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_面包树上的女人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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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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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不知道你这一分钟最挂念谁

你这么介意,就不该要我说真话。他爱理不理。

你已经不爱我,对不对

你总是喜欢令人窒息。

好!那我离开这里。我开门要走,他并没有留住我。

我告诉迪之,我要去东京,并且要尽快去。两r后,我们随旅行团出发,我希望林方文不要找到我,找不到我,他才会牵挂我。

到了东京,我们住在新宿一间酒店,那是一个繁荣地,我却疯狂思念一个在尖沙咀的男人。

我们在歌舞伎町一间鸟烧店留连,其中一个厨师是从上海来的中国人,跟我们说普通话,他长得高大英俊,迪之对他虎视眈眈,赖着不肯走。有时候我觉得迪之是一个很快乐的人,她那么容易喜欢一个人。

我好不好打长途电话给林方文,告诉他,我在东京我问迪之和光蕙,我怕他找不到我。

不要。迪之说,让他焦急一下,他才会挂念你。

你跟林方文到底有什么问题光蕙问我。

我也不知道,如果知道有什么问题还好。

回到酒店,她们两个很快便睡着了,我们住的房间外有一个小y台,我站在y台上,从酒店三十二楼俯瞰东京市,璀璨却陌生,我疯狂地思念林方文,这个时候,他会不会站在y台上等我

我打电话回香港给他,电话响了两下,他立即来接。

是我。

你在哪里他焦急地问我。

我在东京。

东京他吃了一惊。

跟迪之和光蕙一起。

我很挂念你。

我心头一酸,忍不住呜咽。

我和林方文,一个在东京,一个在香港,距离四千公里,他在四千公里以外,才肯对我说:我很挂念你。

我在电话里哭泣,他着紧地问我。

你在哭吗不要哭,有什么事跟我说。

你这一分钟最爱的女人是谁

程韵、程韵、程韵、程韵。

但下一分钟可能不是。我说。

你这么介意那句说话

是的。我不希望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你曾经离开我一次,也会有第二次。

我来东京找你,你住在哪间酒店

你不要来,六天后我会回来。那一刻,我多么希望他立即从四千公里以外,来到我身边,给我最温熙的爱。但,我非常j狡地相信,分开才会令他更爱我,我要用六天来激励这段爱情。

到东京的第二天,我们去迪士尼乐园玩,那是最快乐的一天,因为有一个男人在四千公里以外疯狂地思念我,原来被人思念比思念别人快乐。

晚上回到酒店,我打电话给林方文,没人接听,他会不会正在往东京的飞机上,赶来跟我见面,给我一个意外惊喜可是,他不知道我住在哪里。如果他问孙维栋,孙会告诉他,因为孙知道我们住在哪间酒店,我整晚睡不着。第三天,我故意留在酒店等待,但他没有出现。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我打了无数次电话回香港,都没有人接听。

林方文到底去了哪里香港至东京的飞机这几天并没有发生意外,他会不会来了东京,却遇到意外我的心忐忑不安。

下次我不跟你一起旅行了,你整天惦念林方文,什么都提不起劲。迪之骂我。

思念是很好的感觉呀!可惜我并不思念孙维栋。光蕙说。

我觉得无牵无挂的r子才是最快乐的。迪之有感而发。

是的,思念别人并不好受。我说。

第七天的黄昏,我们乘飞机回香港,我买了一件米白s套头的毛衣给林方文。也许他根本没有来东京,他仍然在香港的录音室里晨昏颠倒地工作,照例忘了我,忘了我在东京等他,他说挂念我,就只是那一分钟。

下机后,我走上林方文的家。开门进去,竟发现他正跟邱正立和黑眼圈老妖谈笑风生。

你回来了他问我。

我很愤怒:原来你在这里聊天,我还以为你去了东京找我。

他没有回答我,一贯地沉默。

为什么每天晚上都没有人接听电话我问他。

我这几天在录音室忙到天亮才回来,家里哪有人听电话今天刚好完成了。

果然给我猜中了,他忙着工作,忘了我,说要来东京找我,不过是美丽的谎言。

我站在那里,气得说不出话,邱正立和黑眼圈老妖找个藉口离开,只剩下我们两个。我在行李中拿出那件米白s的毛衣。

这本来是买给你的。我说。

我把毛衣扔在地上,双脚发狂地在上面践踏。他制止我。

放手!他用力把我拉进睡房里,睡床上竟然有很多很多只纸摺的飞机,最少也有几百只。

因为工作,不能去东京找你,每天思念你的时候,便摺飞机,希望可以飞去你身边。他说。

我突然觉得很惭愧,我刚才用脚践踏我买给他的毛衣,他却在几天内为我摺了几百只飞机,思念在屋里蔓延。

有多少只飞机我问他。

不知道,我没有数过。

一起数数看。我说。

我一共数到有九百八十六只飞机。六天里,他平均每天摺一百六十四只飞机,思念我一百六十四次。

你回来了,这些飞机可以放进垃圾桶里。他说。

不!我要把它们留下来,这里有九百八十六次思念,如果将来你忘了,我会用这九百八十六只飞机提醒你,你曾经如此思念我。

我发现上手租客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长方形金鱼缸,里面还有七彩的光管,我把九百八十六只飞机放进金鱼缸里,刚好能够装满,然后把金鱼缸放在矮柜上,接驳电源,霓虹光管亮起,鱼缸里的飞机好象在东京的夜空上飞行,鸟瞰五光十s的大都会。

很漂亮!我看着飞机。

林方文紧紧地抱着我说:以后不要不辞而别。

我并不想如此。

大学最后一个学年在一个滂沱大雨的上午开始,课室里,再没有林方文,他经常坐的位置一直空着,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个课室里,他在看《龙虎门》,想不到已是两年前的事,无法和他一起毕业,我是有一点遗憾的。我曾经害怕失去他,但,每当看到鱼缸里那九百八十六只在东京上空翱翔的飞机,我总相信,他不会离开我。

那天很早便下课,雨依然下个不停,走出学校大门,一个女人从一辆私家车走出来,那是林方文的母亲,驾车的人是那个个子矮小的中年男人。

程小姐。她叫我。

伯母。我有些意外,她应该不是在等我吧。

林方文是不是退学了我刚刚去宿舍找他,他们说他暑假前已搬走。

是的。他的工作很忙,而且发展得很好。

这也不是不读书的理由。她很失望。他住在哪里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他叫你不要告诉我,是不是

不,不是。

这件毛衣我本来打算给他,请你替我j给他。她把一份东西j到我手上。

风雨打在她沧桑的脸上,她的一双大眼睛十分沮丧。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安慰她,她跑上矮小男人的汽车上,一直低着头,汽车缓缓驶去,林方文也许不应该恨她,她有权选择男人。

我抱着毛衣上林方文的家,竟发现一个女子,只穿一件恤衫和一条黑s通花比坚尼内k坐在沙发上,拉着林方文送给我的那一把给我打烂了的小提琴,声音非常刺耳。

你是谁她问我。

她竟然问我是谁。

我是林方文的朋友。我说。

这一把小提琴不能再拉了。她说。

女子长得矮小瘦削,有点g的感觉,皮肤黝黑,眼睛小而精灵,鼻梁很低,两个鼻孔朝天,与一双小眼睛互相辉映,横成脸上四个大小差不多的孔。她全身最美丽的地方是两条腿,与身高不成比例地修长,显得腰肢特别短,胸部小得象两只杯盖。她是谁为什么在林方文的家里

这是一把很好的小提琴。她把琴搭在肩膊上,做出拉小提琴的动作,好象心里有一首歌,独个儿在厅中拉得十分陶醉。

可惜不知道哪一个人把它砍烂了。她望着琴叹息。

是我。我说。

女子点了一根烟,说:我曾经跟一个小提琴家在奥地利同居了三年,当然,三年中,我还有其他男伴,但,我的小提琴是跟他学的。他拉小提琴的动作很x感,每次我都想立即跟他做a。一次,我们吵架,我把他那一把价值一百万的小提琴扔到河里,他立即跳进河里抢救他最心爱的琴,已经太迟了。她倒在沙发上大笑。

对着陌生人大谈做a,这种女子一定很有表演欲。

林方文到哪里去了我问她。

我醒来已经不见了他。

醒来他们刚才一起睡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林r。你呢

程韵。

情韵这个名字真好听。她又点了一根烟,我是林方文的姐姐。

林方文说过他有一个姐姐,遗传了父亲的x格,到处漂泊,我没想到正是眼前这个豪放的女子,她的样貌跟林方文和林妈妈都不相象。

我是林方文的女朋友。我说。

我早猜到了!她热情地拥抱着我。

你的身体很好抱,我弟弟一定也喜欢抱你。她把我弄得有点尴尬。

你抽的烟,烟味很怪。我说。

我刚从俄罗斯回来,这是矿工抽的香烟。我跟林方文已经三年没有见面,你跟他一起多久了

两年。

我弟弟是不是一个好情人

怎样才算是好情人

会令女人伤心的,便是好情人。

她从鱼缸里拿起一只纸飞机,扬手将飞机定出去,那只飞机飞越我的头顶,从大厅一直飞翔到睡房的天花板上,缓缓下坠。

这是我弟弟摺的飞机。她说。

你怎么知道

只有他摺的飞机,才可以飞得那么高,那么远。

林方文拿着一包东西回来。

毛巾、牙刷和睡衣,给你的。他跟林r说。

我l睡的。她认真地说。

那是你阁下的事,请你别在大厅l体。林方文一本正经跟她说。

我把毛衣j给林方文。这是你妈妈叫我j给你的。

是妈妈打的毛衣林r打开胶袋,是一件灰sv领的手打毛衣。林r抱在怀里,脸贴着毛衣说:好暖!

那让给你。林方文一贯不在意地说。

好呀!林r将毛衣据为己有。

晚上,我留在林方文的家里,林r就睡在隔壁。月影照在林方文身上,我躺在他身上,分享月影。

为什么你姐姐长得不象你

她象爸爸。

她做什么工作的

大概是记者吧。

你和她感情很好吧

等了很久,他并没有回答我,他的呼吸变得沉重,睡得象个小孩子。

有人敲门。

林r身上披着一张毛毡推门进来,我连忙从林方文身上滚下来。

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睡她脸上一副无助的表情。

你是不是l睡的我问她。

她打开身上的毛毡,里头穿着林方文刚才买给她的睡衣,我松了一口气。

月s很美,我那边房间看不到月亮。

月亮在这边。我说。

你睡在他胸前,我睡在他脚上,一人占一半,好不好她把头挨在林方文的脚上。

我躺在林方文胸前,我们两个女人分享他身上的月光和体温。

那个小提琴家,你爱不爱他我问她。

爱。短暂地爱过。

但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继续和其他男人来往。

因为有死亡,我不愿忠贞。林r望着我说。

不。正是因为有死亡,我才愿意忠贞。我说。

我很寂寞。她蜷缩着身体。

你在思念小提琴家,还是其他男人

我和他在火车上相遇,只相处了一天,我疯狂地思念他。

他在哪里你可以找他。

我不想再碰到他,不想破坏这种感觉。

逃避

不。是保护,保护一段爱情。

跟你同居三年的男人,你没有思念他,却思念一个相处仅仅一天的陌生人我有点唏嘘。

因为只有一天寿命的爱情从来没有机会变坏。

当时我想,她说的也许是对的,时间营养一段爱情,也损毁一段爱情。

林r在林方文脚上安然入睡,我辗转反侧,他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y,同样伤感和难以捉摸,林方文会不会象他姐姐那样,忘了我,却只记得一个一夕欢愉的女人

林方文从睡梦中醒过来。

别动,你姐姐在你的脚上。我说。

他看着蜷缩着身子的姐姐,吻了我一下。

如果这样下去,你会不会娶我我问他。

会。他温柔地说。

我流下泪来。

林r在香港逗留了两星期便要离开,她说要到以s列找一个朋友,她很想念他。在机场送别,她拥着我说:如果我弟弟对你不好,便跟他分手。

我会的。我说。

她跟林方文又相拥了许久,才进入禁区。

林r走了,她带来的伤感却仍然留在屋里。林方文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制作室里,与他的歌恋爱。我开始后悔跟他住在一起,朝夕相对,多么绚烂的爱情也会变得平淡,那原不是我想要的关系,我不想做一个每天晚上等男人回来,却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的女人。

我尽一切方法讨好他,我烧饭,煲糖水等他回来吃,甚至打起毛衣。那时的我,一定是一个会吓走所有不想安定下来的男人的女人。

那天晚上,正在机械地打毛衣的我,突然讨厌自己,林方文开门进来,我狠狠地把毛衣掷在地上。他没有理会我,迳自走入睡房,我负气拿起皮包离开,回到我自己的家,哭了一个晚上。是不是时间久了,我们都变得懒惰懒得去爱得好一些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没有找我。

他是一个不会向女人求情的男人,最终还是我回去。

我开门进去时,他坐在沙发上吹奏我送给他的口琴。看见我来了,他并没有停下来。

我只是来看看我的飞机。我走到鱼缸前面,捞起一只飞机。

他一手拉着我,紧紧地抱着我,我在他身上,嗅到橄榄油和松节水的味道,那是费安娜的味道,我不会忘记。

你跟费安娜见过面,是不是我瞪着他。

没有。他说。

你为什么要说谎我敢肯定,你刚刚跟她见面。

他很惊异,他不知道女人通常有一个很好的鼻子。

是不是我问他。

他不说话。

你答应过我,不再见她的。

他依旧不说话。

为什么我流着泪问他。

他还是不说话。

为什么!我向着他呐喊,为什么要找她

我彻底地失望,两年来,我所付出的爱,仍然无法满足他,他并不需要象我这样一个女人。我冲进房间里,收拾属于我的东西。

他坐在那里,并没有制止我。

我把东西胡乱地收拾好,走到厅中。

我们分手吧!我哭着对他说。

你真的走

你是骗子。我骂他。

他的本领是不说话。

为什么还跟她shangchuang

我本来只是想试探他,没想到他竟然不说话,他果然跟费安娜shangchuang。

除了沉默和谎言,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我含泪跟他说。

我打开大门离去,他没有留住我,我要走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留住我。

我抱着行李,在尖沙咀闹市的人群里无助地流泪,璀璨而短暂,是我的初恋。

回到家里,拉小提琴的瓷象老人苍凉地垂下头,奏着艾尔加的《爱情万岁》,是一百年前的山盟海誓,不会再有除夕之歌了。

迪之知道我跟林方文分手,只说:不是没有男人就不能过r子的。

她好象庆幸我可以陪她一起失恋。光蕙仍然跟孙维栋拖拖拉拉,她未找到另一个男人之前,决不会放开他。偏偏那个时候,一个噩耗同时打击我们三个人。

宋小绵要结婚了。在我们三个也失意的时候,她竟然找到幸福!

她首先把喜讯告诉光蕙,她在电话里甜丝丝地问光蕙:我想知道你的地址有没有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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