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少梓眼中神色一闪,遂笑答道,“如此佳人,怎能不精心呵护。呵呵。兄长是过虑了。”
月光下偏僻的一角,寂寂然然。卓君樊着一身明黄的衣服,坐在一张石桌前。面前的一壶酒,自饮自斟。冷清的气氛与大堂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风一吹,衣袂翩飞,与大红的喜堂鲜明的映衬着。
经年的花雕。酒香醇厚,入口绵滑,回味无穷。
饮一口酒,冷酒灌入咽喉,若一丝冰凉的细线探入心底。花雕的香味扑入鼻端,浓烈香郁。
就这样醉了吧,如此便可忘却。
建功立业,方是男儿一生至爱。儿女情长,不过点缀。江山美人,不管是哪个男人,都会先选江山的吧。否则那男人便是贪图美色,*之徒,那女子便是红颜祸水,祸国妖姬。难道,从来就不能出现意外,两者兼得吗?
“南阳郡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一个女声淡淡响起。
“因为没有人陪。”卓君樊看着手中的酒杯,答道。
“这满屋的人声鼎沸,怎能说没有人陪呢?”女子笑了声,手指向大堂中指去。
卓君樊忘了喜堂一眼,复低下头,答道,“这些人俱不是相伴之人。”
“不知殿下口中的相伴之人是谁?”
“无可奉告。”卓君樊答道,也不抬头,只慢慢饮酒。雪白的月光映在他的衣服上,泛着淡淡的光泽。
“是穆千黎吧。”女子突然说道,如此直接的挑露让卓君樊偏头看了她一眼。
一个如梨花般的女子,娇柔带水。举止间灵逸非凡。
“看来殿下和我是一样的人。如此,便由我和殿下喝一杯吧。”女子施施然坐下。
“请便。”卓君樊看着她,答道。
家仆便又递上一只酒杯。
“酒真是好东西,喝了,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女子却不喝酒,只是看着卓君樊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卓君樊的酒杯已凑到唇边,听她这样一说,又放了下去。
“殿下是在逃避。”女子笑笑。
“我怎么逃避了?”卓君樊挑眉问道。
“任由穆千黎嫁给卓少梓,这不是逃避是什么?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殿下不是冷血的人。心中当真没有一点不平吗?”
“你一个女子,能懂什么?”卓君樊瞟了一眼大红的喜堂。这红色,刺眼之极。
“女子?殿下爱的,可不也是一名女子。”女子轻笑而答。
卓君樊拿酒杯的手一顿,酒险些泼了出来。良久,才说道,“我没有逃避。”
“那殿下便是在惧怕了。惧怕那道圣旨,惧怕你的父皇。说到底,你是惧怕失去皇位,失去这天下。”女子带笑,言辞却犀利之极。
良久,卓君樊一笑,“不错。可你却没有资格说我,你不也任卓少梓娶了穆千黎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逃避。”女子的忽然掩去笑容,“女人是没有什么功业可谈的,我所想要的,只是相伴一生的人。因此,我可以不计后果的去争夺。而男人,却要瞻前顾后。”
“我听闻北宁郡王有很多红粉知己,府中也早有了一位夫人。为什么姑娘偏偏在他娶穆千黎的时候和本王说这些话呢?”
“她们与穆千黎不一样。以前殿*边确实有很多女子,然而殿下却从未动心,他是理智的。然而穆千黎一出现,一切便乱了。我可以感觉得出来,他动心了。因此,我不能等了,否则我便没有机会了。”
卓君樊微微点头,“她这样的女子,的确惑人心魄。”
“怎样?如果我想拆散他们。殿下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我似乎没有理由帮助你。”卓君樊笑笑道。*着酒杯,忽然问道,“你是沈兰吧。”
这般突兀的转移,女子略略一愣,才答道,“是。”
卓君樊饮一口酒,依旧冰凉。为何这*的夏夜竟温不了这凉酒。放下酒杯,“早听闻北宁郡王府上有两位能人,一位是管事楼乾坤,一位便是账房沈兰。楼乾坤*办王府内大小事宜,而沈兰,经营北宁王府的多项产业。正因为这两个人,才撑起了北宁王府每年的巨额花销。京城很多人都不知道,京城最大的酒家‘归云阁’,富有盛名的‘福来客栈’其实都是北宁王府的产业。而北宁郡王最常去的几家赌坊,其实也都在北宁王府名下。”
“你……”沈兰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暗中调查我家王爷。”
“他不也天天派人去摸我的底细吗?”卓君樊看着沈兰,不紧不慢的喝酒。
沈兰勉强镇定下来。果然,南阳郡王不同于其他皇子,不可等闲视之。“殿下想说什么?”
“你去告诉卓少梓,一山不容二虎,这个江山,有我无他。至于穆千黎,我迟早要从他手中夺回来。”卓君樊说罢放下酒杯起身,“这壶花雕就送给沈姑娘吧,也好给你消消愁。至于拆散穆千黎和卓少梓,本王在这里祝你好运。”
沈兰呆了半响,待回过神来,卓君樊早已离去。
看到眼前的酒壶,便顺手拿起。也不用酒杯,便一股脑地往下灌去。冰凉的液体让她抖了几抖。这样辛辣的液体,刺得喉咙火辣辣得疼。
一松手,酒壶落地。未喝完的酒汁泼出来,缓慢的向前流去。沈兰看着地上的酒壶,笑了一笑。转身而去。
南阳郡王,你没有错。为君者当如此。江山美人,先取江山。有了江山,又怎会没有美人相伴。但是,她,沈兰,身为一个女子,只有通过自己的绵薄之力,去奢求这一份不尽人意的爱情。
摊平双手,仔细而看。很难想象,这样纤细雪白的手竟能担起北宁王府的家业,不久以后,这双手怕是要沾满鲜血了。
“是吗,兵部尚书白墨辰没有来。”卓少梓点点头,“我原本也没有指望他会来。”
有一些人得意,相对的,总有一些人伤心。
正文27我是骄傲的
等待,无休止的等待。夏日的天本来便黑得晚。天一点点暗了下去。然后又突然亮了起来,想是侍女点起了蜡烛。房间里极其安静,侍女走路都是轻手轻脚,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有烛火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