踏鞋子上的积雪,若无其事的说:“嗨,只对你。”
一个月后,在我爸的帮助下很快办好了出国手续。
我们在机场依依不舍的告别,他满脸泪痕,我也哭成了泪人儿。
萧言和若亚也来机场送我。
临别前,若亚让我要照顾好自己。
萧言对我说:“如果撑不下去了,就回来找我。”
我都满口答应。
站在安检的圆台上,我喊破了喉咙:“萧言!真的,真的,对不起!”安检人员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制止说:“小姐,这里不能大声喧哗。”
穿过参差不齐的人头,远远的,我只看见若亚回头,萧言背对我挥手,就像多年前在学校我们分别时,我对他做的动作一样。我连忙回应,手却停在半空,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我的道歉。似乎那个背影寂寥而落寞,但他仿佛传达的是‘不怪我’。
第二天,龙卷风渐渐平息,雨却越下越大。
我和馒头到达机场的时候,差点淋成落汤鸡。馒头却沉浸在回国的兴奋中,毫不在意。因为若亚电话里告诉他,给他准备了很酷的礼物。萧言要带他去冰淇淋屋吃超级好吃的冰淇淋。
但不一会儿,他却状况百出。
“妈妈,我要上厕所。”
“妈妈,我好口渴,想喝水。”
“我又想上厕所了。”
“我又想喝水。”
一边嘀咕一边东张西望。
“馒头?”
“嗯?”
“我先进去了。”我知道馒头是在等聂辰,但登机的时间快来不及了。
“妈妈!”他拽紧我的手腕,“我想尿尿。”
“里面有。”
“我想喝水。”
“里面也有。”
馒头垂着头拖着步子,跟我走进了候机厅。
登机前一刻,馒头突然使劲眨眼睛,说:“妈妈,你抱我,不然我走不动。”
我把他抱起来问:“为什么?”
他伤心的在我耳边说:“papa没来。”我才明白馒头在克制眼泪忍不住流出来。
我也几度哽咽,把馒头搂得很紧,踏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猛然回头。
那段被掩藏在最深处角落的模糊记忆,还是会似有若无的牵动每一根神经。
是的,我知道不会在人群中看见熟悉的人,但我还是有点失落难过,大概是因为舍不得。到要离开的时候,才真切感知过去的每一个平淡的日子里,最不缺的是默默陪伴,亦不缺偷偷怀念。
馒头情绪低落的靠在座位上,背对我。
“玩不玩ipad?”
他摇头。
“看不看童话书?”
他继续摇头。
“要不要吃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