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道:“你是安娜吗?”
沈蕴秋对关碧云的惊讶表情印象深刻,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余竞冬时,他的眼中也曾有一丝的震惊,但他掩饰得比关碧云好。
沈蕴秋笑着说:“伯母,我叫沈蕴秋,只是和安娜有些像罢了。”
关碧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将他们让进房间。余竞冬上前和母亲拥抱,轻声说:“妈妈,真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儿子!”关碧云拍着余竞冬的后背,关爱地回应他。
放开余竞冬的关碧云,又拉起沈蕴秋的双手道:“来,姑娘,让我看看!真的很像啊!当初的安娜就是如此,苍白的圆脸上有一对清澈的眸子,里面仿佛藏了无数欲诉还休的心事!”
沈蕴秋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余竞冬,而他则急得出口阻止自己的母亲:“妈妈!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人,你不要把她们搞混了!”
关碧云拉沈蕴秋坐下,才对余竞冬道:“我知道的,你不用提醒我。但是,你不能否认我说的是事实吧?”
余竞冬心里满是焦急和无奈。急的是,他怕沈蕴秋误会自己是因为安娜才喜欢她。无奈的是,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向来说话直率。
沈蕴秋笑着问关碧云:“您对安娜很熟悉吧?”
关碧云摇摇头,叹口气道:“我其实并不了解她。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时日无多了,全身都有些浮肿。竞冬求我拿钱给她治病,但我没有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医生告诉我,就算手术也只是拖延时间。另一方面则是,我不能动那些不属于我们母子的钱。安娜当时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轻声地说,她不怕死,只怕从此见不到竞冬。我知道,她和我一样爱竞冬。这就是我对她的认识。”
沈蕴秋内心对关碧云的直率也是有点吃惊的,她们毕竟第一次见面,而她竟是如此跟她大谈余竞冬的前女友,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沈蕴秋只能把这视作是关碧云长期生活在国外的结果,对国人的含蓄缺少认识。
关碧云一直在观察沈蕴秋的反应,见她始终淡淡的,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禁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余竞冬不希望母亲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就说:“妈妈,我想趁你这次回国,安排你和蕴秋的父母见见。可能的话,也想请你们帮我们定个婚期。”
关碧云与沈蕴秋同时一呆,没想到他会提到婚事。沈蕴秋当着关碧云的面不便说什么,关碧云则顾左右而言他:“蕴秋,我难得回来,明天想去我大姐的墓地看看她,你愿意陪我去吗?”
沈蕴秋不知她的用意,但还是答应了。
第145章姐妹恩怨
沈蕴秋陪关碧云去了西郊的墓地。冬日的风吹来,枯叶飘零,越发显得墓园的清冷与萧条。
那是一座合葬的墓,碑上两张瓷相片里,分别是民国着装的年轻男女。沈蕴秋看到碑上是余竞冬父亲的名字:余亚夫,而女子的名字叫关碧霞。她转过头看关碧云,诧异着这女子的名字怎么会和关碧云只差了一个字。
关碧云看懂了她的表情,笑笑说:“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姐,也是竞冬父亲的正妻。”她说得很自然,仿佛一切是如此地理所当然。
沈蕴秋想起余竞冬曾说过,他母亲非常爱父亲,这一生为他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情感,更为了完成他的遗愿,甘守清贫二十多年。既然,这里躺着的女子不但是她丈夫爱的人,还是她的大姐,那么,她守的,也许并不仅仅是丈夫的遗愿吧?沈蕴秋这样猜测着。
关碧云在墓前献上花,又拿纸巾细细地擦拭着相片上的灰尘。在擦余亚夫的相片时,她的动作非常地缓慢,像是将自己毕生的力量都凝在了手上,一点点地在黑白的、已经有些斑驳模糊的瓷相上来回移动,与其说她是在擦相片,不如说她是在用心抚摸。
沈蕴秋静静地站在关碧云的身后,看她慢慢流露着自己的情绪,那样无声无息地显现出来,将一种温情渗入冷冽的寒风,使她背部的线条看起来也不再苍老,每个佝偻在那里的弧度都写满了她的记忆。
“亚夫,我来看你和姐姐了!你们还好吧?我是不是也老了?这两年一直病着,想着你们却来不了。但是,你们的孙子余飞要结婚了,我即使爬,也是要爬回来,替你们看着他成家,对吧?时间过得真快啊,孩子们都长大了,要成家了。你们也离开我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去见你们呢?你们会欢迎我吗?”
听着关碧云一个人在余亚夫的相片前自言自语,沈蕴秋的心充满了酸涩。她不能想像,在关碧云的心里,那是怎样一种情感,可以让她如此执着地坚守一生。
风越来越大,沈蕴秋过去搀关碧云,劝道:“伯母,当心自己的身体,别着凉了!”
关碧云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稍微分出些神,她略显茫然地看着沈蕴秋道:“你是安娜吗?”
“伯母,我是蕴秋,不是安娜!”沈蕴秋有些担心关碧云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