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办?她还是得走下去。
回去的时候又下了雪,她撑开一把小小的竹伞,几乎都遮在了馒头头上。自己身上落了不少碎雪,在发间星星点点的。
馒头贪玩,从地上捧了雪捏成雪球,往近旁的树上掷去,砸了几次都没有砸中,好不容易砸中了,树上的雪便扑簌簌地往下落。
馒头高兴地拍着手,“娘,砸中了。”
她笑着点点头。她的笑容很快就凝住了,树后居然走出两个人来。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穆千黎自知理亏,“是孩子一时贪玩,还望见谅。”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我当是谁,原来是淑妃娘娘。”语气中的冷嘲可见一斑。
穆千黎看她,并不是熟识的人,应当是卓少梓后宫中的一员。先前积了些怨气,此刻她失宠的消息一传出去,正好又碰上这么一码子事,便少不得出来趾高气扬一回。
穆千黎无意与她相争,便静立着听她的下文。
“淑妃娘娘前段日子不是风光得很吗?这么现在出门连顶轿子都没有?落得个满头雪花,活似见鬼。”见主子这么说了,她后面撑伞的丫鬟也掩着嘴笑。
“啧啧,长得这个狐媚样子。你以为你长这样皇上就会宠你?皇上不过图个新鲜劲儿,新鲜劲儿一过,你什么都不是。”
穆千黎本来还想忍,可是馒头不乐见别人说他娘的坏话,“你就是嫉妒我娘长的美,自己长的丑嫉妒别人长的美,用一句话说……”他偏头想了想,突然想起来了,开心地笑着说道,“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那人一气,扬手就打了馒头一巴掌。她下手极重,完全没有拿捏分寸,馒头的脸上瞬间红了一片。
“向孩子道歉。”穆千黎看着站在对面的女人。
“哼,不过是一个孽种,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皇上仁慈才让他活着,我打他还嫌痛了我的手。”
穆千黎深吸了一口气,积蓄了全身的力气,一巴掌抽了回去。
“你……”那女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知道本宫是谁吗?”
“我不知道。”穆千黎抚抚孩子被她打的地方,她的指尖冰冰凉凉的,馒头被她抚得很舒服,脸在她手上蹭着。她根本不看对面的女人,继续说,“我只知道你打了我的孩子。”
她顿了一下,又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品级,不过依服饰来看,应该是嫔的等级。宫里只有两位妃子。贵妃夏水菡我是认识的。所以你的品阶不可能比我高。一个品阶低的嫔妃对淑妃这般无礼,不知道当不当得起这一巴掌。”
“你一个失宠失宠的妃子有什么资格和我争?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她向身旁的小丫鬟使了个颜色。
小丫鬟马上说道,“这是秦嫔娘娘。”
哦,原来是近日盛宠的秦嫔,难怪会这样傲气。
“馒头,我们走。”穆千黎根本没有打算理会她,牵起孩子的手转身便走。
“你……你……我要在圣上面前告你一状!”
穆千黎淡淡答道,“他能拿我怎么样呢?我当面打他的时候他都没有罚我,难道会因为你而罚我吗?不要一旦得势,就忘了自己是条狗了。”
秦嫔被她的语气噎住,气得脸颊发红。
她继续往前走去,后面传来嘈杂地声音,是圣驾路过。
秦嫔跪到轿前,带着哭腔,“圣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淑妃娘娘无缘无故地打臣妾。”
无缘无故,果然什么话都是人说出口的。
淑妃,又是她。几个月没有见她了,他每天都克制着自己想见她的情绪,借着别的女人来*。
卓少梓下了轿,目光扫过秦嫔肿起的脸,又看向她。
她也望着他,眼神一如既往地冰冷。孩子站在她身边,脸颊上也是微肿。他一眼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为了那个孩子,那个卓君樊的孩子!
他冷冷问,“淑妃,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她只答了他四个字。
她根本不屑于向他辩解,也许在她心中,只有那个男人,才是值得依靠的。他怒气上腾,“谁给你这个权利让你用淑妃的品阶去欺压别的妃嫔的?”
她依旧不辩解,只是抓紧孩子的手。
“淑妃降为嫔,秦嫔升一级,为贵嫔。”
秦嫔跪下谢恩,“谢圣上。”抬头望向她,露出得意的神色。
正文22宫宴
她漠然地在他的目光中转身,他看着她的背影,心如绞痛。
她还是这么嚣张,丝毫不给他面子。
宫内最得宠的是秦嫔,因为被淑妃打了一巴掌,而升为了贵嫔。而淑妃,连降*,只是普通的嫔。但当日淑妃转身便走,圣上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当日秦嫔受封之后,圣上直到上轿也未曾扶起她,任她在雪地里跪着。如此种种,圣心难测。
小年,正是送礼之时。
小德子小心地禀报,“圣上,各宫娘娘的年礼都呈上来了,您要不要过目?”
卓少梓随意地点头,“呈上来吧。”
礼便被一件一件地捧上来。贵妃夏水菡的礼排在最前面,也确是费了不少功夫。放在最上面的一柄如意,通体碧绿,十分难得。不过夏家一向财大气粗,也是情理之中。
他一件一件往后看去,竟也看见她的名字。
一个普通的酒坛,不大。旁边放了一张素笺,是她的字,清秀、细腻,只写了三个字——穆千黎。
她竟也送了他礼,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她的礼摆在一堆五彩斑斓地贺礼中,显得分外单薄。
他将目光久久凝视在那坛酒上,然后挥挥手,“都撤下去收好吧。”
新年转眼便到,新年的宫宴如往常一般热闹,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人们早已忘记这里的上一届主人。宫内的地砖多以青石铺就,走上去,隐隐能照出人影。五彩的灯笼高高挂在夜空之中,清冷的月光夹杂着灯光,照得青石路面泛着冷冷的清辉。
梅花正开,沐浴在月光下,冷傲独立,如一帘清远的幽梦。
虽然正值寒冬腊月,妃嫔们却穿得单薄,曼妙的身姿隐隐而现。卓少梓的嫔妃大多是秋季刚刚选进宫来的秀女,往往只是随便封了个名号,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过。
此次,算是初见。谁不想以回眸一笑驳一夕欢宠。因此极尽打扮,所见之处花团锦簇。在一盏盏华丽无比的宫灯照耀下,人比花娇。
座位是内务府早早排好的,卓少梓左手边是贵