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25岁,现在长沙郊区任小学教员。20岁刚上大二时就生了个女孩,因此被退学,至今仍独自抚养这个孩子。
这真是悲剧!那时我不敢相信我怀了孕,我想打掉,可他竞非要这个孩子不可,我们偷偷地住在一起,就算结婚了。后来,学校知道我们住在校外,并有了孩子,就把我们一块儿开除了。我横下一条心,表示对开除无所谓,我只想跟他生活在一起,开始他还那样认真地过日子,后来他越来越烦躁,并且骨子里软弱,他不会谋生,我有孩子又不能找工作,慢慢他便酗上了酒,再后来我便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我去他家,他父母哭着骂我,向我要他,我上哪里找他去,我怎么生活?孩子怎么办?我真是痛不欲生,我恨这个既爱逞能又软弱无力逃避生活的人!
我只好硬着头皮回家去,父母骂我,不准我呆在家里。
后来,也许是骨肉情吧,父母恨我但还是收留了我这个败坏风俗的人。我不想依靠他们,吃他们的白眼,为了孩子,多么可怜的孩子啊!我跟一个比我8岁的教师结了婚,孩子得有个爸爸呀!
我已与光辉的未来告别了,天真烂漫的年龄,优雅的大学校园,甚至我告别了知识。我发现我未老先衰,我越来越愚昧、粗俗,经常发脾气,有时动手打孩子——这个令我心疼的祸根。我生活在家务中,我的工作除了做一个小学教员,就是围着锅台转。我完全与一个农村妇女没什么两样了。命运在眨眼间竞背道而驰。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我的生活——美好的生活让我的草率、轻信和疯狂的爱给毁了!
可这是一种怎样的爱呀!
女大学生们有自己充满智慧和知识的头脑,她们敢于去爱去恨,她们要求自我的实现,蔑视权威,甚至她们是勇敢的智慧女性。但是,有的姑娘们竟勇敢地用热情的头颅去撞挂在半空中的圈套。
多么原始的盲目的勇敢啊!
4。斯人独憔悴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红楼梦》
静静是一个24岁的姑娘,家在浙江滨海的小镇。高中毕业,静静考上了北方一所高校的历史系。她生在海边,海风吹黄了她的皮肤,头发也淡黑略黄,不过她五官端正,特别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沉静中闪烁着一种让人神往的光采。静静的双唇有点厚,有人说厚唇的女子是比较性感的。
个性朴实的静静,很怕自己的双唇给人性感的联想,读大学那几年,总是抿着嘴,不苟言笑的。这表情后面更衬托出她的一双水灵的眼睛。这时候,她的眼睛是她观察这世界的窗口,也是人们探索她心曲的捷径,可以说她在这里与世界互相敞开着。
有多少男同学为她的那双眼睛着迷,而她又是那样的矜持。后来,一个瘦高个子,长年穿着蓝色牛仔裤,一头自然卷发的新闻系同学笃笃吸引了她。笃笃比静静大两岁,他不爱讲话,寡言少语而沉静,内向而显得老气横秋。不过偶然也会冒出几句挺逗的话,让人觉得这家伙不鸣则已,一鸣惊她和他相爱的车轮推得很慢很慢,就仿佛他们不愿时光流逝似的。他们恪守传统的爱,他们从来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亲吻、抚摸对方就是他们最大的欢乐和满足。直到笃笃准备动身去美国读大众传播学之前,他俩才觉得他们需要一种东西,需要对方的承诺。八月中旬的一个晚上,笃笃准备好一切东西,等候天亮动身。他俩依偎在一起,多少时光茫然而过,今夜才晓要相许。……临走的时候,门悄然而开,笃笃突然转过身站住了,定定地望着静静清澈的眼睛和厚实的嘴唇,他多想有个销魂的夜晚,要知道这一去可就是无数个寂寞的长夜。然而,他想到了纯朴单纯的静静,想到她要承受的压力和痛楚,他说:“你一定等我!”
“你不愿意吗?”
静静的眼眶溢满了泪水,“笃哥!”她突然抱住笃笃失声痛哭起来,她用她的小手抚摸他笃笃卷曲的头发。
“我愿意,我会等你的!”
笃笃刹那时抱紧了她,两人都用力拥抱着对方,好温暖的怀抱!
仅此而已。
笃笃走了,三步一回首。
没有笃笃以前,静静是一个完整且独立的年轻女子,未曾感到生命有什么缺憾。有了笃笃,像世间所有的女子都被自然赋予爱和容纳的本能一样,静静失掉了独立的自我,甜蜜地享受着生活里和他有关喜悦的事情。然而,现在笃笃走了,她不但未寻回那独立的自我,反倒似乎感到胸前少了一根肋骨,生命多了一道苦楚。
几乎每天晚上静静都要写信,然后分批寄给太平洋彼岸的笃笃。这个平日不善言辞的女子,写起信来却是奔放而又细腻的,每一丝怀念和离别的感伤都赤裸裸在信中倾吐。
几个月后,静静病了,她发觉自己的身体起了局部变化,似乎自己胖了,连裤子都很难穿上,勉强穿上裤子,可一扣住扣子,又觉得腰部和腹部又紧又痛。
“我肚子里说不定长了瘤!”
一个礼拜后,静静到一家医院去检查。医生是一个富有临床经验的中年人,内外科检查的结果都说腹部不像长瘤。
中年医生建议她到妇科看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有结婚不可能怀孕呀!我还是学生!”
“我没说你怀孕,我只是建议。我们妇科是个中年女医生,很会照顾病人的,放心去吧!”
在不满和惊讶中,静静接受了妇科的检查、化验。最后,女医生重新打量了一番静静,然后笑着说:“别怕,姑娘,你只是怀孕了,没有瘤的。”
静静的惊讶和受辱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脱口而出:“请不要侮辱我,我是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