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句话的内容,包括小许写每一句话时,一边看讲台上的老师一边偷偷写字时的表情,“小许不许不再提我,老严得严格要求”,所有曾
经发生过的情景历历在
目。小许写的字就跟他人似的,每个字一笔一划,长长的挨在一起,和我有些潦草的字形成鲜明对比,有点像一棵棵挺直的胡杨边上胡乱地
生长着一些荆棘。
突然想起我的另一本课堂笔记。我从后页的封皮中取出了小许那张小学时的照片,那张玉雕般虎头虎脑的脸,那样的天真,在现在小许的脸
上仍然依稀可见。照
片上的目光仍然那般单纯而清澈地与我对视,可是小许,为什么开学来不了也给我来个电话呢,你知不知道我他妈的现在就像一个怨妇,一
个游魂?!
我把小许的照片紧紧合在两掌之中,靠近我的嘴,似乎想从其中感应到他的气息,他的温度,和他的一切,不知为什么,合掌看着窗外的我
突然感到有凉凉的东西从我脸颊滑落。
疯狂的思念已经将憎恶流泪的我变得如此脆弱。
“严亮!”突然教室门口有人叫我。
我匆忙收起照片和笔记本,朝门口方向看去。
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脑子却像短路似的,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不会吧,这才两年,就不记得我了吗?”他朝我走过来,像个老朋友似的关切地看着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刚才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的
样子。
我这才想起来了,是文书,新兵连的文书,我在记忆中快速搜索着他的名字,但仍然没有想起来。
“怎么不记得了,是文书班长啊!”我说。
“什么班长啊,现在你是师兄,你叫我名字吧,洪伟。”文书说。
“洪伟,对,去年回家听林宇飞说到过你。”
“我也是从林宇飞那儿才知道你在什么队的。这不,就找过来了。咱们两多时间没见了吧?你没怎么变啊。”
“呵呵。”
“一开学就这么用功,咱们出去走走吧?”
我把笔记本什么的放进桌屉,和他一起走到教学楼外。
其实对于洪伟的到来是有些意外,但细想想也是预料之中。因为先前我听林宇飞说到过好几次洪伟也在复习考学的事,还说他的理科基础不
怎么好,要考我们学校之类的。
“前天我就报到了,以为你们老学员来得晚,所以没过来找你。”
(bsp;“我昨天才到校的。”
“咱们学校今年海军就录取我一名,靠,去年考了一年,今年又考了一年,还找了关系,这才考进来了。”
“挺不错的啊。”
“你后来跟林宇飞常联系吧?看新兵连你们关系挺不错的。”
“联系也不多,对,他怎么样了?”想起和小许相似的林宇飞,我这才知道已经好久没有他的讯息了。
“我从连里走的时候,他说他也就要离开了,好像说是要到汽车团学驾驶去了,他可能打算退伍回家吧。”
“哦。”
其实在新兵连我和文书的接触本来也就不多,那一次他带我和林宇飞外出算是唯一的单独接触了,但一共加起来也没说几句话。因此,和他
有一种陌生感,加上心里若有若无的想着小许,不知道该和他寒暄些什么。
大概洪伟也感觉到我心里有事,快到他们学员队门口的时候,说:“我先回去了。以后你这位小师兄多照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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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开学之后有两个多星期吧,小许回来了。
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正好是悉尼奥运会开幕那一天。
上午是什么课我记不大清了,只能依稀记得小许站在教室门外喊的那一声“报告”给我带来的种种感觉。
教室的门是掩着的,没看到小许,但我知道这就是小许的声音,就是我开学之后几乎天天都在想要听到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报告”竟让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好像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我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是期待,是紧张,或者
是别后重见的茫然与惊喜?
小许推开门,他询问地看着教员,我望着他。
他好像消瘦了很多,那种每每让我心动的独特肤色竟然白晰了一些,给人感觉是一个夏天都呆在室内没怎么去户外活动,他的脸上隐约有一
丝掩饰不住的倦容。
可能是刚下火车回来冲过澡,刚劲的短发看上去好像还有点湿湿的,很清新的样子,陆军夏短袖军装穿在他身上,依然衬托出他的挺拔与英
气。
教员说了声“请进”后,小许走进来,掩上教室的门。
从我身后走过,坐到座位上,一种熟悉的气息应该是他的军装和身上的淡淡味道,从鼻孔钻到我的身体里,我的小许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我想如果不是在教室,如果周围没有人,我一定要拥住他,我们什么也不做,也不说一句话,两个人就那样拥抱着,静静地,紧紧地。
找到教材,取出笔记本,拿出笔,坐定的小许几乎看都没看我,脸一直朝着讲台上的教员,很快就进入到教员所讲的内容当中去了。
当时,自己心里头隐隐觉得有一点失望,不过仍在安慰自己,这毕竟是上课,而且他刚回来,他们班的人估计都在看着他,我们俩当然得注
意点。因此按捺住一肚子想要说的话,没有拿出我们的“笔聊”本私下聊天,心想,还是等下课再说吧。
下课,午饭时间。
(bsp;值班区队长说,直接从队门口集合去饭堂。
小许不在的这些天,排队去吃饭让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