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叫姐姐。”妈妈轻拍着小鬼的背,对我说道:“他今年5岁了,中文名叫陆家文,德文名叫caven。”
小鬼看着我,有些生涩地用中文喊了一声:“姐姐。”
我笑着摸了摸小鬼的头,算起来,我应该是他表姐了,听5岁的小男孩叫姐姐也是一种虚荣心的享受。
爸爸看了我们好久,才说到:“轻轻,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要给你讲讲关于你母亲,也就是你姨妈的事。”
我看着爸爸,搅拌了一下拿铁。拿铁实在不适合这种情况,我应该叫一杯清茶的。
“你妈妈是一个很性情的女子。”爸爸开了个头,这是一贯的语文写作风格,也就是所谓的铺垫埋伏笔。
第二十九章执手相看泪眼
“妹妹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在外交部的时候,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一个朋友,你也认识,叫何新西。”妈妈抿了一口咖啡,我静静地听着。
“那年德国外交部来的时候,妹妹对其中的一个官员一见钟情,但是这个官员和你妈妈的同仁何新西日久生情了。”
“所以,她只有把这份爱藏在心里,是不是?”难道说我亲妈一直不肯结婚是因为这个?
“是的,虽然这很痛苦,但是你妈妈却一直表现得很坚强。”这个铺垫有些冗长,因为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爸。
“后来johnas和何新西结婚了。是你妈妈做的伴娘。”我有些无法想象,一个深爱男主人公的女子居然可以充满祝福地看着这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结婚。
“他们回来探亲的时候,是你妈妈做东道主,邀请他们的。”
“难道那个男人不知道我妈喜欢他?”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妈妈要求陆家文安分些后,继续讲到,“后来他们回德国,你妈妈就一直很紧张,常常跑回家自己锁在房间里哭,好一会才出来,问她,她又不说。”
“再后来点,你妈妈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还请求单位放了长假。”
“是不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妈妈点点头道:“我们看出她的反常来了,问她,她可能觉得自己也瞒不住了,所以告诉我们,她怀了johnas的孩子。”
“是我?”
“恩,你妈妈是这样说的。”所以说,我和何倾是同父异母。所以,姨妈知道我和何倾交往之后,会极力反对,在我来德国之前告诉我要好自为之。所以,何倾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何倾问我,乱伦能不能饶恕。何倾说,轻轻,等我,等我处理好一切。他已经准备好了去面对一切可能面临的挫折与目光,可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姨妈是痛苦的,何倾是痛苦的,而我,太自私了,自私地以为一切会是美好的,殊不知,背后却是黑暗的深渊。
“当年,一个未婚妈妈怀孕是不容世人容忍的事,可是你妈妈却舍不得打掉孩子,我们劝了很多次都没有用,为此,你妈妈还和你外公外婆闹翻了。”
我的脑子一片混沌,心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为什么不打掉我?”为什么不打掉我,为什么要我爱上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也许是你妈妈唯一的寄托了。生下你后,照顾权便由我们来抚养你,做你的监护人。你五岁的时候,我得到了出国工作的机会,所以我们打算搬到国外来。可是,你妈妈不想离开你,我们只好编造这个谎言,监护权才能改到你妈妈手上。”
“所以,我和何倾是姐弟。”
“轻轻,这是我们上一辈的错。”
“我和何倾是不是姐弟?”我多么想听到你们说“不,不是的”,可是,谁能圆我这种自欺欺人的梦想?
“你们的确是姐弟。”
“何倾的爸爸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们也不太清楚,你要问一下你妈妈。”
我浑浑噩噩地走出咖啡馆,原来提前垫饱肚子是对的,因为现在我根本没有心情吃晚饭。路过国会大厦的时候,我抬头仔仔细细地盯着这座大厦,路过的德国人居然很小心翼翼地告诉我,这座国会大厦不适合跳楼。我真想告诉他,其实我是在想流泪的时候,抬头看看大厦,好让自己把眼泪流回心中,后来想想,有点抄袭《宫》的台词,还是不要说的好。
何倾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他今天在自由大学碰到了江谨瑞,我笑着告诉他,前几天我也碰到了。他说江谨瑞好像要在自由大学捐赠一座教学楼。我告诉他,江谨瑞其实是我们国家很有名的一个集团的海外代表。我们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后来,何倾说他要上课了,我便挂了电话,好诉他要好好上课。
半夜,我从梦中醒来,清晰地记得梦里面,所有的人都对我嗤之以鼻,何倾的亲人厌恶我,何倾因为我而没有办法得到行内人的帮助。我一身冷汗,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天花板,不断地吐着粗气。黑暗的夜里,隔壁床上传来林银轻微的呼吸声,我才告诉自己,这是梦,这只是梦而已。我却再也睡不着了,走到阳台外面,看着室内的时间已是晚上1点,何倾不知道还在不在忙。晚上的风不如白天那么热,有些暖暖的凉爽,我拿着手机,却没有拨通何倾的号码。他一定也很苦恼吧,我们之间,似乎有太多的麻烦,如果他没有遇到我,如果我们之间从未有交隔,如果……他现在一定会很幸福,创办事业,还有一个爱他的女朋友,说不定两人打算走入婚姻殿堂了。可是,这一切,都是如果。
从七月到八月,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们的学习也快要告一段落,如今算来,似乎已经在德国呆了三个月。何倾的广告公司也快成立,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他为了筹集一笔款,将宝马卖了,如今骑着自行车,我笑谑地告诉他,简直要让校园的女生都送了芳心。他笑着摸摸我的头,说可是他把自己放进了我心里。我笑着,却有些失落,这种现状,让我认不清事实了。
8月25日,是何倾的生日,我打电话给何倾,听到那头传来些许憔悴的声音:“gutentag。”“是我。”我握着电话,“今天我到你家来,好不好?”
“可是,我今天还要应酬。”清冷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他的压力很大,让他喘不过。
“没关系,你要好好注意身体。”
“恩。”那头传来交杂的德语,很忙吧,“那我先挂了。”
“好,再见。”我挂了电话。
晚上打的到何倾家,如我预料,何倾还没回来。整座房子都空洞着,主人不在,我打开房子,我从栅栏上取了钥匙。
黑暗里,我坐着,回想着这一个月的事,姨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还没有准备好叫妈妈,她似乎有些失望,却不表明,只是告诉我,要好好想想,应不应该和何倾这样不清不楚,我笑着,却不说话,说实话,我能预想,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回国后,我会面临什么,何倾在事业上刚刚起步,又会不会遇到什么。没有月色,窗外,偶尔经过一辆车,没有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子才有开钥匙的声音,我忙打开灯,就看到一个德国男人扛着何倾进屋,何倾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